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渐入佳境,沈彦卿时不时谈起往事。
他们虽年岁无差多少,但两代人之间的代沟还是有的。他们能谈起的,也就只有越帝在时的时候。
公主听着他娓娓道来也没说啥,她与越帝感情不深,更别提和这个侄儿,姑侄二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当初各朝臣都选好站位皇子,任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个弃妃之子登上皇位,越帝信念手足之情,但这也唯对沈晏忱。
其他皇子最后落得下场,可以说是自食其果。
虽然她并未参与其中,但因同父异母本就不亲近,越帝又会护她多久,最后还不是是被远嫁和亲。
“皇姑远嫁和亲,父皇当年也是逼不得已,自皇姑走后父皇自此便一直心中有愧……”
她眸中含雾,沈彦卿说的她不是不信。
临行前越帝就跟她解释过,是大漠可汗不知从哪得来她的画像,指名要迎娶敦嘉长公主,她不得不从。
只是没想到,兄妹经此一别竟是永别。
越帝驾崩时她远在大漠,只听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侄儿沈彦卿被拥立上位。
她的受封诏书,是使者奉命送往大漠的。新帝上位登基,她也就成了人人敬仰的敦嘉大长公主。
而沈晏忱……至今还是个小小王爷。
“皇兄也是为了大越着想,本宫身为公主就该担起责任,又怎敢有怨言。”她自嘲一笑,命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然就在这时——
“皇姐国色之姿,也难怪那可汗见画倾心,发兵打战都要迎娶皇姐……”沈晏忱听着突然无意感慨道,眼里却带着些许得意。
……
公主听到他这话蓦地转头,震惊之余什么都明白了,怒上心头眼瞅着沈晏忱眼里的得意,心里却是愈发的不爽。
“是吗?”她强忍着心里的愤怒,佯装淡定道。“本宫与你血脉相通,倒没你那么厉害,满腔阴谋用计之深,就连勾搭人也是一把好手。”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特地压低声线,故意只让她和沈晏忱听见。
沈晏忱心头的那种恶心早已麻木,两个人眼里都带着杀气,电光火石间在来回试探。
沈彦卿还在开口说。“……父皇至临终前,都还在惦念皇姑,此番是大漠有负皇姑,侄儿必帮皇姑讨回个公道。”
公主倒是没奢求太多:“既然都和离了,本宫现在也指望不上什么,但倘若他大漠胆敢来犯……绝不轻饶!”
两人和离,可汗退位。
新可汗万一借题发挥,无疑会围绕着她与可汗曾经的种种。
那男人待自己不薄,两人对外相敬如宾,在内他对自己也是恭敬有礼,但终究是强求来的,又能有什么结果。
也许互相放过对方,就是最好的结果。
“皇姑说的是,可汗自知亏欠皇姑,退位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大漠好好补偿皇姑……”
她惊愕之中险些失礼:“什么?”
她本以为自己同可汗和离一事,会引起两国不合,没想到……
沈彦卿这才知她对朝堂之事一概不知,也难怪之前一直避着。
大漠将提拔新可汗上位,顾念可汗曾对大漠做出的贡献,特许使者来告知大越。
大越朝臣虽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劝他接受,但沈彦卿决定此事该交由公主定夺,也好是对公主做出的赔偿。
“他说了什么?”她问道。
沈彦卿说:“可汗许诺自己手下掌管的财富,全交由公主,也视同当年的……嫁妆原数奉还。”
……
她一时陷入沉默。
那男人有多少资产她心中有数,他既已退位又将一切全给了她。
这就是当初两人说好的故作不识?好他个故作不识!
“嗬……”公主表面如此,内心还是有些纠结。“他那人确实慷慨,既给了那就安心收下。”
他们二人结为夫妻多年,对方什么性子都知晓。她要是不收,那男人又要多想。
沈晏忱面露迟疑,对她的决定存有争议。“皇姐还真不怕旁人谈起,说皇姐不念昔日旧情啊。”
“本宫行事如何关旁人何干……”公主语气冷冷倒也洒脱,但只要是沈晏忱说的话,她就觉得令人作呕。
她话锋一转犀利道:“本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像十八弟——假面惺惺!”
沈晏忱听了她的话,双眼含笑却带着算计,嘴角微微上扬:“皇姐教训的是,臣弟浅薄了!”
公主语气讥讽不想放过他,最后还是沈彦卿出面协调。
……
“皇叔年岁也不小了,可有什么心仪之人,早日为王府寻个女主人倒也不错。”
沈彦卿的话语刚落,就听见公主一句笑。
沈晏忱一听便知,她又想借机嘲讽他,左右不离那几句,果不其然紧接着自己就听她说。
“能入得了十八弟的眼,哪能是寻常人,他啊……可不喜那般娇娇柔柔,也就只有善谋诡计者才能与皇弟相配。”
沈彦卿听着来劲:“女子多谋倒也少见,真没想到皇叔喜欢这种。”
女子?
