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人流多,那对郑氏夫妻只能相互搀扶着离开,步履蹒跚走地并不快,在路过他们身边时,他们还能听见郑屠夫在安抚老伴。
今日发生的一切,怕是会在不久后,成为坊间的谈资……
未清狂转头看向身边,就听沈晏忱张口就说道: “本王倒是同教主所见略同,觉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沈晏忱看着身边的玄色身影,眼都不眨一下,只听他说。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其当那个恶人,不如让他们如愿以偿,反正日后的事……谁说的准。”
沈晏忱同他的看法出奇一致,未清狂没再多言,自他出关一直以来,两人三番五次的遇见,未清狂即便再傻也能看出端倪。
沈晏忱包藏祸心,却又和他不谋而合。
也不知这话是沈晏忱故意这么说,还是他的心里话。
只要沈晏忱没对他下手,未清狂不会主动对沈晏忱下手。
但他……,还是明显小瞧了沈晏忱的狼子野心。
燕三娘就站在他两身边,半句话也插不上。
每当沈晏忱开口说话时,燕三娘总看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总觉得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王爷,不是什么好角色。可这人就在这,她总也不好当对方的面,提醒未清狂。
三人站着街边看着过往,燕三娘听着边上两人交谈,直到有辆马车徐徐停在他们的面前。
燕三娘脸色秒变,这马车……怎么会出现在这?
“拜见王爷——”
从车上下来个人,他直接对着沈晏忱行礼。
燕三娘见此赶快转过身,当初郡主虽帮他们求情。但可汗还是有令,他们举家不得再靠近大漠都城半步。
违令者格杀勿论。
此番要不是为了追寻未清狂,她断不会踏入这里半步。
可汗早就死,新几任的可汗可能不深究,但她还是生怕被人认出来,祸殃及无辜。
那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沈晏忱听完就向他们辞行:“本王有事就先告辞一步,魏教主……,日后有缘再会!”
未清狂看着他上了马车,看起来沈晏忱真的是有要事缠身。
燕三娘不安心将他一人留着城内,拉着未清狂就要回沙漠客栈。未清狂不解,她只能用他母亲的往事做引。
这才让未清狂同意跟她回去。
大越京城,镇南将军府。
顾瑨收到传信,早早便在府内等候。他却完全没想到,来人会是公主本人。
曾经殿前一别,再见已是数年之后。蜕去少女的皮囊,她变得比以前成熟,但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趾高气扬的样子。
而且丝毫没有嫁过人妇,见到将臣该有的羞愧。
女子眸中带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本宫无心多耽误顾将军时间,但实在是有事想交托顾将军协助。”
顾瑨听着微愣神,他晨练刚从校场上回来,身上的衣物还未进行更换,还怕公主怪罪。
“公主殿下难得大驾光临,不知找末将有何事情?”
她没立即开口,眼神却看向边上的其他人。
顾瑨也知什么叫人多嘴杂,就先命他们退至堂外。
“此事并不急,本宫还未感谢顾将军,祭天礼上的救命之恩……”
“这是末将该做的……”顾瑨话未说全,也想到她找自己是为了何事。“殿下是在疑心此次,是有人在背后刻意而为?”
公主嗯的一声。
“历来先祭者皆为祭天礼而生,忠心耿耿无二心,今年却出这茬子,本宫怀疑……是有人在背后逼迫先祭者。”
皇上此次险些遇难,人也死无对证。大理寺已经结案,但其背后疑点之多,很难不让人多想。
公主所言言之有理。
顾瑨犹豫再三,还是将当天自己看见的,沈晏忱的异样告诉她。
这样听来沈晏忱的嫌疑是最大,可当日他替皇帝挡刀,那伤口他们都有目共睹。他要真有那造反之心,何须如此多此一举?
……
但在她看来,沈晏忱不见得有私心。
沈晏忱恨她,她心知肚明,不管是错误的姻缘,还是祸乱都是沈晏忱的杰作。
但这些要是比起自己从前待他的,不足十分之一。
同沈晏忱作对那么些年,她倦了也累了,莫不是自己先去招惹对方,沈晏忱又怎会反过来对付自己,说到底还是她自作自受。
沈柔佳抿唇很是纠结,沈晏忱是她仅有的弟弟,她情愿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愿对方再出什么事来。
她蹙眉看向一侧,回避道:“顾将军可仔细看清了?”
