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尘埃落定

指尖触感冰凉,来人身上感染外面风寒。顺着舒缓的眉头一路向下,他的手慢慢停在鼻尖,屋内一片漆黑,唯有断续的呼吸声,似有若无,虚弱至极。

沈晏忱停在空中的手腕猛地被握住,对方用力之深要把五指掌纹刻入骨髓。

床榻上隐约窸窣声响,空气里的喘息声没来由加重,双方来回拉扯谁也没说话,谁也不肯让步。

被角垂落在地,未清狂不由遍体生寒,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那是体内的情丝在发作。

身上压制的黑影退去,看出对方要走,未清狂舍命将他拉回,另一手顺势钳住对方脖颈,拼尽全力地同时,自己的手是止不住的颤抖。

眼前是乌黑朦胧,隐约是透进屋内的月光,眨眼看去光圈笼罩,双眸竟直接落下泪珠,从他脸颊滑落,悄无声息低落。

“沈晏忱!”握住自己的手骤然松开,沈晏忱被推得有些距离。“你居然还敢来见我,想找死!”

暗色中隔着衣物,尖锐的刀锋精准无误抵在心窝,下一瞬没等反应,便刀身侵入,刺进皮肉。

温热附着在他的手上,见他没有收力的意思,沈晏忱发出一声痛呼。

他们都意识清醒,掌心感受到伤口浸出的湿润,灼烧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沈晏忱说话很轻,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抱歉……”

未清狂闻言心跳间接慢了一拍,就听他忍痛道:“是我毁了你的一切——”

手腕用力时刻准备反抗,如今被囚禁在这里,要杀要剐还不是全凭他沈晏忱说了算。

夜晚的清风来得不合时宜,诡异的吹到他们身上,窗户被风吹得啪嗒一声响,更添丝紧张的气氛。

“你……,呜……”

沈晏忱随手扯下帐帘,突然靠近的身躯炙热让人发烫想要退缩,也使得刀身往身体内更近了些。

额间冒出的细汗无不彰显着他的难受,可沈晏忱顾不上这些,血腥味弥漫唇齿,堵住未清狂嘴的同时,手上的捆绑动作不停。

这个屋里进了第三个人……

奏折堆积如山的光滑台面,刚写好的旨意笔墨未干,正明晃晃敞开着,公公弯着腰头也不敢抬一下。

“景亲王狼子之心谋害国后,谋朝干政贪墨成性,罪行累累供认不讳,即日革职查办,削爵关押。”

约过几个时辰,这封诏书就会传到景亲王府,毫无征兆的会在京城贵族圈里惊起一地水花。

“顾将军调兵随从,务必让他亲手接下,如有反抗者……”沈彦卿烦闷般将手重重落下,悄无声息。

“一律格杀勿论!”

顾瑨密诏回京的消息,隐瞒得瞒的很好,除了随从副将,其他人还都以为他远在千里之外。

……

束缚住手腕的布条没见绑得很死,未清狂翻身下床躲开,将自己远离在角落,对方的目标在他,若是沈晏忱将自己交出去,大可免于场纠纷。

情丝生长泛滥,愈发超出他的所控范围,力不从心的同时正在逐步瓦解他的身体,甚至于功夫。

“噗——”

打斗声远盖过未清狂发出的动静,这个时辰别说王府,所有衙役官府都来不及支援,天一亮,景亲王府遇袭的消息又要掀起一翻轩然大波。

对手明显做过踩点,也是有备而来,只是屋内没有亮光,对方并不知道和他缠斗的人是沈晏忱。

言语怒骂夹杂着的声响总算是惊动外头,巡夜的仆人也受近来的影响,不敢大声声张,只敢去禀告上头。

沈晏忱人正在这,想来有人汇报也是做不了什么反应。

对方难缠但也看出来,这次不成功,下次便是难要未清狂的命。

“未清狂,受死吧!”

