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云翘满心焦急地在房中徘徊,觑着窗外夜色越发浓沉,却还未见半分陆英东的身影。
想起在街上见到的西凉士兵,个个面色凶狠,若是英东哥哥被他们捉去……云翘脸色发白,心中涌起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就在她心神不定忐忑不安时,房门被人轻敲两声,她嗓子发干,道:“谁?”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云翘当即快步打开门,细细打量了一番在门外站着的陆英东,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英东哥哥,你安然无恙回来太好了。”
他不过是伏在公主府大半日有些乏倦,并无大碍,倒是云翘看起来不太好。
陆英东握住她的手进来,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你身子不舒服么?怎地脸色如此难看?”
云翘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可能是太过紧张了,过会子就好了。”
陆英东微怔,眸中露出一抹愧疚:“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不干英东哥哥的事,是我自己太容易胡思乱想了……”云翘给他斟了盏热茶,关切地问,“可找到解药了?”
陆英东取出怀中的那粒丸药放于桌上,“耶律索给是给了,只是是否为真,须青山验过才知……”
说曹操曹操到,沈青山见房门微敞,便径直走了进来。
他补了半日的眠,此时方醒,精神极佳,见陆英东取来了解药,当即便细细检视起来。
看了半晌之后,对着云翘乌黑溜圆满是期待的眼眸,沈青山咳了咳:“这个嘛……是不是解药我不好说,但肯定不是毒药。”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慎重些好。”
陆英东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
近几日,肩上的伤口发作的次数越发频繁,甚至眼前还不时地出现些许黑雾,偶尔还会出现沙场厮杀的场景——
鲜血漫天,尸骨如山,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伸着手惨叫着要他偿命,使得他从梦中惊醒。
这些他并未向两人提及,说了也只是让他们徒增忧心而已。
沈青山挠了挠头:“按理来说,你肩上的毒确实时日已久,若没有解药,以后会很麻烦。”
“左右也不是毒药。”
陆英东将解药放入口中,径直吞下。
“英东哥哥!”云翘脸色大变,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别担心。”
沈青山慢悠悠地喝着茶,“过一会儿便有分晓了。”
陆英东亦神色淡淡,与云翘说起公主府的事,可云翘心中难安,哪有心思听得进去。
终于,沈青山将手搭在了陆英东的脉搏上,片刻后,他笑道:“恭喜恭喜,毒已经解了。”
云翘满眼欣喜:“当真?”
沈青山挑眉笑:“我沈某人从来不骗小姑娘。”
身体并未有明显感觉,陆英东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这解药来的,似乎太过轻易了些。
不过既然青山说了毒性已解,那自然便没什么隐患,他们当尽快返回曲洲城。
当夜,沈青山又溜了出去。
外面却破天荒地下起了雨,冬雷阵阵。
惧寒的云翘早早便沐浴更衣上了床,将自己裹成了粽子,在陆英东擦着湿发进来时,她都快睡着了。
可陆英东不让她睡。
他径直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来。
云翘险些喘不过气,被迫着打起精神,却又很快被亲得四肢发软,由着他揉搓。
“我会早点让你歇息。”
嗓音呢喃,低沉中还带着笑。
云翘眸中泛雾,细声喘息,有气无力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锦帐垂落,影影绰绰间,她一头乌黑青丝散落在枕上,雪颈纤腰,在昏黄烛光下散发着玉一般的莹润光芒。
雨声渐大,夹杂着轰隆的雷鸣,陆英东眼眸如墨,俯身吻去她眼角沁出的泪珠。
“翘翘。”
他低声叫她的名字,语调缓慢而低沉,恍惚间,云翘竟听出了几分缱绻与温柔。
可下一瞬,他便掐着她的细腰压了下来。
云翘呜咽低泣——
他的温柔全是假象。
夜色过半,雨势仍未停歇,而云翘哭得嗓子都哑了,可陆英东却像是疯了一般,双眼赤红,一刻不曾停歇。
渐渐有了血腥味,由淡转浓。
云翘只觉身子失去了知觉,她如旁观者一般,游离在外,窥视着帐内。
夜色将阑,陆英东蓦地呼吸粗重,冷不丁喷了一口鲜血,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侧。
云翘则早已脸色苍白晕了过去。
天色大亮时,风流一宿的沈青山打着哈欠回了客栈,路过陆、云二人的房间时,嗅觉敏锐的他忽地嗅到了一抹不寻常的气息——
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
心中一紧,他当即踹开了房门,在看清床帐内的情景时,他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
沈青山先将陆英东扛到自己房间,又闭着眼颤着手给云翘盖上了被子。
分别把脉后,发觉云翘只是累极晕厥,并无什么大碍,倒是陆英东的脉象颇为奇怪。
没有中毒的迹象,可为何会吐血?
