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沈千棠现出妖型,双手变成藤蔓,那无数分叉的藤枝径直朝霍蛮袭去。
霍蛮根本无力避开,她的腰被藤枝紧紧缠绕,颈部也被紧紧掐住,她整个人被藤枝支配着悬空了起来。
“你当灵鹫宫是什么地方,敢如此放肆。”
沈千棠一边说着,一边收紧藤枝。
霍蛮喘不过气来了,一双手捶打着撕扯着缠绕在颈部的藤枝,可无论如何都无法使其松开。
她挣扎着,直到快临濒死之际,体内的猫灵才觉醒了。
渐渐幻形,身后露出了雪白的猫尾。
霍蛮的左眼由黑瞳转变成蓝曈,指甲也在这时候变得锋利无比,她眸子犀利一凛,手指朝众条藤枝上一划,藤枝就松脆的断了。
沈千棠被突然断开的力量反推了一把,往后倒去,不过好在婢女们扶住了她。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沈千棠一个飞扑就朝霍蛮扑去了,霍蛮灵活一闪,闪到沈千棠后则,抓住她的后领子用力一甩,将她甩撞到了圆柱上。
沈千棠狠狠的跌下来,痛的五官拧巴。
霍蛮见她跌的痛快,捻着袖子遮住唇畔娇怪的偷笑起来。
一众妖姬在见到姑姑如此狼狈后,也纷纷出手冲霍蛮袭去,大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首当其冲的,便是竹青影了。
她似乎对霍蛮带着仇妒之心。
她现出了下半蛇身,拼命摆动着尾巴,使出的招式速度之快,双手且是带毒的。
幸在霍蛮的腰身灵敏,东闪西躲的,见她袭掌而来,还抓了两个妖卒去挡了她的毒。
那两个妖卒可见毒发之快,唇色发黑,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最后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那小鸯也不弱下风,紧随竹青影其后,一个侧步飞身就上来了。霍蛮弯下身子,将尾巴一摆,朝她脸上狠狠一扇。
小鸯沾了一脸猫尾巴毛,气的一边抹脸一边骂:“臭猫,尾巴骚的很,看我不断了它。”
霍蛮看着气坏的小鸯,支起兰花指贴着脸颊咯咯咯的笑得可欢了。
小鸯气的龇牙咧嘴,她伸出利爪去抓那条猫尾巴,但霍蛮轻盈一闪,又躲开了。
这猫尾巴没抓住,倒是抓住了竹青影的蛇尾巴,吓的竹青影一声惊叫把蛇尾收了回去。
沈千棠在一众混乱的打斗中站起身来,她屏息蓄力,又再一次将双手化作藤枝伸延出去,并精准的在妖群中缠绕住了霍蛮的一只脚。她用力一拉,霍蛮就倒下来了,继而更多的藤枝缠了上去。
沈千棠将霍蛮拖拽到了面前。
“都给我住手。”沈千棠喝令众妖停止。
大厅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沈千棠微微伏下身子看着被藤蔓牢牢缠住了整个身子的霍蛮,嗤牙恶语道:“好啊,臭猫妖,把我这灵鹫宫弄得鸡飞狗跳。”
霍蛮虽被藤枝缠的有些气紧,但也丝毫不露怯懦的,她冷嗔一笑:“哼哼~何止,你不妨放开我试试,我还能让这儿鸡犬不宁。”
“你……”沈千棠被霍蛮一时气住了。“你挺有能耐,那我就让你瞧瞧这灵鹫宫是何等地方,不服从命令的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告诉你,从来就没有哪个违背宫命的妖能安然无恙的踏出过这个宫门。”沈千棠脸上怒睁着,转头朝向宫门外高声唤道:“御灵卫,把她给我押下去,关进寒冰地牢。”
御灵卫听命将霍蛮押下了寒冰地牢,同时,沈千棠还下令命小鸯在牢中对她施以鞭刑。
寒冰地牢里幽深阴寒,冷的蚀骨彻心,那些铮铮的早已褪去皮肉的白骨四处堆叠着,透出一股长了青锈的血腥味,令人瞠舌骇目。
小鸯将一根布满了荆刺的鞭子放回到御灵卫捧着的托盘上,她揉捏着甩了鞭子过后的右手,一脸晦气的数落着:“真是贱东西,打的我手都疼。”
霍蛮被沉重的铁链吊起双手,整个人垂直站着,她鬓发凌乱,嘴角溢血,身上已经是被鞭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柒透了衣衫。
“要是好好听姑姑的话,还用的着受这皮肉之苦?害我领这苦差来这冰牢里,臭的慌。”小鸯嫌弃的掩住口鼻,眼神时不时上下打量着近乎奄奄一息的霍蛮,继续冷言:“当然,不罚你一下你是不受的,非在这牢里吃点苦头就听话了。想想,还真不该救你回来,就该由你死在林子里头,给魑魅魍魉分吃了算了。”
说完,她怒撇袖子,憋住一道气,步态如风的离开了地牢。
挨这一顿,霍蛮连说话的气力都没多少了,虽然她体内的猫灵觉醒了,可也受不住这样折磨。她的皮肉在辣辣的发痛,心里也在抽疼着,她感觉心口有一股力量,她知道那是猫妖的魂灵,是它在作祟,它在与霍蛮的魂魄彻底融合,仿佛在认清主人。
在生前时,这只猫妖还没来得及有过感情就死去了,所以现在霍蛮的左眼是没有眼泪的,疼痛的时候只有右眼在哭。
霍蛮在想—本是堂堂高门贵女大家千金,在贵家是向来娇滴滴,向来跋扈飞扬的,何以今日竟论落这番境地?她想不到,她是不甘心的,她不愿再想下去了,右眼当即有一行暖泪滑下脸颊,滴在结冰的地面,滴出一个微小的泪窝。
沈千棠没有要她死,而是用刑罚吊着她,目的是要她认错,要她妥协,要她唯命是从。
她还能撑住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犯什么事?”黑暗中,幽幽的传来一个女子寻问的声音。
霍蛮耷拉着头,根本抬不起来,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是谁?”
