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险胜一招 旧约未忘

带着刺骨寒意的剑气逼近,温律略微偏头,还不待他反应,侧脸便被划上了一道鲜红的剑痕,痛意也随之后知后觉的传了过来,所幸算不得深,在这冰天雪地里,不消一会儿便会被冻得没了知觉。

温律喘了口气,侧目怒视着她用:“你疯了!含烟,这是在雪山!”

“我在山顶,自不怕雪崩。”

含烟作出抽刀的模样,那算不上是什么名贵的剑,至少温律从未见过,说是剑,未免勉强了些,说是刀,却又细细一条,只一侧开了刃,还泛着令人胆寒的光。

她俯视着低处的温律,轻蔑的笑了笑: “我不想害人,只要龙涎雪草。”

“恕难从命。”

温律神色一变,抬手抹了下钝痛的侧脸,也作出了一副迎战的姿态。

雪山顶上挂着半轮残阳,正散出浓烈的红,二人的身影在这天地之间显得渺小又真实,正对峙间,含烟率先发难,直直出击。残阳下,不怒自威的眉目如画似的浓烈,像是被打翻的油彩,显露出了极漂亮的色彩来。

温律的腿脚均被冻得麻木,却也强撑着抬腿转了个身,一个侧身躲过后,又举剑勉强接招,却不曾想,含烟那一击竟带了千钧之力似的,不断下压,他练了多年的武,接起来都有些吃力,只得闷哼一声,猛一发力,将含烟的剑挑开,当时在轻云阁学到的轻功在这时也算发挥出了点作用,他足尖一点,便在厚厚的积雪上退后了数十步,还不等含烟收剑,便又是一击剑气挥出,先下手为强。

含烟到底不是等闲之辈,清风掠影了几招后,二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竟也来回过了数十招。

一团白雾从温律唇边溢出,他定了定心神,还来不及舒缓几下发麻的右臂,便迅速敛了声息,心底暗暗道歉,守山人的招式在脑海中略略一过。

含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略有不同,正要躲闪,可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姿势和出招的动作,一道不含杀意的剑气便朝着她袭来,竟是冲天的寒。

脚步终于凝塞,含烟闷声呼痛,却发现自己的腿脚结了层厚冰,与地面粘连在一处,如何都动弹不得,山顶苦寒,就算自己奋力凿开,也须得半个时辰。

“这龙涎雪草,我实在有用。”

温律的唇色早冻得发紫,却也从怀中扯下了一片细小的叶片,又取出壶酒来,压着那叶片放到了她的身前,随后微微拱手。

“这两样东西可保女侠性命,只是还要委屈女侠在此处多待一会儿了。”

说罢,温律也不再看她,只小心把雪草又往怀里藏的更深了些,转身便下了山。

含烟看着地上的东西,眸色动了动

待到下山时,早已是月黑风高,硕大的一轮弯月正高高挂在天边,绵延的雪山看起来也愈加孤寂,漫山的飞雪也落得寂静无声。

忽得,面前闪过了一道黑影,温律防备的看向了黑影的方向,却发现是冻得瑟瑟发抖的安裳鲤。

安裳鲤今天在草屋呆的那叫一个坐立难安,现下见了活的温律,也不问温律是否拿到了龙涎雪草,只一把就抓住了他那用厚厚的兔毛裹住的手腕,之后便向前走去。

“总算是下来了,快走。”

安裳鲤冷的厉害,方才就在屋里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酒,此时仿若是喝多了,一路絮絮叨叨的,倒是难得多话。

“我都要冻死了。”

“快走快走。”

“我们快些上路,争取早日救出你师弟,之后我便回去找观主。”

提起江悦府,他倒真动了几分真情,眼见一向严肃的安裳鲤眼底都微微泛了些极浅淡的红,温律正要出声安抚,一道瘦小的影子却从一旁猛地窜了出来。

“镇长有请二位一叙。”

镇长?

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便也佯装不知,乖顺地跟了上去。

“我只怕是为了龙涎雪草。”

温律悄声开口,安裳鲤亦提起一口气,一路风雪,马车行不得,只能步行,待进了那屋子,安裳鲤的酒也醒了个彻底,却不想那镇长并不严肃,反倒笑的一脸和煦。

“你就是安裳鲤吧,诶呦,是长了副好模样,这眉眼生的,比江悦府强多了,她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最漂亮,怎么样,是不是有不少小姑娘喜欢你啊?”

