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于婶看着一屋子的活还没干完,也是心烦气乱。
见于掳还坐在屋里头喝酒,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喝喝喝!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喝!喝死你得了!”
于掳将酒夺回来,“你又在发什么疯?”
于婶坐在于掳面前,“咱就这么把于景蓄让给屠玟决了?”
于掳反问他,“怎么?你敢去跟屠玟决要人?今天封家的人被打成什么样你没看见啊?难道你想下半辈子守寡?”
在今天之前,他是有心思将于景蓄要回来,毕竟其它的不说,于景蓄干活利索,给个窝窝头就能养活,相当于一个不用钱的长工。
但今天见了封家的下场后,他哪里还敢去找屠玟决要人。
于婶不甘心,她思索半响,咬牙道:“不行!不能让屠家占了咱这么大一个便宜!”
他们于家向来是占别人便宜的那个,何时被别人占便宜过了。
她必须想个办法,无论如何,她都不吃亏。
屠玟决打人的事在天合村闹的沸沸扬扬,屠玟决半点不受影响,做好折叠凳和折叠桌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去县里送货。
离开前,屠玟决再次问窈一童,“真的不跟我去县里吗?”
窈一童已经烦了,将他往外推,“不去,你快点回来,带些零食。”
屠玟决皱着眉,“若是那封家的人找上门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窈一童打断,“我就去找里正。”
屠玟决抬手,重重的揉了下他的头发,“别让自己受伤。”
窈一童心跳的有些快,颔首应了。
屠玟决走后,窈一童领着窈夭贝和于景蓄去河边洗衣服。
村里人一瞧见他,都躲得远远的。
窈一童不在意,自顾自的洗自己的衣裳,于景蓄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阿兄,那人在看你。”
窈一童抬头看去,只见河对面的女人快速低下头,将衣物往盆里匆匆一放,走的飞快。
女人穿的活像个乞丐,洗的衣裳布料倒是不错。
窈一童没看到女人的脸,却觉得女人的背影有些眼熟,眉头微皱。
于景蓄看他迟迟不将目光收回来,拉着窈夭贝嘱咐道,“你跟着阿兄,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他说着就走了,窈夭贝张嘴想喊住他,又怕被窈一童发现,最后只能委屈的看着于景蓄跑远
窈一童心里头疑惑,便问出声,“婶子们,你们可知刚才那个人是谁?”
村里人没想到窈一童会突然搭话,见窈一童面红齿白,生的一副白嫩小生的模样,心里对他放低了戒备。
有人应道:“那是玉家买的下人。”
“买了一对母子,一共就花了五百文钱。”
“这么便宜啊?”
“听说是因为那女子要求必须将他儿子一起买了,可他儿子是个腿瘸的。”
“也就玉家会花这个钱,买个瘸子回来能干什么?还多一个人吃饭。”
“听说是买给玉家孙子玩的,那孩子之前不是一直念叨着要骑人马吗?”
“那孩子啊……”
村里人提起那孩子,借厌恶的摇头。
玉家老爷玉霈有一正妻诺氏,诺氏生下一儿子,这儿子吃喝嫖赌样样都会,诺氏想着给他娶妻后能让他收收性子,哪知他娶完妻依旧死性不改。
前年,他喝酒回来一头栽进粪水坑里,生生淹死了。
他死后,玉家人对他留下的两个孩子视若珍宝,特别是那个小孙子玉忖,更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半点委屈都舍不得玉忖受。
这玉忖被宠的无法无天,小小年纪就嚣张跋扈,听说玉家之前的下人就是被玉家孙子玩死的。
要不然玉家也不至于再去买两个下人。
窈一童听完村里人议论,衣服也洗完了,他正准备走,回头一看,却见窈夭贝蹲在一旁看蚂蚁搬东西,于景蓄不知所踪。
他心里头一慌,问:“阿蓄呢?”
“我在这。”
于景蓄从远处缓步走来,他手里头拿着一朵野花,“我去给贝儿摘花了。”
贝儿闻言仰头看他,鼓起了脸。
阿蓄骗人!
于景蓄面无表情的将花戴在窈夭贝耳朵上,夸道:“好看。”
窈夭贝开心了,刚才的事也抛之脑后。
窈一童没多想,带着两小孩回去。
午后,他关上门领着俩小孩上山采野味。
路上,村里人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那玉忖真被人打了?”
“哪里是被人打的,明明就是自己摔的,非赖上那倒霉孩子,玉家还说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孩子找出来呢?”
“唉,那孩子怎么会招惹到玉忖呢?”
“谁知道啊,不过因着这事,玉家那新买的下人差点被打死,说是怪他没保护好玉忖。”
“他们想什么啊?指望一个瘸子保护人?那玉忖有腿有手的,真要跑起来,瘸子哪里追的上?”
窈一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想到河边那匆匆离去的身影,她心里头十分不安。
正想着,余光中瞥见于景蓄抿着唇,神色不安。
想到刚才村里人说的话,他蹲下抓着于景蓄的肩膀,“阿蓄,你做了什么?老老实实跟我说。”
于景蓄沉默半晌,低声道:“早上你一直盯着河对面的婶婶,我就想跟上去瞧瞧他是哪家的,我看她进了玉家后门就想走,可是一个蹴鞠滚到我脚边,有个圆圆滚滚的胖子命令我给他捡,我没搭理,跑了。”
他害怕阿兄因为他乱跑而生气,便想着赶紧回来,也没注意到那人是不是摔了。
窈一童脸色一变。
玉家可不像封家,封家顶多算是地痞流氓,玉家却是天合村有名有姓的地主人家,据说天合村有三分之一的田都是玉家的。
“我们进山!”他拉着于景蓄快步往山里走。
玉家说要找人,定会将天合村每一户人家都找了个遍。
屠玟决不在,若是玉家真要把于景蓄带走,他又如何护的住于景蓄?
于景蓄沉着脸,一路人异常沉默。
进了山里头后,窈一童才对于景蓄说:“阿蓄,这事你没错,你别怕,阿兄在呢。”
于景蓄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小孩,他红了眼,“我害了别人。”
窈一童将于景蓄抱进怀里,心口闷的难受,“不是你害的,你不要这么想,坏的是玉忖,你不能因为坏人而自责。”
窈夭贝看于景蓄一哭,自己也跟着掉眼泪,他抓着于景蓄的手,哽咽着让于景蓄不要哭,结果于景蓄不哭了,他自个儿反倒哭的停不下来。
最后他哭累睡着后,是于景蓄背着他下山的。
窈一童不想让于景蓄背,但于景蓄不肯,“是我弄哭贝儿的,我得负责。”
回去时,他们专挑没人的小路走,但还是难免会撞上几个村里人。
从村里人的口中,窈一童得知玉家今天为了找人,竟真的一家一家的搜过去。
特别是那些有孩子的人家,非得闹到他们将小孩全叫出来认才罢休。
窈一童心里一个咯噔,回到院子就见院门已经被砸了,显然是玉家的人来敲门见没人应,便自个儿进来找了。
木屋旁起的土屋已初见雏形,工人的汗巾还搭在梁上,应是走的匆忙,忘记拿了。
木屋的门大开,屋里头乱成一团,正对着门口的地面躺着一只小小的绣花鞋,这是于景蓄买给贝儿的鞋子。
贝儿稀罕的很,自那天从县里穿回来后就舍不得再穿,当宝贝似的藏起来,每日早起都要打开箱子看看鞋子还在不在。
如今这绣花鞋上被踩满鞋印子,鞋面还被踩破了一个洞。
于景蓄看着那绣花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生生的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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