“新进来的吧?之前在宫里我没见过你,是犯了什么重事才落入此牢的?”
“让我去挖男人的心,我不愿意。讨厌我不是一只听话的妖,骄狂又难驯来着。”
黑暗中,女子讥讽的笑出声来,虽然很微弱,但笑声在这一片空旷的地牢中久久回荡。“没有心,姑姑会老的很快的,她需要小妖们为她卖命,”
“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那么你也是不愿卖命的那个?”
“不,我恰恰是为她卖命的那个。”
霍蛮不禁疑问:“这么努力给人家卖命挖心,怎么落得这个下场?”
女子一串冷笑似的哭了出来,她低泣着,好半响了才开口:“是自己做践犯了宫中禁令,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不仅害死了宫中的两位姐妹,还让自己落得这样不堪的田地。”
霍蛮呵出一口冷气,低低的自讽着:“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死在自己喜爱的人手上……”
女子没有听清霍蛮说什么,她哭泣着继续她的话语道:“在这寒冰牢里,我受尽苦楚,受尽屈辱。我一直等他来赎我…他说过的,他承诺过,我信着。可是…始终等不到,这里的每一天都是黑暗,我每一天都在失望中煎熬,在失望中被卫兵用酷刑反复折磨……”
霍蛮一直在听着。女子很是悲痛,声音的气力不足,甚是微弱状态,估计身上也是伤势累累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霍蛮也是好奇。
女子答道:“一个和尚。”
霍蛮在暗中凝眉,“出家人不守清规戒律也能讲情讲爱?”
女子回答:“不。所以,他也犯了佛门教条。我们是被迫分开的。他的师父前来要将他带走,我差一点就在他师父手里灰飞烟灭了。呵~,灰飞烟灭又如何?他只不过是冷漠的看着,由他师父做法,由我挣扎任我喊叫,并不为我求生,而是对我弃之不理一走了之。后面,是宫中的两位姊妹及时出现,在打斗中替我挡去了这一劫…我真的好恨…好恨自己…她们都劝我不要再傻下去了……”
霍蛮问她:“受这一番,还甘愿吗?”
女子在黑暗中摆了摆脑袋,“人妖殊途,即使人道教条再多,他那些罪罚也是不要紧的,而我却不同,本是受人摆布的东西,身上处处枷锁,往前是死,退也是死。若再来一次我是决不会爱他的,我会亲自手刃了他,挖下他的心,看看有多少爱。”
霍蛮无力的耷下了头,像是叹谓她,也叹谓着自身:“跃进这苦海,只惜悟的太晚了。”
中途,二人静了半刻,然后女子又再开口说话。
“你叫什么?”
“霍蛮。你呢?”
“桃舒。”
“原来你在这儿。”
“你知道我?”
“我住在你屋子对过的倚清苑里,多次经过未曾遇你,宫中婢女也说不知你怎么了,好多时日并不见你在宫中,对你是不知行踪。”
桃舒冷冷的笑出来,笑得很虚弱。“区区宫婢能知道什么,在这里,我是死了也没人怜惜的……倒是你,还有体面的余地。你只要听话,顺从这里的一切,苟且活着,是少不了你锦衣玉食的,你但凡有用处,姑姑是不会给你死了。”
“我可禁不住这样折磨,那个小鸯每一鞭子都是下死手一样。”
桃舒又隔了很久,像是在休息缓气一样,好了又再开口说:“你不会死的,相信我。而我……就不能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我的精脉尽断,就留一口妖气吊着,我想……我想你能从地牢全身而退的话,我想拜托你去我的居所,在床尾处有个小斗柜,斗柜的右下角有一格子里头放着一个琉璃玉佩,你替我收……”桃舒说着说着又停顿了好一阵,等缓过气来带着哭腔又继续道:“你替我收好,如果日后碰到一个叫元悟的和尚便把这个玉佩交还于他,麻烦你告诉他,我桃舒今生今世和他两不相欠,恨别终生……可以的话,还劳烦你替我挖他的心出来……出来祭我…”
桃舒的声音渐渐停息了。
“桃舒,桃舒……”霍蛮察觉异样,连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中叫了她几声,空荡荡中,不再有任何应答。
霍蛮深谙结果,便不再叫喊。她自身也是无力着,唯一有力量的,只剩落泪了,这行泪也不知道是为桃舒,还是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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