粉状东西扬在空中,在抬手那一刻对方也被沈晏忱贯穿喉咙。

火把照亮下的景亲王府兵荒马乱,乱作一团下才有人反应过来,要去找大夫。

“为什么要叫人过来……”病榻上的沈晏忱吸入毒粉已经奄奄一息,对他叫来人的操作显然还报有一丝侥幸心理。

尸体被拖出外头搁置,原本仅有的几个下人此刻都不见了人影,现在就算是他未清狂亲自动手,等人回来发现,沈晏忱也已经凉透。

“他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你明知故问还要和他纠缠。”

未清狂唇色惨白,嘴角被咬破,上面残留的一抹红已经干结。

视线跟随着他靠近床榻,沈晏忱虚浮着撑起身子,他只有抬起头,才能看到对方,从上至下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的,却只有冷漠。

“你对我也有情。”尽管已经麻木,身体还是没来由僵硬一分。

未清狂扯过身子逃避道:“你倒是很会自作多情。”

“从始至终我都可以解释。”掀开被褥,撑着发软的身子沈晏忱就想拉扯他。

“解释什么?你有你的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未清狂猛地一推,沈晏忱抓住桌子直接被重重推倒,烛火倾倒也没人顾得上反应。

“我倒是钦佩你的手段之高,不仅连宁坚汕,就连我也被你算计了进去。”未清狂屈身蹲下,同他平视。

“宁坚汕死不足惜——”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直接扎进沈晏忱的腿。

“那离冤呢!”

沈晏忱发出声惨叫,面上有湿热溅到,一摸竟全是血,从他睁大的眼眸里,未清狂看到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癫狂。

顺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匕首在未清狂手里被拔出,双目直视沈晏忱的时候,手指扣进伤口,不留余地般搅动。

“啊——”

沈晏忱手奋力想要将对方推开,却是于事无补,手指湿热拭去脸上的泪水,那么亲密的举动,因为是对方而显得诡异。

“为什么你要动她……”

疼痛下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很是细微,沈晏忱没反应下,又是锋利刺入腿部,这次力气之大到了骨头。

“你要什么你冲我来!为什么要对她下手!”未清狂声嘶力竭吼道,满口猩红直接呼之欲出。

“我就一个妹妹,我只剩她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瞳孔放大在沈晏忱面前,字字沁血的眼眸里仅有的心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满腔的愤恨。

周身的火圈不断壮大,已经纵情烧了起来。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火光中刺眼得他眼眸半闭,沈晏忱还在解释:“……我后悔了,我不想看你死。”

“沈晏忱,”寒风吹动加大火舌燃烧,也将未清狂发丝吹起,面容带血更为诡变。“你若对我有情,你真以为我会察觉不到吗?”

“你这个人就像你的情义一样,会害死人,满身罪孽,不得好死!”

说罢他仰天笑了出来,脖颈上的红丝显现出来,清晰下更为可怖,一如生长的藤蔓攀过那道伤疤般,时刻告诉着沈晏忱过去。

“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泪水交杂看不出是哭是笑,顷刻间未清狂情丝扎根,肆意生长。身上的衣物炸出血红,浮现出盛开模样。

身下的血染红地面,火焰依附而上,照得沈晏忱眼底泛起赤红。

血液从身体内流淌而出,未清狂只剩一具躯壳,只能感受着属于自己的气息在逐渐消亡。

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有泪水低落在脸上,最后顺着脖子消失不见。

身后梁柱被烧得通黑,摇摇欲坠下还在苦苦支撑,外头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连同热浪接踵而至。

“走水了!快点来人,王爷还在里面呢!”

轰隆巨声下,灼热扑面而来将两人包围其中,身边伸手可及的人没了气息,任由火焰吞噬衣角,席卷上身。

火势太大,远水救不了近火,步伐仓促下所有人只听见里面传来他们王爷的大势笑声,悲凉笑中带哭,让人闻言发怵。

“王爷!”

……

马蹄落下而后扬起尘土,过道百姓避之不及险些被撞到,有人认出为首的正是本该远离京城,塞北之外的顾大将军,一时都在窃窃私语。

顾将军身骑骏马威风凛凛,可眼见景亲王府门庭无人在,入目皆是一片凄凉,其余人面面相觑。

“景亲王薨了!”

沈晏忱的死讯传到朝堂上,无不让人唏嘘。

圣上顾念景亲王生前无发妻亲眷,多年兢兢业业,特加封谥号已享死后尊华,外加陪葬黄金,银两数千。

敦嘉大长公主闻言急火攻心,险些一同而去。

沈晏忱就这么死了,顾瑨是万万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不得不信。

火星子点燃炭盆,手里的圣旨在火光下,上面的字迹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皇上密诏他回京时,他早该想到的,景亲王已经不容皇上无视,昔日是他顾瑨遭遇遣返,今日是沈晏忱落个毁尸灭迹。

只是他没料到,皇上不顾同族情深,会这般心狠,不留情面。

“也罢!”

丢进炭盆的东西是时扬起些灰烬,随着火苗侵蚀覆盖住,整个圣旨也随之消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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