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九天仙女下凡尘

项廷上到大厅的二楼,俯瞰舞池,如此观得全局。在那巍峨的舞厅圆顶之下,人显得虚焦渺小了,项廷仿佛置身于一个侏儒之国。一曲优雅的华尔兹流淌在空中,旋律缓缓转为更加活泼的爵士,舞步也随之变得自由奔放。

不一会儿,项廷的目光终于锁定了那个大胡子。他正在那吃炖肉,肉炖得很香,但是太烫了,大胡子每次伸手去叉时,都一副眦牙咧嘴的模样。

项廷正想着要不要乔装改扮,迂回接近他一下的时候,纸醉金迷的世界仿佛被上帝按下了暂停键。

全场突然陷入黑暗,音乐戛然而止。

停电了。

一开始,周围一片静默,只听得到窃窃私语和衣摆声。然而很快,舞会的气氛出人意料地没有变得尴尬或是紧张,反而多了几分神秘和趣味。韦德让大家稍安勿躁,电力将在三分钟之内恢复。不知是谁带头,人们开始即兴地轻声哼唱起来。也有的人看起了手机,光束就像一只只舞动的萤火。

费曼只有一种抽离,仿佛世间俗事都没法惊扰他。从开场到现在多少高门淑女的暗示,他也如是视而不见。

这时,忽然有一只出水白玉似得手勾住了他的手,美杜莎一样缠住他,轻轻地把他拽了过来。

蓝珀笑他:“才一会没见你,你就又跑到墙边当壁花。”

费曼不禁说:“你怎么在这?”

蓝珀神出鬼没,竟然躲到了巨型九层香槟塔的桌底下,并且把费曼拉进来当了共犯。今天心情美丽,姑且赏你与我一同呼吸。

“中央公园就是你家的背景墙,每天被太阳晒醒,不觉得难得的**弥足珍贵吗?圣经上说绝对不要错过躲猫猫游戏,我们只能遵照神谕了。”

“是你也不奇怪。”费曼的声音干净冷峻。

“嗨嗨嗨,在臭我呢?”蓝珀说着,一只手伸出桌布取了一盘小蛋糕,小银叉戳起上面一颗鲜红欲滴的草莓,“头抬起来。”

“…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草莓甜得像梦。嘴巴里像蜂蜜水冲开,一直淡淡地甜了下去。

“还有下次呢,你知道我上次像这样还是几岁吗?”放下蛋糕,蓝珀立刻恢复了一种半生不熟的口吻。

刚刚被拉进来的时候,费曼确实无意之中碰到了他身上形形色色玲珑累赘的东西。

蓝珀笑他:“不要到处乱看!”

费曼说:“我看不见。”

“你不想看见吗?我这样,可不一样。”

“你就是你。”

看不见也能想象,蓝珀现在有腰有胯有裙撑估计像个蛋糕塔,每走一步都像要摔倒。蓝珀也真的说:“我走路都没有信心,刚才还被地毯边给绊了好几下。真是好累,我要坐地上了。”

费曼没有让他倚一下、稍稍扶他一下的意思,费曼的脑子里好像一直非常清晰地拉住了一根弦,所有干扰和节奏都会被化解。

蓝珀就说:“可我这人最在意的就是干净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

“你这人特别不懂事。别提以前了,我不是十几岁了,青春不是人民币,不能存银行保值,也没利息。说说现在吧。”

此时无声胜有声。半晌,费曼说:“你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你想让我加入共/济会。”

蓝珀也不装了:“我也不想给你勾起来这一件麻烦事,但我的工作就是确保大家都皆大欢喜。你可能不相信,我也不想每天迷失在赌局,堕落在金钱堆里,可是门永远从我的背后关上,要饭的人不能挑嘴。如果不成为座上宾,就只能做盘中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期盼世界末日,可总是盼来盼去一场空。”

“我知道了。”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我一般不跟人说心里话。”

“他们逼迫你了。”

“也算不上,只是偶尔像黑白无常一样上门索命。”

“我可以处理。”费曼声沉如水,“或者我们离开美国。”

蓝珀把一只胳膊肘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的手关节很白,就仿佛他在紧捏着拳头一样,轻叹一声:“逃又能逃到哪去呢?就算找不到我,他们也会伤害我在意的人,他们已经在这么做了。比如,我那个中国来的便宜小舅。”

“你很在意他?”

