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照耀下,荒草杂乱中可见人影一前一后,正在进行激烈的追逐。
身后之人逐渐逼近,全身不由胆寒,历呈珏敏锐察觉到什么,回头间霎时低头闪躲。
视线触及眼前,这一看险些吓得他瘫软在地,刀锋侧过他的天灵盖,不偏不倚,就差那么一点点。
“救命!有人要杀我——”
还未说完的话被扼制在喉口,身子一轻他整个人腾空被拎了起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
汗水模糊视线,他看不清人,只听声音分辨出这是个女人。历呈珏莫名其妙得人追杀,此刻心里是万般恐惧,后悔。
脚下一轻双足离地,胸口被尖锐抵住,一时疼得他哇哇大叫起来:“你不能杀我,我爹可是——”
玉观音哪听得进去他的话,掐住脖颈的手没有用尽,刀尖直抵心窝,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剜心取血,残忍无半点良善可言。
血顺着刀尖染红她的手指,霎时一侧石子飞来,蕴含的内力直接洞穿刀锋。
“谁!”
玉观音好事被打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看见来人一下直直愣在原处。
“历烊!”
“爹……”
历呈珏闻言抬起奄奄一息的头颅,努力撑起的眼皮沉甸甸,视线涣散之余,人彻底晕死过去。
历烊从不会多管闲事,玉观音也不傻,察觉出二人肯定有所关系,尖刀收起欲卖了他一个面子。
“敢坏我好事的!这要是别人,怕没几条命在世。”
扶住失去意识的历呈珏,历烊怒不可遏,生气自己的同时又无比悔恨。
“我儿年小无知,你出手就想要他的命——”
“儿子?”玉观音双目玩转二人之间,随即又一如刚刚:“冥主何时娶妻,冥界又何时多了个少主,我竟不知…”
一语落刀光逼来,她及时提刀挡住,仍就语气戏谑:“看在冥主大人的面子上,这侄儿我姑且认下,这些天白费的这些心血就不与你计较了。”
唇角微微上扬,纤纤双指捏紧抛出一物。
“此药刚刚秘制出来,在外可都重金难求,今日多有得罪,也算是我这个当姑姑的赔礼了。”
历烊信任之余,直接将药给历呈珏喂下,见其伤口不再淌血,他这才松了口气:“心尖血,你又在练什么伤天害理的毒药。”
玉观音不屑与他多说什么。
“有那功夫管我,不如早些带他去看大夫,这药可不是长久之计,回头要出什么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来。”
一语落地,她飞身凌空而去,身姿轻盈随风而去,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间。
历呈珏幸得伤势不重,只是胸口不可避免,落下道疤痕。历烊抱起他,在月色下渐渐远去。
“知道的是你嘴硬,可你觉得他这年纪,听得出来你的话?你若真叫他去死,估摸哪天真死给你看。”
是夜,身后房门半掩,妺嫃说话意有所指。
身后房门被故意打开,历烊背对着并没有发现。
“我管不了他一辈子,要真到那女人寻来的那天,他恨我想杀我又何妨,最后鹿死谁手,可都还不一定呢。”
“你还当真是铁石心肠。”妺嫃眼皮子一抬,瞳孔转动间余光看见什么。
历烊神情依旧漠然:“养着玩玩而已,真要反了天了,那还得了——”
一阵穿堂风而过,吹得腰间长笛晃动。
常言所道的慈悲心肠,于历烊而言全是狗屁不通,闻人逸假仁假义,月如涯蛇蝎之心,报应砸在他们孩子身上,论起来,历烊的手段还远不及他们。
他的目光灼热而热烈,恨意席卷全身,双手不自觉颤动。
这样的历烊睚眦必报,屠戮成性,妺嫃从未见过,也或许是因她从未真实了解过他。
泪水沿着门框划落,历呈珏十指扒在门上,男人戏谑调笑的话宛若玩笑,刀刀割在他的心上。
思绪四处飘散,两人的话覆盖的含义太少,历呈珏琢磨不透,但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动手的目标被拦截,并不妨碍玉观音的事。
“这次的药会来得比之前苦涩。”
她神态冷漠听不出任何情绪,熬煮得发黑的汤喝完,碗底竟不见一点药渣。
见汤药没有被剩下,玉观音这才笑得安然无恙:“只不过良药苦口,是药三分毒,有苦有涩最寻常不过。”
未清狂不再多说什么,他身边能信任的只剩她一个人,未清狂要的是亲手杀了宁坚汕,可现在的他,经脉尽断,要想恢复到往日,何止嘴上说的轻而易举。
“再不过些许时日宁坚汕下台,少不了要送一份大礼。”见她失神不知道想到什么,未清狂出声叫她。
“他日我若有去无回,也不便专程为我收尸,这里是止不住的冷清,你也不必在守着——”
玉观音听出他话里的视死如归,早在知未清狂体内情丝泛滥,死期将至时,她心里所支撑她的信念就已经破碎。
多子多孙说来也是可笑,她也未尝不是被恩情束缚。
她也该为自己所想。
“教主说的是,这般凉薄无情的地方,守着也是无用……”
未清狂想要的最为简单不过,无非是宁坚汕一人的命,他们的恩怨为何要牵扯到离冤的身上!