“当日景亲王也是拼尽全力,护驾有功,如今什么事都要扣到他头上去,先帝要是泉下有知,不知会怎么寒心。”
提及越帝两人皆都悲上心头,但顾瑨却还在一心怀疑沈晏忱。
他们两人的恩怨根本解释不清。
沈晏忱少时,整个人看着就死气沉沉的。唯有在越帝面前,乐观得就跟换了个面孔一样。
顾瑨知越帝对这个弟弟的亏欠,纵容。那会他还没把沈晏忱往坏的方面想。
直到有次觐见,他亲眼目睹那一幕。沈晏忱小心端着越帝的药,下一秒却从袖口不知拿出什么,直直就往药里面撒下去。
嘴角挂着一抹阴毒的笑,沈晏忱眸露寒光,与那暗处相融合,那一刻他来自炼狱,没有犹豫,选择无情地下手。
顾瑨当即在越帝面前戳穿了他,事后搜沈晏忱的身却什么都没发现,就连御医也说药里,什么都没有加。
顾瑨头一回见一个人,可以话里带刺句句戳人心,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能在无形中蛊惑人心,让人着了他的道。
自那以后,越帝对这个弟弟,有了更多的惭愧。
这让顾瑨不禁怀疑当时的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转头,他看见了沈晏忱露出熟悉的笑,那眼里的狠厉与决绝,藏都藏不住。
沈晏忱会假惺惺的在越帝面前装惨,对他又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派头。
那副稚嫩的面庞假得可怕,他能装出一切他想让别人看到的样子。“顾将军没说假话,可皇兄不信。”
没人信顾瑨的话,因为没人会相信一个连实权都没有的王爷,会那么大言不惭。
沈晏忱与虎谋皮,根本不担心顾瑨会拆穿自己。这么多年来,顾瑨才一直盯着沈晏忱,试图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景亲王如今受得皇上重视,此次更是让他领兵前往大漠,以促进大漠大越之友好,他风头正盛,倒是同从前那无用模样,……判若两人。”
顾瑨说的完全不假,从天灾到遇袭,王爷到亲王,沈晏忱变化太大,这让他们更加相信,沈晏忱先前一直在藏拙。
末了他还说上一句:“现在就连公主殿下,都觉得王爷是无辜。”
“这……”
她的心左右逢源,可最后她还是偏向自己的选择:“顾将军若能找出证据,本宫同皇上自会信服,不然口说无凭,也只是猜测而已。”
沈晏忱已经下令大理寺封案,顾瑨倘若要找出什么,必要小心着点。
顾瑨含着一抹笑,凛然道:“那殿下就安心等好了,末将的好消息……”
祖徕山上,魔教内。
修一的身体每况日下,就连他自己也有所察觉到什么。他只得去找教内大夫,可大夫看过后,也是直摇头。
修一没有追问大夫什么,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只觉得……多问又能如何。
所有人都待在里屋,练武堂比寻常来得安静的多了。
离冤那丫头又不见影,修一也没多想,以为她又跑去皇宫里。
近来几日怎都不见教主?找透了教内,修一随手拉住一个侍徒问道。
“修侍卫是说教主吗?教主前几天就出发,说是要去大漠……”
修一一下慌了神,他对此完全一无所知。
也难怪修一会不知道,未清狂主意来得快,什么人都没讲,唯有他临行前随口嘱托的几人,才知道他的行踪。
问完末了那侍徒还说了一句:“教主难道没有告诉修侍卫吗?”
稍加安稳的脾气又爆了起来,愤怒之余那股子伤心意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躲着我!
修一撒开那人的领口,看着他落荒而逃。修一已经认定未清狂知道些什么,他在躲着自己!
“你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魏如谦走前的咒骂一句句应验。
铁腥味充斥他的整个嘴,嘴角溢出一抹血痕,修一更加疯癫,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苦都要他来承受。
凭什么!
魏如谦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他是被自己亲手弄死了……
修一不自觉看向自己的双手,他依稀能看见上面惨留着魏如谦的血。
当初鬼令横祸人间,魏如谦以血而祭封印鬼令,自己则受了重伤。若是魏如谦好生休养,兴许还能留着条命在。
是修一,是他下了死手。
魏如谦要是不死,等他伤好了,自己同少教主之间就只能留一个。
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魏如谦。
魏如谦当时身受重伤,但他更怕有仇家找上门来,他特地找个山洞疗伤。
脚步声出现在洞口慢慢靠近,即使那人在小心,只要仔细听也能听见些声响。
但因魏如谦受了伤,正全心都在疗伤上,根本无心留意四周。
刺啦一下刀直接刺入心脏。
魏如谦瞪大双眼,用尽功力一拳将修一打飞。看见他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是你!”
修一被那一拳伤的不重,反倒是魏如谦,已经是强弩之弓一个。
第一次杀人,修一明显慌了,但他还是壮着胆上前去。
刀刀在暗处……这还是魏如谦传授给他们的。
魏如谦越发虚弱,修一小心伸指探他的鼻息。
那把短刀包括修一的手,全都沾满血迹。实在触目惊心。
弑父之罪,其罪当诛!
可他都是被逼无奈啊,这么些年来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修一的心,长久挥洒不去,甚至滋生出心魔引发狂症。
身后抹掉嘴角的鲜血,修一再抬头已是下定决心。他要告诉未清狂一切的真相!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替死去的母亲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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