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的一支军队从靖洲城出来后走了一天一夜,一直到了汉关平原的一个渡口才停下来安营扎寨休息。
此时,鹅毛的大雪正夹着冽风落下,冷的人直打牙战。营地一扎好,南恭烬就迫不及待的躲了进去,在马背上时,他的双手早已冻的通红,甚至发僵了。他坐在炭火前,炽着双手吩咐左上卫关孝平说:“关上卫,让炊事的煮点肉汤分下去给将士们暖暖身子,记得多放姜,还有,二位法师不宜用荤,叫他们给弄点素菜煎饼过来。”
“是,八王爷。”关孝平应令退下。
不到一刻钟,热汤便煮好了,素菜煎饼也好了。
元空接过士兵端来的煎饼,然后转身给摩罗先拿。
元空站到摩罗面前,叫道:“师叔,吃饼。”
摩罗拿起一块煎饼,不说什么,就着温水便吃了起来。尽管营里处处弥漫着肉香,他和元空也还是气定神闲的啃着一片素饼。
南恭烬大口喝下了两碗肉汤后,他才感到身子暖了起来。
见南恭烬喝完汤,坐在旁侧跟着食汤的护卫钟协问他:“王爷,这里临近汉关的渭阳河渡口,风大天寒,要给你温点酒吗?”
南恭烬摇头,“不,在野地安营,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酒能误事,实属不宜。”
“是,王爷。”钟协明白,不再言语。
若大的荒原里,入夜后更是寂静一片,黑的摸不着边际。
营帐外,雪停了,士兵们在雪地上燃着几团篝火,他们有的围在一起炽暖,有的则进到营帐休息,而另有的一拨正在值夜巡逻。
南恭烬经年征战,游阅天下,这外出惯了,自然是常有风餐露宿的,所以面对起周遭恶劣的环境时他是甚少有过不适和失眠的。在向关孝平确认夜间防备事宜后,他便进入营帐休息了。元空和摩罗也在营帐内,以打坐的状态闭眼憩息着。
到了半夜,风声异响,巡夜的士兵在外头喊叫起来,众人才迅速惊醒。
南恭烬从简易的木榻上惊然起身,连衣服都没披就走到了营帐门口,“出什么事了?”他忙问从夜色中跑回来的钟协。
“附近有噬阴鬼,它们吸食了我们巡夜的几个士兵之后就逃走了,追过去的士兵也不见回来。”
“噬阴鬼?怎么会出现在渡口?”摩罗来到南恭烬和钟协面前,“按理说我们还有老远都未到花牢山的地界,不应该会有噬阴鬼的出现才对。”
南恭烬眉头微蹙,“摩罗,你是说它们越过了我们人间的结界才来到这里的?”
摩罗点点头,“这结界除非是修炼极为高强的妖魔能破,否则,一般的小妖鬼魅是没有能力破开结界的。”
南恭烬思虑良久,第一点肯定是想到了百姓的安危,“必须除掉它们,如若给它们这样游荡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摩罗转动着手中的菩提珠,向南恭烬请缨道:“王爷,给我几个时辰,我速速前去收了它们,至于元空,他会留在营地随护你,你不必担心。”
南恭烬点头应许,摩罗立即出了营帐,他从身上斜挎的布袋中拿出用黄纸剪出来的小人,并施法在纸人身上,然后将纸人朝空中飞散出去,那些纸人顿时就像活了一样,纷纷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像是追踪到了什么,而摩罗也紧跟了上去。
待到天边破晓,摩罗才回到营地。
南恭烬怕摩罗彻夜追鬼会有所劳累,所以又在营地多休息了两个时辰才整队启程。
至于那几个惨死的士兵,只剩下一堆噬没了血肉尸身的白骨。面对着士兵的死亡,南恭烬早己习惯了。他不是习惯士兵,而是习惯了看到各式各样的死亡。他的眼睛看起来充满了麻木的钝感,但他的情感不是,对于跟他一起征战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内心还是不忍。他转头让元空为此进行了超渡,吩咐着将他们好生安葬了。
倚清苑内。
这两天里,霍蛮在沈千棠亲自紧盯的让人伺候下,脸上的气色恢复极快,身上的鞭伤也都好的六七成了,就是部位还淤青着,鞭打的伤痕也还未怎么愈合。
霍蛮也是郁闷,怎么就这么突然来一堆人围着伺候自己?这跟两天前还在牢里受苦可是两个极端。她想不到她们的任何用意。
霍蛮穿着一身净白的素衣坐在竹榻上,将脑袋倚靠在窗沿边。这时,有一个婢子瞧见后连忙拿着狐裘披风就过来给她披上了。
“小主,这里风大,你不能这样,还是回去躺着吧。”
霍蛮抬眸看了这婢子一眼,语气不快的说:“那几天都快把我打死了,怎么这两日来得这样殷勤?我不过是开个窗看看景透透气,还怕我见风了?”
