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待嫁的郡主,自己只能干等着护卫们打退劫匪,才转危为安吗?
但混战中可见的黑衣人群杀了进来,又让归晚怀疑。
这群黑衣人显然训练有序,并非是散兵游勇,更不是那伙劫路的土匪表现。一时间,归晚脑海里想着,这些人莫非是冲着和亲队伍来的?
他们怎么敢?一则有朝廷队伍护送,二来他们怎么把伏击设在此处?在处月雄出现前截杀和亲队伍不是更好吗?
归晚隐约觉得这绝不是简单的劫匪伏击。
周围有数不清的士兵在拼死杀敌,有试图靠近郡主车驾的都被杀阻,但那明晃晃的刀和染血的场面,让归晚心头狂跳不已。
梦中血腥的画面再次回到心头,与眼前的刀光血影交织一起,归晚知道自己必须镇定下来。
她目光掠过混乱杀戮的人群,在那战斗最激烈处找见了那顶面具。
处月雄好似身有负伤,背上中有箭矢,黑衣人正在集中力量攻击他。
那一瞬间,归晚好像悟到了什么。
她一手扯过包袱,一手拉着鸣翠,“你跟不跟我逃?”
鸣翠惊慌失措的脸上,全是不知所措。但见自家郡主这么笃定的眼神,她以为到了非逃不可的地步。若是姑娘落到贼人手中,后果不可设想。
鸣翠猛地点头,“都听姑娘的!”
适才惊吓的乔嬷嬷也听见了,忙得拉住归晚,“郡主不可啊!”
“此时外面混乱,郡主出去反而成了醒目的靶子,待在这里吧!”
归晚知道乔嬷嬷说得有道理,但是此时她已经有了新的决定,因她一直以来并未将乔嬷嬷当作身边贴己人,故而此时也不愿多解释。
只一反常态,厉声道,“嬷嬷当真糊涂!眼瞧着歹人越来越多,藏在车里坐以待毙吗?嬷嬷若不与我一起,可自己留下!”
乔嬷嬷吃了一惊,表小姐性子柔软,平素虽对她不满,但还不敢这么张目呵斥自己,此时危机时刻这一顿话,才让她发现表小姐也是有郡主的气度,自己一把年纪倒被小小年纪的女孩儿给镇住了。
当下就改了主意,跟定郡主。
见归晚依旧一身红妆,乔嬷嬷忙得拉住她道:“快!鸣翠,与郡主换了这身衣服!”
这是要她替主子转移视线,鸣翠来不及思索好坏,只懵鹅一般,点头就要脱外裳。
归晚自是领悟到乔嬷嬷的心思,忙道:“你不用脱。”说着已经在乔嬷嬷帮助下将凤冠霞帔脱下,然后从包袱里找了一件素衣裳往身上套。
“这样就行,赶紧走!”
说着归晚拿了包袱就招呼鸣翠离开。
临走时,乔嬷嬷回头看了眼车轿里的红装,她想着这套凤冠霞帔可是价值不菲,日后郡主还得用到,于是她回来又收拾。
厮杀打斗的混乱中,早有陪送的婢女婆子在哭喊乱跑,归晚和鸣翠混在其中往人群外逃走,侥幸逃出了一截子路,刚喘口气,就听鸣翠哭道,“嬷嬷没跟来——”
归晚原本没打算带着乔嬷嬷,但适才是打算一起逃出来的,如今乔嬷嬷没有紧跟着出来,莫非是遇险了还是她改主意了?
回头想看看乔嬷嬷的情况,却没瞧见她的人影,不料,引来了歹徒的注意。
“在那边!”
匪徒发现她们逃了。
二人再也顾不上惦记乔嬷嬷了,只一路往浓密的山林跑去,后面很快就有人追来的脚步。
“站住!”后面的人追喊。
归晚心砰砰跳着,两条腿感觉都要跑断了。
鸣翠平素比归晚结实,却不想此时却拖后腿,“姑娘,我跑不动了!”
归晚回头拉住她,“跑不动也得跑,不然就没命了!”
鸣翠勉强坚持着往前跑,一面跑一面道:“姑娘先跑,他们要抓的是你!”
归晚自然不想落入贼匪手里,此时她也多少有些后悔适才自己的决定。若是留在那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她为么一定选择冒险逃走呢?
原来她觉得此次伏击,不是单纯的匪徒抢劫,那些黑衣人目标对准的是河东节度使。
她自然记得此次北嫁节度使的目的是什么,表面拉拢功臣能将,实则是监督他,而自己充当的是枚棋子。加之上回她偷听了舅父他们的对话,知道朝廷一直不放心处月雄,本来打算借南下完婚解了他的兵权,甚至杀害他的,奈何那节度使借负伤不领命南下,如此想来舅父和朝廷更认定那河东节度使有不臣之心了吧。
原本她这次北嫁,已经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准备,未料到遇上如此大的骤变。
那些黑衣人感觉更像是自导自演的一个阴谋。
她当下参透了,不管真相是不是如此,朝廷和舅父与处月雄势必为敌,未来自己是夹在其中,会越发艰难。如若处月雄死在这里,只怕他的河东军知道了内情,砍了她棋子郡主的脑袋祭旗呢!
所以那一刻,本自认命的归晚,想趁乱逃离这儿,逃离这场婚姻,逃离这种被人握在手里的生活,或许从此是另一番山高水阔。
而鸣翠是她自小的丫头,北嫁一路跟随,她若自己逃了,总归对鸣翠不好,所以她决定带走鸣翠。至于舅父那儿得到消息,也会是郡主在混乱中出事,他也难怪责到乳娘头上。如此对自己,对亲人都是一个解脱。
归晚拉着鸣翠一段伤路后,鸣翠筋疲力尽,终于推开她道:“姑娘,我们分开跑,这样还有活命的机会!奴婢脚崴了,跑不动了!”
她往山路崖子看去,见崖下面树木杂草丛生,“姑娘你快跑,我从这儿跳下去引开他们!”
归晚当下就红了眼睛,那是她自小陪到大的丫头,虽是主仆之分,却着实有姐妹感情的。她单薄的身子狠命拉着鸣翠不让她去跳,“鸣翠,你不要啊!要走我们一起走!”
崖坡虽然不太陡,但是底下荆棘林颇多,跳下去也得遍体鳞伤。上一次归晚出走滚下坡后昏迷了几日,眼下她顾不得以后,只希望鸣翠别出事。
但这鸣翠也是牛脾气,力气也比她大。
“你听我的吧,奴婢不会有事的!再不走来不及了!”
归晚脚下猛地被推了一个趔趄,身体被推倒在地,再爬起来时,鸣翠已然跳了下去。
归晚干嚎了一声:“鸣翠!”
底下林木茂盛,几近遮掩了视线。她没看到鸣翠的身影,只瞧见了有一个火红的头巾挂在了半山腰的树梢。
归晚记起,那是自己的红盖头。
这一路时日长,因她嫌盖着盖头闷得慌,那红盖头便被鸣翠收起来。想来,那红盖头就一直在鸣翠怀里,适才那丫头就已想好用这个法转移歹人的注意。
后面追喊声迫近,人应该很快就要追来,归晚抬袖摸了一把泪,来不及悲伤就往另一边密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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