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没错。
证明坠楼死者的监控录像，是明井辉介提供的。
明井家的继承权，在明井辉介出现之后，毫无疑问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就连酒吧、垃圾回收站，都是明井辉介带着明井秀贞去的。
但却因为他已经死了，人们就自动将他默认为是清白无辜的受害者，忽视了他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而且，我至今都不能忘记一件事——三名死者的身上，有着浓度不同的凌霄花的香气。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我正在苦思冥想，忽然，林政抬手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
我眨眨眼，看向他，只见他将一个小盒子推给我：“这是我从A区带出来的东西，也是所有财阀都趋之若鹜的东西。我需要你代我保管好它，因为接下来我很可能会被他们抓住。”
“被他们抓住？林政，你要恢复自己本来的样貌吗？”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又将盒子往我这里推了推：“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要打开它。”
三日后。
我返回了A区。
在返回的当日，我就收到了一个会面请求，对方是褚警官的妻子。
林广司：“她几天前就在申请会面，少爷，要见她吗？”
我罕见地犹豫了。
褚警官是因为我提交了证据才会被杀的，他的妻子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而我确确实实得背这个罪责。
所以，我有点害怕她。
林广司看出了我的踌躇：“我可以作为代理人去见她，如果她有什么重要的证据，我可以转呈给你。”
“不。”我想了想，拧紧了手指，“我去见她。”
A区某咖啡店。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边等咖啡，一边等褚夫人。
这条购物街是A区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褚夫人约我在这里，却不知是何用意。
服务员将咖啡摆在了我面前，我道了声谢，继续望向窗外，随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巨苦。
这咖啡将我苦翻了，我拧眉将杯子往外推了推，不打算再碰。
就在此时，身旁的服务员忽然弯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咖啡里我下了点料，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要诚实回答。”
我猛地扭头看向服务员，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女性，化着精致的妆，嘴角还噙着一丝优雅的笑容。
她这么一说，我果然感觉到了一阵目眩，知道已经中了她的招。
林广司还在外面等我，赶不过来，我只能答应她的要求：“你说。”
“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那我就直入主题——他在死之前，曾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符号。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特有的加密通话，符号代表的含义，我连警方都没有告诉。意思是——宙斯和赫拉。”
“你为什么不告诉警方？”
“我不相信他们。”那女人的笑有些意味深长，“我丈夫死的时候是背后中枪，他不是一个住宅被侵入了都无法察觉的蠢货。对方是他认识的人，而且就在警署里。”
我默然。这件事上，她比我有判断力。
“那他留下的宙斯和赫拉，是什么意思？”我问。
“这就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他曾给我打过一通电话，说他找到了明井案的关键线索，需要我在A区帮他调查一件事——那之后不久，他就被枪杀了。在明井案里，你的嫌疑最大，而且他的同事又提供证言说，你在他被枪杀的当天给他提交过一个证据。除了你和他，没有人知道那个证据究竟是什么。所以，宙斯和赫拉这个线索，还需要你来破解。”
我一脸迷茫。我对这两个人名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们是希腊神话里的人物，换算成东方神，应该可以算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或者是女娲和伏羲，除此之外，对他们的故事一无所知。
见我懵逼的模样，褚夫人友情提示道：“传说赫拉是宙斯的姐姐，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二人之间的关系充满了欺骗、背叛与冲突，这是他们最广为人知的特征。”
我低下头，将几个关键词翻来覆去地回响——宙斯，赫拉，姐弟，明井案，褚警官被枪杀，消失的证据，林政所说作为关键线索的明井辉介，验不出DNA的戒指……
好像有一条线，渐渐明晰起来。
我想起了明井辉介在明井秀美的葬礼上，那个震惊四座的吻。
“难道……”我匆匆起身，却腿软地摔回了座位。
褚夫人不紧不慢道：“吐真剂和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就算你只喝了一小口，也还得再坐一会儿。不说这个了，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试图在药物的作用下开辟出一片清明的空间，用来思考刚刚的灵光一现。
在思考的同时，嘴巴已经不受控制地将思考的过程讲了出来：“明井辉介喜欢明井秀美和明井秀贞其中的一个……”
这句话一出来，很多原本想不通的事情，瞬间就想通了。
褚夫人挑眉，显然没听懂。
她问：“然后呢？”
我摇了摇头，思绪再次一片混乱：“我不知道……有一些线索自相矛盾，还有一些是我还想不通的点，可我现在没办法思考……你等我回去仔细想想，一旦有了结果，一定会第一时间跟你讲的。”
褚夫人伸手，将一颗药丸塞进了我嘴里，逼我咽下：“七天之后，来这里拿解药。”
我猝不及防，吞咽了一下，那药丸就顺着喉咙一下子滑到了胃里，我感觉它滑过的食道都被带到了一股阴冷的凉意。
褚夫人直起身，脸上挂着营业式笑容：“请到前台结账，欢迎下次光临。”
我撑着桌子站起来，咬牙切齿：“就算你不给我下药，我也不会食言。”
褚夫人笑容未变，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道：“就算你不食言，我也会给你下药。”
针织帽大叔那么正直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黑寡妇一样的老婆！
我不理解！
扶着墙踉跄走出咖啡馆，走了几步就被匆匆赶上来的林广司扶住了。
林广司：“什么药物？”
我眯着眼回忆了一下：“吐真剂……还有麻药，下在了咖啡里。好在我只喝了一口……你放手，我没事了。”
他没有放手，搀着我回到了车里，把天窗打开，让清冽的空气流了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才觉得头脑有一丝清醒，趁着我还记得刚才的谈话，连珠炮一样对林广司说道：“褚警官死前留下的讯息是宙斯和赫拉，涉及兄妹之间的禁忌感情，他指的应该是明井辉介和明井家两姐妹的其中之一，还有，警署里应该有内应，才会导致消息走漏，褚警官被杀，还有还有……”
还有了半天，我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想不起来刚才说了什么。
再扭头去看时，褚夫人已经消失在了咖啡馆的落地窗后。
“……我睡会儿。”极度的疲惫袭来，我没来得及放下后座的小床，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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