与此同时,沙雾中忽然飞出了上百名蛰伏的守垣门弟子,见势不好,纷纷赶来支援。
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中年女子冲到了最前面,俨然是慈卫门的长辈,“朱燔!欺负小辈,你真有种!”
朱燔压根没没理会,她见过太多针对南大陆的折辱,早就不在意了。
“以后再遇这种事,不必讲道理,直接抽便是!抽死一个是一个!”
说罢竟把鞭子大方地丢给了后辈,化成一束光扬长而去。
众鸟:“……”
您扔个鞭子给我们,我们也不会使啊!
但还是要配合一下,拿出八长老甩鞭的气势来,“噼啪!”
“自己凑上来犯贱讨打,怪得了谁?!自家门人教育不好,那只有别人替你们教训了!免得将来被这不肖子孙堕坏了名声!”
也许是有了同门压阵,那扈且柔登时又有了底气,破口大骂道:“呸!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狡凤!也配谈名声!有本事过来和姑奶奶单挑!天垣阵劈不死你们这帮背信弃义的小人!!!”
众鸟身上烈焰滚烫,纷纷攥紧了拳头。
“你住嘴吧你,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吗?”中年女子不由冷喝。
士可杀不可辱,即便是狡凤,也不能如此羞辱。而且众守垣门人过来助阵,是冒了风险的,那狡凤的皇翎鞭据说可以延长数里,如果激怒了他们发起火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慈卫门将来还要在中原立足呢!
滕且言听到师姐“嘁”了声,兀自不当回事,整个人愈发羞愧。
朱炯咬牙切齿,冷声道:“这事儿本来可以善了的,但现在不能够了!老五,把食木虺给我祭出来!”
朱炘登时明白了三哥的意思,顺时腾空而起,从乾坤袖中拔出一株三丈长的红木,树根朝下,两手抱着树身用力掼下去,“砰”的一声,那红木竟直直插入地低半丈长。
红木躯干上有一只诡异的黑斑,像眼睛一样惊悚地盯着天垣大陆的众人。正是那日朱熠在天幕中展示的后山景象。
“今个我把话撂这儿了,这红木里封了一只上百万年的老母虺,三日后便能冲破封印爬出来。三天内,让慈卫门的掌门到我荧惑城给我二姐下跪磕头道歉!否则,后果自负!我们走!”
守垣门人集体大惊失色,断没有想到这些狡凤们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一个个又急又怒又无可奈何地慌了神。这食木虺一旦跑出来,遭殃的可不止是守垣人,还有亿亿万万天垣大陆的无辜生灵。
“妈了个巴子的,我就说这些狡凤不好惹,谁惹得祸谁去平息,不然这事儿没完了!”
慈卫门的弟子们登时被众仙门孤立,那扈且柔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脸色惨白一片。
“姑娘!”这时,滕且言忙跑到了天垣阵的边际,唤住了即将飞走的朱熠。手中拿着那本曾让她垂涎不已的书,小心翼翼地捧出了边际,“我替我师姐向你道歉,请你原谅。这本《新陆经》是我的,我可以借给你看几日。”
怕她担心有诈,就把书放在了南大陆的地上,用手推进去一臂的距离。
朱炘余怒未消,横眉怒道:“二姐,快走吧,理她作甚!”
朱熠却飞了回来,捡起地上的书,很珍惜地抚着,像在抚摸一件至宝。滕且言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爱这本书的,连她身上罩的冷光都温柔下来,一时心里风起云涌。
然而仅仅是一瞬,她便将书“哗啦啦”的抛向了空中,几道翎箭穿刺下来,那书便像骨灰似的,纷纷扬扬散落大地,劈面扬了滕且言满脸。
众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这冰肌雪魄似的凤眼女子,竟在这秋后算账的决绝中,凌空俯睥了他们一眼,展开那对光灿博大的白色羽翼,如垂天之神般,不屑一顾地滑翔而去。
朱炘痛快地看着这一切,似笑非笑地嘱咐身后的玄鸟:“你在这儿守着,等食木虺一出来,赶快跑,千万别被当菜吃了,守垣人这种东西,正合食木虺的口味。”之后大笑而去。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以为自己是神就了不起啊,如此明目张胆地耍横!”
远空传来更猖狂的笑声,“神就是了不起!守垣人只配吃屎,诸无肆除外!”
守垣门人气了个半死。但修神领域,菜是原罪,谁也莫可奈何!
而诸无肆听到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消息,挤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可真是恩怨分明了!
“二姐,别生气了!回头我们可以托天狗给你带一本那叫什么经的。”
众兄弟姐妹从未见朱熠生过这么大的气,她一向是含蓄内敛、处变不惊的,这次居然被那个慈卫门的人给气到了。
“这个刺猬门是什么东西?天垣大陆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不入流的门派?”
朱炯纠正道:“不是刺猬门,是慈卫门,取自‘天将救之,以慈卫之’。这是天垣大陆一个比较年轻的门派,开派祖师是当年三圣二十八贤之一的三宝式神。该门以扶危济困、急人之难为己任。短短三百万年,就成了足以比肩天机门、玄览门的中原大派。影响力可见一斑。”
朱炘巨嫌弃:“扶危济困,救人危难?呵呵!摊上被这种人救,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朱煏:“二姐你放心,只要这个慈卫门敢踏上南大陆来,咱们一定替你出气!”
“别说了!”朱熠脸上是痛彻心扉的表情。
众鸟:“???”