那婢子低着头,不敢作何言语。
霍蛮这一下也是没了心思,从竹榻上起身又钻回到被子里。
等到沈千棠来倚清范的时候,她才被唤着伺候起身,去洗漱更衣。
“听着,法王要见你。在此之前,别说我没提醒你,识相的就乖乖听话,不然——死路一条。”沈千棠在房里站着,她边说边看着奴婢们给霍蛮穿衣。
霍蛮侧过脸,斜斜的白了她一眼,并不作应答。
整装完华后,霍蛮跟着沈千棠一路去到叙心斋。
路上的时候,霍蛮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位法王又是个什么厉害的大头,又会带给她怎样的幺蛾子。
进了叙心斋,法王一见到疗养大好的霍蛮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整个人阴阳怪气的扭动着身躯莲步向前,伸出的手指也日益纤细,如拈花的姿势一般。
法王咯咯咯的笑起来绕着霍蛮转圈,仔细打量她。
“好,不错,恢复到这个程度差不多了。”法王转了一圈停在了霍蛮面前,盯着她,问道:“你叫什么?”
霍蛮从一进门便让眼前的法王吓到了,他的面目实在可怕,那张脸诡异而险毒,还笑的猖獗。
霍蛮怔了好一会儿才答他:“霍蛮。”
“唔~”法王轻轻点头,“生得标青,是个能勾引男人的主。”
霍蛮面色淡然,放且听着他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法王继续说来:“入了我灵鹫宫的小妖,从来就没有几个不听话的,就算有,她们也死了。你大概也是知道的,在地牢里那是什么样子,你可无比清楚了。还能从牢里出来,算你命大。你是有用处的,所以你明白你为什么能活下来。”
霍蛮静听不语。
法王直勾勾的盯着霍蛮,说出了那个可以让她活着的目地:“我要你去接近南月国的八王子南恭烬。”
听到南恭烬的名字,霍蛮顿时心头一颤,眸子也惊亮起来。
“我要你去诱惑他,取他的心,从他身上拿到火灵珠。”
“……什么?”霍蛮来不及反应,她还是懵的。
“不过,你要是有本事,最好是把他活着带回灵鹫宫,火灵珠被封印在他体内,凭你,估计是没有办法的。”
霍蛮心里莫名抽疼了一下。想来,自己始终还是命定在南恭烬身上。不过也好,前生未了之事,种种不甘心,理应有个了断。她不信,前生的她诱惑不了他,这一世,正好,她不会放过他。别人与她无冤无仇,她尚且下不了手,害不了命。可于南恭烬而言,她忘不了,是他亲手凌迟的自己。
见霍蛮久久不说话,法王脸色突然一沉,语气加重的说:“怎么,不愿意?”
霍蛮怔了许久才开口说:“我愿意。”
法王霍然开朗,阴恻大笑起来,“好,好,只要你完成这一件事,我保证,你不仅能从我这里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延寿固颜的灵丹妙药,而且,你还能从此脱离灵鹫宫。”
当法王说出后头这个条件时,一旁的沈千棠惊了一下。这可是多少为灵鹫宫卖命的妖姬们渴望的!
霍蛮并没有太多话语回应。
当然,法王能这么说他也不是没有想到留后手的。以防万一只要出了花牢山,霍蛮也能自由的前提下,怕她途中叛逃,法王于是抽出了霍蛮的妖灵,将其一分为二,一半收走,一半再还给她。
被抽走一半妖灵,霍蛮一下子无力的倒在了地板上,本来还不太痊愈的身子,又变得虚弱了。
法王狡诈的冷笑着:“呵呵~放心,只是抽走你一半的妖灵罢了,不会死。不过你要是做不成事儿,或者敢中途背叛我,我就会碎了这一半灵。你要知道,我手里这一半要是碎了,在你体内的另一半也会跟着散去,到时候…若是魂飞魄散了,可别怪我,你得怪你自己。”
霍蛮无可奈何,这无疑是抽走了半条命脉在他手里拿捏着。她感觉中计,甚至绝望,这并不是一条走出深渊的路,而是坠下了更深的深渊。
她被搀扶着回到倚清苑,不得不喝下了她曾经拒绝的补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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