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楚归向着祝宛行礼。
“嗯,”后者淡淡应道,“跟我进来吧。”
祝宛说完便自顾自地进了大殿,其内还坐着楚归的母亲以及右相楚夷和楚老太太。
见了自己疼爱了的许久未见的大孙女,楚老太太笑地眉眼弯弯:“囡囡呐,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楚归许久未曾回家,倒是十分想念祖母,一时竟忘了母亲的教导,像个活泼小姐跑向楚老太太,语调染上了些撒娇意味:“祖母。”
“咳咳。”一声状似随意的咳声传入楚归耳内,她这才记起来往日的教导,身形微顿,直起身来换作那副端庄小姐的模样,坐到一旁留给自己的座位上。
楚夷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口道:“如今的局势对我们不太乐观呐。圣上开始查榜眼一案了,还有咱们安插在宫里的那些人也被揪了大半,如此下去若是牵扯出更多,只怕对咱们十分不利。”
“母亲放心,女儿自有办法,榜眼一案已经派人留意着了。”
“不错,”楚夷夸赞一声,又提醒道,“做事还是要小心些,切莫被人抓住了把柄。”
“女儿明白。”楚归答道。
现在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握之中。
“母亲觉得宋浔此人如何?”
......
自右相府出来后,楚归与崔兰一同坐在马车内,思虑着这一桩桩一件件。
“如我所料,温希梅果真去查榜眼一案了。”楚归实在是享受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那便再帮他们一把。”
“娘娘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妙呐。”崔兰夸赞道。
“一个温希梅倒是不在话下,棘手的是宋浔,但若是我能拿捏住温希梅,宋浔倒是也不足为惧了。”楚归笑了笑,“不过宋浔此人精明一世,不还是被本宫摆了一道。”
思及此,楚归忽然想到了什么,吩咐道:“崔兰,盯紧那边,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是。”崔兰应答。
楚归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坐榻,“咱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她这三年来干了很多,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因为她明白,一旦行错,便满盘皆输。
三年来,楚归一面在温希梅面前巩固自己的地位,使之对自己放下警惕心;一面在暗中铺设好一切,等待时机成熟,一击即中,打个措手不及。
自己所肩负的已经不仅仅是母家长久以来的谋划,更是无数人的性命。兹事体大,她不能也不敢懈怠。
-
皇帝寝宫外的老树矗立,不知经历过几代人世更迭,月华如霜,点点撒影其间。
夜深人静,殿内仍亮着烛火。
温希梅细细翻阅了永安郡近来发生的案子,除榜眼一案外的无甚问题,细细思索实在是找不到案件之间有何关联之处,那么问题就出在了案件本身上。
此案结束得实在是过于迅速且潦草,倒是可以着手查上一查。
此时屋门被叩响,来者是楚归。
“陛下,夜深了。”楚归好听的嗓音自外头传了进来。
忙了许久的温希梅此时正疲乏,正希望见到楚归,于是上前为其开了门。
楚归偏头往屋里看了看,入目的是满桌卷轴还有一本记录了永安郡案件的册子。
原来她在查榜眼一案。
“陛下小心忙坏了身子。”楚归心疼地看着温希梅,“早些歇息。”
温希梅边整理桌上的卷轴边道:“最近真是内忧外患呐,近来懿永国那边蠢蠢欲动,国内也不太平,当真是有些心力交瘁了。”
整理好后,温希梅随着楚归一同躺上床榻,便听佳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吐息喷洒耳侧,如柔软棉絮挠着她身体的每一寸。
