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正文————
白燚看了孤零零躺在地板上的小型锥体一眼，好吧，根本不是子弹。
［制造者的能力，这是一种极具杀伤力的小型锥体，表面看就跟普通的子弹一样，内部是压缩的硝酸甘油液体，受撞击后液体会迅速膨胀，以锥心为中心产生放射性的冲击］
［还有，进入脑袋不是击穿而是爆炸］
“杀人未遂弊值不下降？”白燚已经躲进了房间，靠在门上微微喘气。
那可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下降了，但审判有范围限制］
“那人周围没有其他审判者，维序者或者代表吗？”
［有一个不好的猜想您要听吗？］
白燚保持冷笑，不能审判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一是附近无审判者，维序者或代表，二是附近审判者，维序者，代表全部死亡。
一个制造者不可能有这么滔天的能力，除非是团队作案，并且其中有与审判无效化相关制约者的帮助。
不是说好的万物皆平等吗?
［您的住宅区已被非法入侵，请保证自身安全，废墟之地将在十分钟后强制清除非法人员］
白燚有些无奈，带点同情地开口：“既然能强制清除，被杀害的人也太无辜了。”
［一周前的江纤月，您就应该知道……］
“？”
［他们没死，只是被送去了真正的废墟之地］
“那你让我逃什么？”
听到白燚的话，它突然激动起来［您不能去那个地方］
“？”
白燚现在懒得纠结它暗戳戳又不能说的东西了。
“反正不管是违规，死亡，还是被审判，都会被送进那个真正的废墟之地，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让审判者和代表进入真正的废墟之地。”他灰黑色的瞳暗淡下来，“但这样他们进入的风险也会大大增加，有什么好处可言呢？”
［请您一定保证好自身安全］
又是跳话题……白燚叹了口气，按下门把手：“恕我不能，今天的任务是破坏法则。”
[破坏创造物平等权不会送去那里，但是——]
“我知道。”白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水果刀，放在手心把玩着，“这不是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他贴近了门边，倒数着清除时间。
不过一会儿，略显轻盈的敲门声响起了。
他透过猫眼看过去，站在门口的，是扎着清爽双马尾，十七八岁，长相甜美的一个女孩子。
而她身后拐角处，有几个高大的影子若隐若现，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让他看见。
还有六分钟。
他们会在这个时间内杀掉他。
“哥哥，求你帮帮我，有人在跟踪我。”女孩甜美的嗓音从门后传来，像棉花糖一样细腻温柔，招人处处可怜。
［不要开门，她的身后……］
白燚二话不说打开了门，趁女孩愣神的片刻，飞速扯过女孩的手腕，在背面划下一刀，随即又用女孩的手抓住刀柄，往自己手腕上划上稍短的长度。
［您已破坏创造物平等权：水果刀不是用来伤害人的］
人影听见动静，熙熙攘攘冲出来，却只能在惊愕中注视女孩和白燚两人慢慢地消失。
比女孩高两个头的白燚，与他们的视线正好对上，灰黑色的眼中满是笑意，他转了一圈手中的水果刀，上面还沾有快要滴下的血珠。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请向水果刀开始您的赎罪，得到原谅后即可返回］
［请各位遵守废墟之地最高法则——万物皆平等］
……
白燚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在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后，他感觉不如爆头来得轻松。
算上他自己，一共有五个人，各自关在一个透明方盒中。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脚下是不断翻涌的熔岩，头顶覆盖着类似锅盖的东西，不过更黑，看得出来是经过火焰多次炙烤后生成的炭黑。
方盒的活动空间有限，差不多等于一个普通卧室的大小，容纳一个人倒也显得绰绰有余。
白燚半蹲下敲了敲底部的透明壳，不是玻璃，也不是塑料。
他思索了一会，脸上表情复杂，站起身的时候叹了口气。
答案也太荒谬了，这玩意居然是铁。
是具有很高的表面硬度和耐磨性的白铸铁。
再重新看看头顶和脚下，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一声呻吟，女孩醒过来了 , 慢悠悠坐起来，先是看了一眼白燚，异常地镇静。
如果不是手背上像树枝一样散开的红色血河，恍惚还是一个端庄可爱的女孩子。
但那条血河没有往下流动，而是静止在手指尖，凝固成型。
白燚才想起来还划了自己一刀，抬起手，都快愈合了。
是伤口较浅还是睡得太久了？不太可能，女孩那一刀他可是下了点私人恩怨的。那么就是一旦进入这里，身上的伤口什么的都会迅速愈合？
他有意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完全遮住了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
“喂，你知不知道来这里，死亡的几率更大啊？”女孩发话了，声音却毫无攻击性，“在这里死亡可就是真的死了，不如让我们送你去废墟之地呢。”
她的声音似乎吵醒了另外几个人，开始在地上慢慢蛄蛹。
其中一个披散头发的女生颤巍巍地站起身，手臂上和脚上全是或深或浅的刀伤，大多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毫无疑问，这些刀伤不是他伤，而是自伤。
接着一骨碌爬起来的是一个壮汉，白燚本来还想问问女孩更多信息，看到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刚才因为蜷缩的缘故，白燚只能看到他壮实的背，而现在他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骇人的鲜红，被身体遮挡的部位几乎全是喷状式的血，偶尔能看见小块的肉沫，脸上也残留着摇摇欲坠的血丝。