要不是自己见过他背后那副恶臭脸面,也要误会了。公主不再说话只是啼笑皆非。
“皇姐还真了解臣弟……”
沈晏忱也不做解释,随后脸上挂笑,但笑容深不见底着实让人不知所措。
此刻殿外严公公正焦急渡步,偏生皇上有令不许其他奴才进殿伺候。
他时不时探头,里面却正当**,他这进去只会坏了皇上的兴致。
沈彦卿抬手示意,奴才们立即上前帮忙布菜。“皇姑且试一下这道龙井海鳗,这可是侄儿特地命御膳房做好,特来孝敬皇姑的!”
“皇上还真是孝心可嘉啊!”她看着碗里被切断的海鳗,调羹来回碰撞瓷器也不准备开动,似乎在等着些什么。
“这海鳗虽美味……但也是没出息,一辈子都只配活在那淤泥里……要不是有那巧合,它又怎配入的了皇上的口!”
沈晏忱面无表情听着,这个女人又在指桑骂槐专门想膈应他,到后面她的眼神甚至都不避讳,直接光明正大看向沈晏忱。
“人贵要有自知之明……,自己干过什么肮脏事他自己该清楚,最好呢一辈子记在心里以此铭记,十八弟,你觉得本宫说的对吗?”
她笑里藏刀,眉眼弯弯像条毒蛇般正直勾勾盯着他。
这时的魔教里,慌张的声音打破教内一时的宁静——
“教主不好了!”
未清狂无可奈何,只得放下手里的书籍看向来人:“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人可顾不得什么规矩,急冲冲跪地就开口求饶道。
“手下,奉教主之命已经送走左掌门,可是……因为手下一时疏忽,回来的时候……左掌门的遗体……,居然不见了。”
不见了!
未清狂听闻倏地一下站起身来,见他被吓的哆哆嗦嗦,也没有多加怪罪先叫他起来。
人都死了尸体却能不见?这事搁谁身上会不害怕。
“教内可都全找遍了?人你确定已经死了?”他重新再问一遍。事情怎么可能会那么蹊跷,尸体莫不是叫他人带走了?
那人肯定道:“教主交代的事手下不敢懈怠,手下敢保证。”
在他闭关期间,莫不是沈晏忱当日所言,他们还不知左掌门一直在做吃里扒外的事,左掌门藏的深,在教内名声两极分化。
既不能明面将他解决,未清狂只能命人在背后下手。
未清狂还是不敢松懈,命令下去教内严谨搜查每个角落,人必须给他找出来。自己要亲自看见那遗体才会放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哐当一下
宫碗碎裂落了一地,奴才赶忙上前跪地收拾。沈晏忱这才解释自己一时手滑,只可惜那佳肴自己尚未入口。
“淤泥之物而而有何可惜,人靠衣装物靠器,徒有虚表的东西就算掉地上,也不会让人心生半点怜悯。”
公主无视地上趴地的奴才,还在口出妄言。
“皇姑……”
沈彦卿也觉得她说话不妥,但早已养成的脾性哪是说改就改,那么容易。人生三个阶段有三朝皇帝护着,她可是说是上辈子积福不浅。
“皇上这是觉得本宫说的不对?”她单挑眉道。
她是大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皇姑,谁见了不都得尊称一句。
沈晏忱没再忍让,只是面色凝重的看向她。“皇姐怕不是忘了,先祖在开朝年前还是一乡下耕田村夫,后来组建起义军推翻那昏君统治,才建大越有了如今。”
他语气漠然置之,一时竟威慑到了在场所有人,“照皇姐那话而言,就是在轻视列祖列宗,乃为大不敬!”
“我……”面对沈晏忱的咄咄逼人,她也是敢怒不敢言。“本宫可没那么大逆不道,皇弟可别故意歪曲事实,断章取义。”
……
“够了——”
沈彦卿刚想发火,就瞧见严公公进来禀告,曲弯着腰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你进来干嘛?朕不是叫你在外面侯着吗?”
严公公也是被逼无奈,小声耳语几句,沈彦卿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雪上加霜。
“你怎么不早禀告朕?”沈彦卿也不好多解释,几句只言简单片语,御前大臣有重事求见,便匆匆离去。
皇帝走后奴才也全都退下,殿内只剩公主和沈晏忱两人。
安静片刻之后。
……
“本宫不知你背后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刚才晚辈面前不提已是给你留三分薄面……”
她的语气肯定决绝,不容置喙。“本宫远嫁他乡十年,期间与大越竟无半点往来,这一切……是你的手笔吧!”
顾瑨:“反正我不急!”
沈晏忱:“顾瑨都不急,我急什么?”
沈彦卿:“他俩都不急,我更不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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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两人之间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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