安裳鲤被问的一愣,还未开口,她便叽里咕噜的说了起来,对方三十多岁的模样,因着风雪,圆润的两颊上是去不掉的红,穿了个青蓝色的袄子,披风上隐隐约约可见极精致的刺绣,兜帽旁则围了一圈儿雪狐的皮毛,虽已是妇人年纪,却仍将她衬出了几分灵动,在她的身上依稀有些年轻时的碎影。

镇长说起话来便不停,这边问候了安裳鲤,另一边也没有冷落温律。

“这位就是温公子吧,不错不错,也生了副好的容貌,只怪当康镇风雪太大,那死丫头的书信竟这时才到,你们冷了吧?我已经吩咐人去煮姜汤了,不曾想你们来的这样快,应该马上就好了。”

安裳鲤自小长在天行观,当下僵直了身子,如何都搞不清状况,反倒是温律最先意识过来。

温家家大业大,偶有些亲厚的旁支,每每见面,都是要这样问上一问的。

温律礼貌的笑了笑,问道:“前辈认识观主?”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姨就行,江悦府当个观主把自己当得六亲不认的,连带着小辈都老气横秋,别理她。”

话虽这样说,她的眼底却闪着两汪泪,仿佛不要钱似的将当康镇的特产往他们的锦布包里塞,当康镇与天行观不同,面目慈善的镇长和煦的简直像村头嗑瓜子的大娘,一边塞一边骂,最后又一抹眼泪,拉着小辈回忆起了青春。

“当年江悦府她娘同她爹和离后,便带着她来了当康镇,当康镇的夏短,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才几岁,还不晓得这里的冬有多吓人,冻得满手都是冻疮。”

可夏天再短,回忆却都还是有的。

那时候的江悦府手上脸上的冻疮还没好全,跑动间却很灵活,两个小姑娘在地里跑跑跳跳,也不在乎这是谁家的土地,随手摘了黄瓜便要往嘴里送。

江悦府红着一张小脸儿,还站在一旁给她望风,她也不怎么讲究,随手就摘了一个便塞进嘴里,随后便神色骤变,紧接着便“哇”的一下尽数吐了出来。

哪个缺德的,施肥都不好好施,随手一泼,好好的黄瓜上全是一股猪潲水味。

镇长回忆着,刻意隐去了这一段,张口来了一句。

“当时我还没张口,江悦府那小馋鬼便先吃了一口,哇一下吐了一地。”

安裳鲤仔细听着,不时掏出纸条写些什么,还不等镇长开口问,他倒毫不犹豫。

“我会如实禀告观主的。”

镇长嘴一顿,瞪了他一眼就把纸条抢走了。

啊,真是不可爱的小孩。

可惜这段时光也和当康镇的夏天一样短。

没多久,她便被选为了当康镇的下一任镇长培养,二人之间的交集也越来越少,可即便如此,也没人忘记当初的约定。

说要让孩子们健康长大,人民远离战争,江悦府便真办了个收容所,日日被一群孩子热热闹闹地喊着“江妈”,便也心思更软了几分,今日多买几包糖,明日排队买些糕点,哪个孩子哭了,也不烦、也不恼,只是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柔柔地哼曲童谣,与那个在外雷厉风行的江悦府简直判若两人。

世人都夸天行观的情报官舍得卖命,却不知道,这些孩子个个都是江悦府真心实意养大的孩儿,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正说着,门被敲响,两碗热乎乎的姜汤被端放在二人的桌案上,温律也回过神来,摩挲着微烫的碗壁,迟疑着开了口。

“我想,镇长把我二人叫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呀,这是个聪明的孩子。”镇长微微一笑,颇具亲和力的脸上也显出几分焦急来:“江悦府不少在信里夸你,天高路远,朝廷那边的探子也迟迟未赶来,此事便也拜托你们了。”

“我当康镇是女子的避难所不假,可到底为世间所难容,最近夜里,总有女子无端被殴打,家中的物品也被洗劫一空,起初,我以为是哪个男人,可不想,那些见过袭击者的人,却都说她是个女人。”

镇长说着,又猛地回过头来拍了拍手。

“把颂摹茉、刘妲酿,和吕媄这三个人叫来。”

语毕,三个面上还带着青紫的姑娘便走进来,年岁并不相同,面上却是如出一辙的惊惧。

“我瞧见她的脸了,分明是个女人,可…女人怎么会…”

“是了,她行事却像男人,走路大大咧咧的…我不敢确定。”

“她打人时,和男人一模一样。”正说着,年岁稍大一点的女子颤抖着出声,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下,“和我丈夫当年一样,踹人的小腹,出手时,力气则大的可怕,一巴掌把人扇倒后,又要接着踢、接着踩,若是逃跑,便扯着头发把人拽回来…”

可这更加奇怪,一个女子,怎么会在深夜的街头学着男人的样子袭击同伴。

“按常理说,当康镇尽是女子,若那袭击者是个男子,应当早被发现了,看来确是女子。”

“温兄我没说话。”安裳鲤瞥了一眼一旁的温律,

......

“安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律无奈扶额,却忽得想起那招剑式,猛地抬起头来。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在山上,遇到个守山人,我们初见时,她行迹诡异,竟以为自己是只…雪狐。”

“既如此,她亦有可能以为自己是个男子,我还记得她的样貌,身量算不得多高,约莫和这位姑娘一样,面上的冻伤明显,眉眼之间很是灵动,行事随自己喜好,倒像是孩童一般。”

镇长沉思片刻,自知让温律他们再次上山行不通,且不说雪山恶寒,在冰天雪地里辨认方向就足够困难,回程时,连自己来时的脚印都难以找寻。

“她今夜可能再次出现。”

镇长有些头痛,却下定决心似的,转过头来。

“还望二位今夜帮忙在山口的巷子看守一夜,我自当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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