“我很久之前就见过他,有时候看到他,我感觉自己迷失了时间,在发白日梦。我没有家人了,他是我的至亲。”蓝珀说出这个词,也把自己惊到了一样,尽量把眼睛睁到最大保持清醒,“我真是恨他。”

费曼不语。蓝珀抱着一个大水杯在喝冰水,然后又往威士忌里兑橙汁。两人说了一会没用的话。蓝珀追究起,他有没有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跟别人跳舞。但是不给费曼任何回答的机会。蓝珀说你不想跳,因为长得好看的人不是非要有个舞伴证明自己没人要;蓝珀又说你跳了就跳了,无所谓,因为从小到大只要我喜欢就没人抢得过。

回到正题,费曼说:“加入共/济会有什么条件?”

“对王子来说一切门槛都形同虚设、如同浮云吧?只是你要把那点良心先丢进冰箱冷静一下。剩下的,就是替那些大银行搞点小动作,钱太多了,你得像唐老鸭的叔叔在金山里快乐地铲来铲去。但嘛,我猜他们还真不够资格让你动手屈尊纡贵做这等小事。”

“那么,你当初劝我放弃高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这么看我,你就觉得我有什么居心不良?跟你说几句悄悄话就等于越界了,也犯了天条吗?有句话叫做当面教子背后相夫,大家都要面子的,有话本来就应该关起门好好说的。好了,一言为定,那你有什么条件吗?”

沉默就像海河交界的潮汐。外面好像来电了,灯火通明,魅力十足的乐曲重新飘浮在略带颤动的空气中。

“一支舞。”

“什么?”蓝珀似乎没听清。

还没等他再问一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几英尺以外的厚玻璃板窗子被震得剧烈摇晃,四处飞溅着碎玻璃片。靠近爆炸地点的几名宾客被强烈的气流掀翻在地,一瞬间四周死一般的静寂。紧接着吊灯掉在了地上,所有人尖叫着向大门口跑去。

费曼的三百六十度心耳神意的皇家锦衣卫立刻到位。可是混乱之中,蓝珀早就甩开了费曼的手,朝着一个完全不可理喻的方向决然而去。

宴会厅似暴风雨中的鸟巢岌岌可危。可众人在如此时刻,竟也纷纷呆视那位小姐的背影。倾倒了巴黎的夜空也不能为那条裙子披上一层如是的星辉,她们情愿减去一半寿命只为换取一只她足上的水晶鞋。满城的青春美貌霎时间了无意义,特洛伊海伦的光荣销歇,阿芙洛狄忒的夕照仅仅供人凭吊,谁人再那把裙裾展成莲绽似的旋转,一千转也是空转,里面裹的全是俗不可耐,没有一丁点罗曼蒂克,尘世间所有克里诺林裙因此尽数失色如同一堆晴天娃娃。那般的美丽比灾难更加轰动,是司汤达综合症引发了爆炸。

大厅再次断电,人群愈发恐慌。项廷的手突然被握住,有人带着他朝一个只有内部人员知道的紧急出口那逃生。

夜色如同鲸鱼张开黑洞洞的大口,他们出来时,绝大多数人还困在大厅里,里头又一次发生了爆炸。

项廷想说安全了,让这位抓着他一路夜奔,意大利名模一样高挑,但是裙子很迪士尼的女孩停一停的时候,却见女孩手上的腕花松了微微垂下来,那娇嫩的花萼搭在了无名指上的那颗世无其二的春彩翡翠上。

盯着女孩裸露的、细滑的、白得像擦了爽身粉的颈背,项廷猛然吸了一鼻子的凉意,透心凉。

世界安静得非凡。

项廷先开口,愕然地叫了他一声。

女孩回过头时,天上下起了小雨,如酥一般,打湿了晚礼服胸前的蕾丝,透出胭脂般的灼灼肉色,荡漾阵阵春之蓓蕾的馨香。除此小小的失仪之外,完全是千金小姐的体统,太易使一个魂销的少年深陷入绝对的奴隶状态之中。

团团璧月之下,他把那灿烂不可一世的金色长发挑到那苍白湿润的铃兰一般脖子后面去,明明是霜花般一触即碎的娇小姐,甩起小舅子的耳光来,劲比牛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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