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文————
“许个愿吧”
[白燚，你敢吗？]
沉默的黑夜，将要踏碎悲哀的月光。四周是残破的铜墙铁壁，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血腥味，落叶融入灰烬，落得浑身黑，扭曲的枝干无力低垂，乌鸦秃鹫轮番在高唱。
“白燚，你敢吗？”
十岁的白燚站在奄奄一息的院长面前，双手握住刀柄，眼里布满血丝，脸上的泪痕却清晰可见。
“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你自己的一切？”白燚声音嘶哑，喉咙火一般烧灼。
“院长，你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好吗？”白燚眼神慌乱，他在心里祈求罪魁祸首不是院长，可是，院长只是沉默着，如待宰的羔羊般，沉默着等待死亡的降临。
白燚再也想不起来什么了，耳边是嘈杂的孩童嬉戏声，院长亲切的关怀声，再接着是火焰咆哮的情景，一片狼藉。
他只记得，最后的结局。
孤儿院被大火吞噬，院长自此消失，人们断言他已经死去并逐渐淡忘了他，孩子们毫发无损，但因为没有孤儿院的庇护，流散四处，最后也随之消失无踪，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有白燚幸存下来。
白燚是万幸中的万幸，后来被一家庭收养，收养他的家庭背景雄厚，上亿资产，在见到白燚的第一眼就认准了白燚，在依法程序办理关系后，立马立遗嘱，名下所有财产归于白燚。
一切都像安排好的，而白燚所有的不幸也给到了他身边的人。
立遗嘱的第二年，养父母失踪，立遗嘱的第四年，养父母宣告死亡由白燚为第一继承者。
那天是四月十四日，是白燚的十四岁生日 他不费吹风之力获得了众人渴求一生的名誉，权力，金钱，也顺理成章成为了他人忌妒的对象。
对白燚来说，在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每一个无人在意的细节，都蕴藏着未知的危险，他必须谨慎再谨慎，熟知人性的险恶，惯用老练的套路，使众人心服口服，才能在此身份上立足。
而这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太过残酷。
“白燚，你敢吗？”敢接受世人的恶，无尽的权，永生的你吗？
一根弦砰地断裂，翻腾的江水，只管奔涌，激起他心中无限的热浪。
[亲爱的审判者，你不能的，你需要拯救这狂妄又虚伪的世界]
一块硕大的巨石从天而降，阻断了流水，将淹没在水中的白野一把升起。
“抱歉，我走神了。”白燚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淡然，试图掩盖过去的回忆。
“你能告诉我平等权具体内容吗？”
[荣幸至极]
[『废墟之地』分为维序者，制约者，制造者，审判者，代表五种身份］
[具体说说平等权，一是人类平等权，遵守者不得损害任何人的利益和权力，具体内容可与旧世界法则对照；二是自然生命平等权，遵守者必须尊重自然界的一切生物，不得恶意残害自然生命，即使是出于喜欢摘下一朵野花，不得过度开采自然资源；三是创造物平等权，人类创造的一切物品自有它的用处，遵守者禁止将创造物实施到不正确的地方，例如刀刺人］
［其中制约者，审判者，代表，这三种身份均不受人类平等权限制］
白燚突然想起来什么，略带疑惑地问道：“如果不受平等权约束，谁来约束？”
[维序者，维序者可视对方是否触犯法则，无论什么身份，均可依照遵守者法则处置]
[遵守者可以投票选出代表，代表可以管理维序者，即监督维序者]
“那制约者可以限制代表？”
[恭喜，猜对了，是四者守衡]
“楼下的女人？”
[制约者可以获得与之相应的特殊能力]
[只不过，身为审判者的你拥有更多的特权，只要达到一定的条件，手握“免死金牌”的你甚至可以替换另外的身份]
“我是唯一的审判者吗？”
[自然不是]
白燚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很庆幸，庆幸即使整个世界陷入混乱，也会有人和他一起永远存在，而后他摇了摇头，太自私了。
“谢谢，我知道了。”白燚嘴角浮现一抹轻松的笑，这样的世界，他很期待。
[今天是您的生日吗？]
[许个愿吧]
国际军事高层会议中，方桌前是各级军队统领，主持会议的是一位刚刚上任的年轻上将，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没有开口，气势宏大如一只沉睡中的雄狮，震得众人迟迟不敢开口。
直到他的眉头舒展下来，众人才松一口气。