想到离冤,他的眼底止不住的忧愁。
未清狂临了还在对她开导:“你我不是浮萍,随波流水般的作衬,恰恰不是你所需要的。”
玉观音运功帮他运气探脉,她当然会祝他一臂之力,全当是自己对那份“子虚乌有”的偿还。
屋内烛火已灭,玉观音轻手合上门,双手动作扯到心口的伤口,她不免得作痛,血色溢出染红衣物。
心头血,续命时,到手的猎物跑了,她不得已只能用上自己。
“嘶——”
绷条沾红一圈又一圈,烛火晃动在她脸上若隐若现,光线未照到的暗处,脸上的疤痕干瘪扭曲,已经被她自己抓得血迹斑斑。
伤痕成疤很是丑陋,到了冬季又是干痒难耐,指尖上隐约可见血丝,仿佛是专门染上的蔻丹。
她是魏如谦身边最得力的幕僚,魔教众长老内以她为首,因是女儿身,世人眼里她也最为饱受争议。
“空有菩萨面,没那菩萨根……”
正如魏如谦之前所言般,玉观音是十足的观音相,出手却似隐藏在暗处的爬蛇,伺机而动,直到钳住你的脖颈,看你面色青紫,慢慢挣扎,喘息。
“玉…,观…,音……!”
魏如谦顿了顿:“这名讳冲撞了观世音菩萨,他们这么折煞玉卿,莫不成是想让大罗神仙收了你这个祸害不成。”
她始终冷着一张脸,面上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情绪起伏。
“一群手下败将,菩萨要真因他们没把门的两句就责罚降罪于我,那这世道人皆悖言乱辞,轻言肆口。”
“玉卿独树一帆,心胸宽广不闻他声,实在担得起这声菩萨。”
魏如谦闻言笑得肆意,玉观音不懂他在笑些什么。
历烊入了轮回,现在是**凡胎一个,而她职责未尽,入世俗哪怕肉身尽毁,只要一魂在,仍旧可以回冥界,重塑三魂七魄。
她嘴里念念有词,在呢喃什么。
没光线屋内一片漆黑,玉观音双手交叠放在心口,感受着那阵跳动,独属于自己的气息。
腊月年过宫中晚宴,众国戚奉旨进京,沈晏忱才刚平静的日子,又不得安稳。
而这一切原因顾瑨也得召,无需假以时日便能抵达京城。
马鞭扬起声回荡宫中,无数王公大臣进京赴宴,沈晏忱在人群堆里同人交流,却也能敏锐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生养的就是敌不过亲生的,这江姑娘姿容靓丽,眉眼跟江夫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一眼就知道是江家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
江丞相携妻女赴宴,亲生女儿认祖归宗入宗祠,养女依旧留在府中居江夫人名下,称嫡二小姐,衣食待遇一如从前。
江家做到仁至义尽,旁人看不得笑话,二女一同进宫赴宴,做到一碗水端平,让先前讨论的人群也挑不出毛病。
沈晏忱的目光跟随一眼,便草草移开视线。
长公主久病金躯抱养,此次宫宴一改往日张扬,脂粉装扮下仍可见病容憔悴,全身病气缠身。
“本宫身体沾染病气,本不想来,万一过给皇上还是诸位大臣,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沈彦卿安抚道:“皇姑足不出户,刘太医都说出来走走也好,在待下去怕是要闷出啥事来。”
长公主受惊之余感染风寒,病情反反复复折磨得她日渐憔悴。
“皇上体恤,今晚怎么不见得皇后娘娘出席,本宫生病这阵子都未曾见过娘娘,等本宫好了定上门同她叙旧。”
沈柔佳同沈晏忱不合,一开始对于这个皇后,自己也是不认同,但皇上要是喜欢自己倒是无所谓,与其看其他大臣之女坐稳这个位置,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正因为知道沈晏忱对那把龙椅没想法,皇后这个位置能拉拢他们之间的关系,沈柔佳反倒乐见其成。
有他口谕在先,宫中久没人提起过皇后,沈彦卿开口的话猛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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