沈青山神色有些微妙,总不至于是纵欲过度罢……
他啧了两声,暗忖:若是这样,小陆啊小陆,你可别怪我瞧不起你。
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女大夫来时,陆英东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青山见状,卷起袖子,连珠炮一般指责道:“小陆,你怎么可以如此禽.兽?云姑娘是多娇弱的女子,你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弄得人家晕过去不说,怎么自己也吐血了?既然这么虚弱,就别逞强蛮干好吗?!”
陆英东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涩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翘翘她怎么了?”
沈青山双眼圆睁,一副看无耻负心汉的神情瞪着他:“你还问她怎么了?人家现在还没醒呢!真是气死我了,莽夫一个啊你!”
陆英东径直下床回到自己房间,一进房门便嗅到残存的血腥味,他脸色微变,大步走至床边。
见云翘脸色苍白,眼眶通红而微肿,似是哭了许久,昨夜的记忆登时涌入他的脑海——
他……他竟然如此对待翘翘?!
陆英东身形微晃,眸中满是歉疚,他轻声唤道:“翘翘……”
床上的少女无知无觉,如纸人一般。
“你昨夜那么禽.兽,她铁定受了伤……”沈青山咳了咳,挠了挠耳朵,“我不方便检查,你、你等一下,我去拿瓶药膏给你。”
不多时,他将一只瓷瓶塞到了陆英东手中。
见好友神色郁郁,满面愧色,他劝道:“事已至此,你再懊悔也没用,不如赶紧给云姑娘清理清理擦擦药,等她醒了,你再好好赔罪。”
陆英东神色微敛,一面叫店小二送热水来,一面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云翘的身子。
沈青山早已回避,打着哈欠回房补觉去了。
待热水送来,陆英东褪去云翘的衣衫,在看到她身上交错斑驳的红痕时,他眸中闪过痛楚,万分懊恼,不解自己昨夜怎的会如此失控?
客栈的浴桶够大,他抱着云翘,让她依偎在自己身上,小心而细致地给她清洗着。
玉脂般的肌肤雪白细腻,此时却像是雪地红梅。
陆英东眼神微黯,自己如此待她,翘翘想必会恨极了他。
屋内寒冷,他并未耽搁太久,洗净污浊擦干后,他便抱着云翘回到了床上。
被褥早已换了新的,一旁的火炉烧得滚烫。
陆英东略显生疏地给云翘穿上寝衣,复又净手,等手暖和了,才将瓷瓶打开,取出药膏抹了上去。
待抹完药,他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水,垂眸扫了眼下方,陆英东低声骂了一句:“你还真是个禽.兽。”
他摸了摸云翘微凉的脚,上床将她揽在了怀中,将她的双脚放在了自己的腿间。
头脑仍有些发昏,陆英东目光沉沉地望着床顶,不禁将自己昨夜的异常与那颗解药联系到一起。
寻访云城的许多医馆,寻常人并不了解幻心散,当他在长公主面前提及此毒时,她却并未露出疑惑之色。
或许,此种毒十分稀有,只有西凉皇室贵族才知道方子。
而耶律索拿它对付自己,想必也是蓄谋已久,如今又轻飘飘地给了他解药……
陆英东眸光微凝,耶律索当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还是,他给的解药有问题,笃定他不会活着离开云城。
思及此,陆英东不禁后背一冷。
他并不怕死,在被疾流冲下悬崖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死了一回。
他所担心的是云翘。
昨夜的失控已然将她伤成这样,若是之后再失控几次……
他不敢去想。
眸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陆英东望着她出神许久。
他,绝对不能再伤害她分毫。
云翘是被一阵颠簸声吵醒的。
她徐徐睁开眼,只看到晃动的车帘,隐约可看到外面赶车的车夫。
意识清醒过来,她蓦地坐起身,脑海中闪过昨夜的画面,不禁白了脸色。
陆英东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云翘眼圈微红,勉强压抑住委屈难过,穿好衣裳,掀起车帘问:“车夫,陆公子呢?”
那车夫闻言转过头来,笑嘻嘻道:“陆公子突然接到急信,先一步赶回去了,他吩咐小的护送姑娘回去。”
云翘登时愣住:“沈公子?”
沈青山点头道:“没错,正是在下。”
“他……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沈青山摇了摇头:“军情紧急,他哪里顾得上。”
云翘垂下眼,轻声道:“也是,我算什么,怎配与急事相提并论。”
沈青山不忍心见她如此自伤,张了张口想解释,又想起好友的嘱托,只得闭了嘴。
“云姑娘坐好,这段路颠簸了些,咱们快点赶路,在天黑之前,可以赶到下一个落脚处。”
“有劳沈公子。”
“不必客气。”沈青山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前几日英东那样对你,他并非是故意的……”
云翘垂眸,原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柔柔道:“我知道的。”
或许一开始,她便抱有过多期待,肖想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到了今日,她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她以为的是陆英东爱她敬她,会与她携手一生。
现实却是,他只把她当做一个发.泄.兽.欲的玩物罢了。
那夜他可能确实不是故意的,可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云翘抱膝坐在软褥上,怔怔地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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