“坎特斯已经停止攻击了？”
“回上将，受‘废墟之地’法则强制性干扰，世界各地战争都已被迫停止。”回答的是一位陆军中将，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静，声音却哆哆嗦嗦，“这是人类难得的和平时段。”
“和平？”那人冷笑道，只是淡淡地望着那位中将，好像等着他说出让人满意的回答。
中将摸不着头脑，事实摆在这里，他已经阐述了一遍，结论确实是控制了战争，回归了和平。
他只能觉得这位上将仗着制约者身份，年纪轻轻才能折磨人，连老一辈的将军也不好劝说，还有，自己为什么多嘴回答了？
“恕属下无知，不知上将有何见解？”
“没有什么见解，散会吧，制约者和审判者留下来，总会要收集信息，准备攻打天州区。”
这下众人坐不住了，齐齐发出惊呼声。
“上将，天州区可是自己国家的区域，你确定这是总部商议下达的命令？”
“不好意思，我的命令就是总部的命令，现在，散会！”
众人缄默，但也不敢违抗命令，谁叫他是一个具有非人能力的制约者呢？况且——也是人类制服废墟之地的唯一途径。
谁违抗他，便是违抗整个人类。
少年一只手覆在鼠标上不断滑动着，另一只手轻轻敲击桌面，沐浴在晨曦中。
在跟咨询助手交流的这几天，他已经习惯外面的警笛声了。
［您的家业呢？］
“自然有比我更优秀的人去管理。”
［真的不是嫌麻烦吗？］
“不要对我的一切这么有求知欲。”白燚点开一则隐藏渠道的官网通知，上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字：上层重组中……
它的话成为了预言，从『废墟之地』出现后的七天，网上加粗标红的一篇篇文章蜂涌而至。
有的是安抚群众心理，有的是讨论当前政局，还有的开始组建团队争取势力。
生活还在继续，安静下来的只是破坏法则的人。
像白燚这种正常生活的，不会发生任何事。
一切跟往常一样，又不大一样。
“看来，上层也不是吃白饭的。”一抹轻松的笑挂在白燚嘴边，“遇到这种事情也能快速反应过来并适应『废墟之地』的降临，同时重新组织人员巩固自己的最高政权地位。”
［如果上层做不到这些，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这样。”他微微眯眼，灰黑色的瞳孔被吞没其中，闪着凌冽的锋芒，“不过，我倒是想知道，现在拥有领导权的是制约者还是审判者呢？”
它慢悠悠地回答白燚的问题［没考虑其他是聪明的，但，现在不能告诉您］
“原来隔岸观火是观的烧在自己身上的火呀？”
［……］
“我有三个问题。”白燚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你之前说利弊比值小于60%就可以进行审判，如果我猜得没错，后半句也是真的，对吗？”
［当然］
“最高法则，万物皆平等，那么万物都在审判范围内，是吗？”
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幻想中冰冷的机械声音充斥在白燚的脑海，只是下一秒，就验证了这并不是幻想。
［是的］
白燚没有着急问最后的问题，他站起身，迈向阳台，又一次俯瞰脚下的世界。
这片虚幻，嘈杂，冰冷的世界。
他抬手，身后的马尾前后舞动着，风和发丝在指尖咆哮，像利刃一样割伤他脆弱的皮肤。
他再次踏出一步，企图让风击溃他自己，然后笑着，轻轻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我也能审判废墟之地，对吗？”
［低头］
它的话是不会平白无故跳跃的，白燚刚反射性低下头，就听到背后玻璃嘎吱破裂的声音，如蜘蛛网不断蔓延，把天空都割裂成千万片。
他还听到小型椎体高速旋转撞击然后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如果没有低头，恐怕他的脑袋已经被击穿了。
［假装倒地，再离开阳台，有人要杀你］
白燚马上像被掰弯了脖颈，无意识地瘫痪四肢，向身侧倒去，途中还打翻了搁置在手边的花盆，挡住了自己的头部。
是一出精彩的模仿中弹的表演，虽然这种表演对幼时的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白燚住在24楼，暗杀他的人估计就在对面几栋楼，但也有一定的距离限制，大概率是看不出来问题的。
趁对方放松警惕，需要赶紧逃！
白燚刚倒下就右手一撑，左手立马拿起一片花盆碎片，挡住头部翻滚进屋。
好险，原来不会补子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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