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律师显然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戒指被明井秀贞握在手里，而她显然没有戴手套。那么为什么从她手里取下的戒指，检测不出她的DNA？
刘律师分析道：“我以前因为某一场官司的需要，去跟专业的法医了解过关于DNA的检测方面的知识。目前由于鉴定仪器、手段的发展，以及数据库的完善，可以通过皮肤上的油脂、汗液等途经追踪到曾经将数据录入到官方系统中的人。戒指上残留的油脂显然是符合这个标准的，而且检验报告也显示，样本环境干净，没有污染，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报告出错的可能。在我经手的过往案例里，这种情形倾向于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犯人将死者手上与戒指接触的位置涂上了胶水等隔离物，致使戒指上没有沾上死者的DNA，但这不合常理，也没有必要。而且在尸检报告中也没有提到死者手上有类似的隔离物残留。”
我：“第二种呢！？”
刘律师推了推眼镜，再次烦躁地扯开了领带：“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这件事就比较玄幻了。”
我深呼吸，坐到他对面：“你说，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尸检报告没有错，对比报告也没有错，戒指上只有两个人的DNA的原因是——其中一个人就是死者。”
见鬼了！？
死者不是死者？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我可以伪装成林政，真正的凶手可以伪装成林政，那么为什么死者不可以是明井秀美伪装的？
如果死者就是明井秀美本人，那么戒指上当然不可能检测出第三个人的DNA！
刘律师继续推理：“明井秀美可能通过某种整容手段，与姐姐明井秀贞交换了身份。但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公众人物，需要时常抛头露面，这种面部整形手术需要多次、漫长的调整，不可能不被公众发现。”
我和他不同，我知道水晶耳环的技术，越想越觉得应该是第二种可能，激动地坐到刘律师身旁：“你说得没错！明井秀美的告别仪式上，死去的那个人不是明井秀美！你有没有看过那个作为证物的监控内容？”
刘律师的脸上却出现了短暂的疑惑：“监控？什么监控？”
我急了：“你没看过吗？是我提交给警局的证物，拍的就是明井秀美死亡当天，那个公寓楼的阳台上发生的事情，掉下去的是明井秀贞……不是明井秀美！”
刘律师摇了摇头：“所有的证据我都看过了，不包括你所说的监控录像……你是怎么拿到的那个东西？”
这是唯一能证明我猜想的证据，可如今却被告知它根本没有出现在证物里，我霎时如坠冰窟。
“那是明井辉介死前交给酒吧老板的！”
刘律师垂眼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林少爷，你是说，你把这个证据提交给了警局？我帮你问问……请问一下，你提交给了哪个警局？当时接收证物的人是谁？”
我比划道：“C区枫花区的警署，有个整天戴着针织帽的大叔。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他曾经被借调去F区调查虐杀流浪汉的事件！一定很容易查到的！他本来还不是很相信，说那个录像一定是AI合成的，但最后还是答应提交鉴证科，只让我回去等消息，可现在还没有联络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联系不上我，还是广司、我的管家没跟我说……”
刘律师听到我的这个形容之后，低头在手机上操作片刻，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我看到照片的第一刻就点头道：“就是他！”
但随即，我就看到了照片旁边的新闻配字。
【9月4日晚，褚警官于自宅遭到枪击，送医抢救无效，于次日凌晨去世。此案件初步判断为入室抢劫，由于被害者的身份为在职警察，案件影响极其恶劣，警方正在介入调查……】
我如遭当头一棒：“他死了？犯人抓到没有？我给他的证物呢？”
刘律师摇了摇头。
9月4日……是我提交证据给他的第二天。
我捧着手机，反复确认报道，脑袋里一片空白。报道里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证物，只说家里丢失了大量金钱和财物，凶手疑似图财，在被屋主发现后将屋主击杀。
监控录像不在证物里，也不在针织帽大叔家里，会在哪里！？被谁拿走了！？
“林少爷？林少爷！”刘律师从我手中抽走手机，收回兜里，“你在将物证提交给警局之前，有做备份吗？”
我抬头看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虽然我本质上是不相信警署的，但我提交证物的对象，是那个曾经帮助过我的针织帽大叔，我潜意识里觉得他是可信的，谁知……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是被我提交的证物害死的吗？
我不相信他的死是偶然，一定是有人蓄意谋杀，还做得这么大张旗鼓，不知是示威，还是凶手做得不够干净？这背后又会是谁的手笔？
监控录像消失，对谁有利！？
我正在紧张思索，刘律师将话题又扯了回来：“言归正传，我们要先解决眼下的问题，证物这件事，我们暂时无能为力，所以需要先抛开。”
他看了眼手表：“现在距离再次开庭只剩下十分钟，我们要改变辩护策略，并且在下一次开庭前准备好反击的方案。关于这件事，我事后会和我的团队商量，目前，林少爷，你需要做的是：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曾经提交过这样一个证物。”
“是怕我被报复袭击？跟大叔一样死于非命？”
刘律师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仿佛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字斟句酌道：“这件事……目前还不明朗。我要去查证一些事情。”
我看着他推门出去的背影，心中不安的疑团越来越大。
在听到他提问备份的时候，我脑海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计划，决不能被林直人雇佣的刘律师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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