这是杀人犯吧……
还有一个人在地上磨蹭，就是不起来，估计在期望这一切都是梦。
白燚不动声色，静静等待，他最喜欢的就是观察别人眼里的情绪。
女孩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自残的女生没有说话，眼里却透露出对壮汉的害怕，壮汉则抱着敌意环视着，不知道嚼烂了多少个阴谋，格外地安静。
终于，地上的人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崩溃大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指着壮汉疯狂喊杀人犯，又奔向方盒的角落蹲下，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呆滞望向脚下的熔岩。
他戴着一副斯文且典型的理工眼镜，倒与他的行为形成强烈的反差。
白燚默默看着他，摇了摇头，又突然一笑，随即轻咳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奇，不屑，仇恨，几乎能把他整个人吞噬。
他没作理会，扫视一圈，躲进袖口的手指轻轻磨瑟结痂的伤口，轻挑的高马尾温驯低垂，眼眸惊不起一点波澜，笑着说道：“想看吗？在线教你如何制造水果刀。”
也就是在白燚说完这句话后，像是突然的雷劈，陌生的声音炸开在众人脑海中。
［因各位对我的了解甚少，十分钟后，大家会学习水果刀的制造方法以及使用方法］
［考虑到你们之中有制造者，高超的技术可以帮助你们跳过一个制造步骤］
［因你们之中有高危人物，保护机制已经开启，请各位保持在两米以上距离，违者自负]
［最后，请各位遵循最高法则，万物皆平等]
我的？这是水果刀本刀在说话？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透明方盒全部消失，女生和眼镜男惊呼出声——没人忘记脚下就是熔岩。
失重感没有袭来，睁开眼一看，熔岩被一块铁板所盖住，他们已经无声无息转移到锻造台上，上方悬空着快要落下的铁锤。
眼镜男吓得摔倒在地，转过身四肢并用地爬行。
“带眼镜还看不清？”女孩调侃道，“唬人的东西你也怕成这样。”
“你来过这里？”白燚压低了声音，余光停留在杀人狂身上，或许因为保护机制，他没作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女孩没急着回答，用手梳理了一下双马尾，用只能白燚听清的声音解释道：“我们团队用水果刀杀死过审判者或者代表，破坏创造物平等权的人出来后，会分享大致的过程，后面进去的能加以防范。”
“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白燚靠近了些女孩，明明顶着一副好看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如果实在找不到原因，我会把你连带你的团队处理干净。”
女孩不笨，知道他问的是杀死审判者，维序者或者代表的行为，她盯着白燚沉默半响，摇了摇头。
旁边女生小心翼翼地在锻造台边缘游走，似乎在寻找一些线索。
眼镜男看到白燚和女孩交谈融洽，断定他俩一定认识，那个抑郁女生没什么可利用价值，如果不加入他们，自己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孤军奋战，要不跟杀人狂合作。
想到后者，他背上冷汗不止，把双手缩在两侧，像一只老鼠，屁颠屁颠地走向女孩。
他猜，一般女孩的同情心更强，她肯定会愿意接纳他的，而白燚刚才的举动，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还是别热脸贴冷屁股了。
他还没到达目标点，就看见杀人狂也向他走过来了。
杀人狂身上一片血红，走两步跟死神索命一样，眼镜男内心警铃大作，一双眼睛快要凸出来，想要移动，腿却怎么也抬不起，只能在原地矗立发软。
杀人狂走到跟前了，他大气不敢出；杀人狂站定了, 他快要窒息了；杀人狂缓缓吐出几个字；他差点晕厥过去。
“四只眼，想不想活命？”
明明隔着两米多的距离，血液的腥臭味仿佛充斥他的整个鼻腔，眼镜男脑子一片空白，反复确认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哑巴了？”
对方明显开始不耐烦，眼镜男再是恐惧，也必须做点回应了。
“想！想得很！”他倒没有含糊，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能让我出去吗？”
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请问，你们是怎么破坏平等权的呢？”
白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离眼镜男稍近的距离，只有好奇和天真显现在脸上，恰巧接上了眼镜男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们出去。
杀人狂噤声，半眯着眼打量白燚，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白燚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知道，杀人狂怎么触犯平等权的根本用不着询问，但他就要问——当窘迫和愤怒浮现在各自的脸上，他的心里只有愉悦。
“我是因为不小心拿刀割伤了自己。”眼镜男想赶紧脱身，急忙解释，“没想到法则这么离谱，这也能算触犯平等权。”
白燚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杀人狂手臂上，那里有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抓痕，是被害人死前挣扎留下的。
“喂，你是不是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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