“那希梅更该好好休息才是,忙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臣妾该担心了。”语落,楚归轻轻抱住温希梅。
后者轻轻落下一声“好”,翻过身将楚归搂紧,发丝间的清香萦绕在温希梅鼻尖,二者相拥而眠。
清夜无尘,月满天霜。
今夜大抵会是一场好眠。
-
翌日。
殿内熏着淡淡檀香,夕日落于其间,铜镜映着楚归娇艳的面容。
如她所料,被查出来潜伏在宫中盗的那两个罪魁祸首果真不是母家派来的。
——是左相。
现下楚归有两种猜想,要么左相也在谋划些什么,要么就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左相看起来更像是要拉着楚归下水。
浏览完崔兰送过来的信件后,楚归将纸张放在一旁正燃烧着的烛台上点着了,火舌肆意吞噬着纸张,最终化为灰烬。
温希梅说要去永安郡办点事,今日启程,问楚归去不去,自己忙完后可以带着楚归在那里游玩几日,愉悦身心。
楚归应下了。眼看启程时间将至,她起身叫上崔兰一同出了寝宫。
外头风凉,温希梅贴心地为楚归披上了早已备好的披风,关心道:“外头风凉,怎么穿得如此单薄。”说着扶着楚归上了马车。
马车驶动,暮色苍苍,一点莺语碎入风中,隐隐有风声不绝,
天色渐暗,楚归抬头撩开布帘,抬眼瞧了瞧外头。
入目是大片竹林,有竹叶微微飘落,远山雾黛隐于其后。
楚归四处扫视,却不见有人影。
没来吗?
看来他们是准备另寻时机出手了。
楚归放下布帘,不多时便寻得一处客栈,许是舟车劳顿,二人不久便沉沉睡去。
今夜太平无患,翌日晨阳初升便又继续赶路。
永安郡离都城不算太远,三日时间便至。
安顿好一切后,温希梅便让楚归四处游玩,待自己事了后再与她一同玩乐。
算下来,楚归也有好些年没来永安郡了,这世间更迭总是格外快些,永安郡已大换模样。
楚归身着常服踏上街道,如寻常女子般逛着街市,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做了一回自己,安享这闲暇时分。
街市嬉闹,有行人商客往来不绝,连绵人语自四面八方传来。
楚归行至一处饰品摊前,拿起一支发钗,问一旁的崔兰:“看看,这支如何?”
崔兰猛地点头:“好看的好看的,娘......小姐你戴上一定会很好看!”
楚归被夸得嫣然一笑,“就你嘴甜。”后又转向店家,付上碎银,“就要这支了。”
“好嘞!”店家面上洋溢着笑容接过碎银,“客官慢走。”
楚归将钗子给崔兰,道:“这支给你了。”
崔兰接过钗子若获至宝,爱惜得很,笑得灿烂:“多谢小姐!”崔兰果真尚是小姑娘,开心时俏丽得很。
“我给你戴上。”楚归接过崔兰手中的钗子,后者乖巧地站着低头让她戴。
“好了,好看。”楚归夸道。
崔兰神情似个天真的少女,摸了摸发髻上的钗子,心中如抹了蜜般。
二者继续逛着街市,而温希梅那边调查的案件已然有了进展,她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气候转凉,秋风席卷,庭院内的老树不免萧瑟了几分,天边卷来的凉风携着落叶飘飞远离,落尘吹散了目光。
温希梅捏着记录了榜眼生平的纸张轻轻摩挲,视线穿过窗棂落在庭院落花上。
她仔细看了榜眼的生平事迹,此人为人开朗友善,待人亲和,唯一可疑的便是曾与之交好的陈太尉,她在榜眼死前曾与其发生过矛盾,不过具体是何矛盾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查查陈太尉了。
可温希梅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这条线简单明了,一眼就能看穿,未免也太清晰了些。
而另一边,街市车水马龙,崔兰心中疑惑:“娘娘不怕她察觉出来不对劲,心中产生疑惑不往咱们预想的方向查吗?”
“放心,她会的。”楚归丝毫不惧,如同大局在握,“既然如此,崔兰,再给她加点料吧,把消息放给她。”
与温希梅相处了这么些年,楚归算是对她的脾性了解得很。
她笃信,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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