窃窃私语,“怎么二姐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朱炯咳了声,“估计在心疼自己手刃的那本书。”
众鸟:“……”
朱炯在天上飞了一阵,“八长老既然出现在这里,可能小十二真没来过。而且天垣阵也没有启动的迹象,不然那些守垣门人不会那么淡定!”
朱炤早就忘了疼,问:“为什么八长老会在这里?她也是来找小十二的吗?”
朱炯叹了口气:“她是在等人吧。”这道看不见的墙,何止隔开了南大陆,也隔开了青丝白发,世道人心。
“等什么人?”朱炤正待要问,这时,一只玄鸟飞了过来,“二殿下,我们好像找到少城主的踪迹了,但不确定是不是。”
“在哪里?”
“在风知返的边际。”众鸟闻言立即往风知返而去。
朱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像只白斩鸡似的小紫鸟,作为这次离家出走的半个主力,牺牲不可谓不大。通身的紫毛都被吹光了,光溜溜地站在那里,揪自己的羽毛玩。朱炯忙拿斗篷给她披上,“你十二姐姐呢?”
小紫鸟往边上的大石头一指,“在那里!”
“小十二?”朱炘抢先过去,看到石头后面躲藏的人,不知为何,当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
朱炯只看了一眼,赶忙又退回来。脸色十分尴尬。
“咋了,咋了?”朱炤等人着急过来。
朱炯慌忙拦住,“先别过来,二姐,你拿件衣服过去吧。”
众人闻言,均明白了,嘴角抽搐,她不会和小紫鸟一样吧?她可真有本事!
“比她强一点。哦,不,强三点!”朱炘快把肚皮给笑破了。
“五姐!!!”石头后面传来朱炫羞愧不已的怯怯声。
“不羞不羞,能和风知返奋战到把羽毛吹光,你也是南大陆头一份儿,勇气可嘉!哈哈哈哈……”
等她终于从石头后面露出脸来,不知谁带头“噗嗤”一声,十只皎凤集体爆发出惊人的爆笑声,闻讯赶来的天狗正好将这一幕拍进了镜头中。
方才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正神,转眼就释放出这么多含蓄的,放肆的,无奈的,乐见的,懵逼的,起哄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笑声,可是不多见!
但因为他们是狡凤,众人又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反正喜怒无常么,他们最在行。
小十二身上仅裹着朱熠的斗篷,整张脸红扑扑的,手指头绞在一起,脚趾头抠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人。
事后,朱炘揉着她的脑袋问:“怎么想到要去穿越风知返?而不是天垣阵?”
小十二揪着衣角讷讷地解释:“大姐说,不了解的地方不要去。我没有查到天垣阵,就想试试风知返。谁知……”
众鸟无语半晌,他们家小十二虽然偶尔缺少一根筋,但在吝惜自己的小命方面,还是相当对得起多年教育成果的,均是大为欣慰。
怕她再生出什么事来,朱熠不得已,只好将实情告知,“其实,你的不知名阁下根本就没有离开南大陆,而是去帮咱们找雀卵了。”
“啊?”众鸟都纷纷诧异,“咋回事啊二姐?”
朱熠咳咳两声,高深莫测的样子,“答案就在,这张甲片。”
她从乾坤袖里摸出一块椭圆形的白色甲片出来,长约一尺,宽有半尺,中间有一条竖缝,三条横缝,看起来竟像是乌龟的腹甲,表面平平整整的,有一些龟甲皴裂形成的不规则细纹。头部和尾部都有明显缺损。
最奇异的是龟甲上用锐器刻就的几行字,经辨认是:
“……玄武族,我从北大陆来,穿过魂消天,丢失了三魂,特刻此书,以为铭记。我此行目的是要去南大陆迎娶尊敬的荧惑城少城主,纵使……”
因为龟甲的破损,正好被掐去了头尾。
众鸟纷纷惊讶不已。
朱炯很快明白过来,“这是那只玄武给自己刻的身份证明。她是主动穿越的魂消天,怕忘记自己的身份,就把所有信息刻在了这张龟甲上。”
“不错。可惜头尾都缺失了,我们无从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朱熠不无遗憾道。
朱炘“啊”的一声,一惊一乍道:“难怪她会认识‘尊敬的,荧惑城,少城主’这几个字,这不都在龟甲上写的吗?一定有人帮她念过了。”
小十二想起了白翎书里的那些圈圈,还有那晚二姐莫名其妙的发笑,原来是发现了此处奥妙。
可怜的不知名阁下……
“等等,她说的是‘迎娶’荧惑城少城主!我没看错吧?荧惑城少城主不就是咱家小十二吗?她想娶咱家的小十二?”
众鸟瞪大了眼珠,纷纷盯着那个“娶”字,确认没有写错。
朱炤:“这是什么意思?她干嘛要娶咱家小十二?她不是女的吗?咱家小十二招她惹她了?”
朱煏:“不对啊,咱家小十二又没出过南大陆,应该和她不认识呀!”
朱炘一拍桌子:“我明白了,她根本不是想娶小十二,她是想娶荧惑城少城主,不管荧惑城少城主是谁,只要娶了少城主就能羞辱我们!”
众鸟越想越觉得有理,小十二当上少城主是近几天的事,她不可能提前知道。
“难怪她一开始就待小十二很不一样!原来都是早有预谋的!啊,这只大乌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险恶!竟然想到用娶小十二来羞辱我们!太过分了!令人发指!”
众鸟叽叽喳喳,特别愤慨。
但朱炯却觉得事有蹊跷。确实,自大龟闯城后发生的一系列吊诡事件,似乎都被这张甲片串联起来。但似乎哪里又说不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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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身份甲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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