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是下课的时候,大批的学生在走廊潮水般来了又去,阮辞出礼堂后被人潮堵在了门口。他细长的眼尾向下拉着某色,有些安然,跟平时上课冷艳的目光截然不同,同学走得匆忙,没人注意到教授眼底的细节。
上课铃声过后没几秒,阮辞就是带着这样的表情去了程妍的办公室,好巧不巧,齐顺之也在。旁边还有个皮肤白白的男生看着不像学生,有点眼熟,是在会议室看到的。
“妍总,你说的三面墙,是包括了房顶吗?”阮辞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满。
办公桌后的女人表情严肃,也就30出头的样子,一身的西装衬着她傲人冷峻,她开口道:“对,包括在内。”声音跟他的气质不同,温柔而又和气。
阮辞一下就灭了气焰,他最怕这种声音,有种慈母效应。
“妍总,你知道房顶顶有多难画吗?”
“知道,所以才让你去比较放心。”
这下真的让人没法怼了,明摆着的,我很信任你,别让我失望。但他怎么着也不是刷漆的工匠
阮辞无奈的妥协:“好,知道了。”
接着三两步跨出了办公室,出来时听到齐顺之的声音:“程妍,江祁绪刚刚你也看了,可以排班吧?”
江祁绪?
怪不得眼熟,阮辞心想。上次在会议室还没想起来。这人是林可元发小,高考省状元,经常跟林可元去吃饭,其他一些细节也想不起来,但他怎么来这儿了?
阮辞翻出某浏览器,敲键盘时带了点怨恨。
房顶怎么做喷漆画?
震惊到阮教授的是这玩意儿居然有27万?笔记。
闲的吧?真有人研究这个。
阮辞边走边看,穿过抒韵楼长廊,突然有人伸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肩膀,还没抬头,就听面前的人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还走?你瞎?”
阮辞无语,默默放下手机,抬头看见沈离清面瘫的脸,硬憋出来句:“撞你了?”
这会儿上课整个走廊空空荡荡,没人来往,风在肆意回荡,一个教授一个导师说话声不大,回音却清晰。
面瘫的高材生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声冷笑,狠心的扯了一下嘴角,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还想碰瓷?”说着,收回了点在阮辞身上的手。
阮辞哑了一瞬。
“我碰你——”爹字没出口,面前的人已经迈开长腿往前走了,背影是大写的嚣张。
你在狂什么啊?
阮辞心里十万头狮子狂吼。
他点开微信,挣扎了有2秒钟,点开备注是“高材生”的聊天框,敲了个问号。
阮辞径直走到了办公室,直到推开玻璃门坐下,也没等到对面的回复。
其实秋的主题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拿捏点很多,各种元素随便挑,阮辞挑了银杏和梧桐。
一半银杏,一半梧桐,蔓延到房顶,基调是暖色,笔锋较为反差,略带些肃杀。具体效果还是要看画好以后。
刚刚入夜,阮辞带着腾腾水汽走出卫生间,倚在木桌边玩手机,某个人还没有回信息。他点了一下那人黑色的头像,本以为会蹦出空无一物的朋友圈,却发现翻不到底。最新的一条更新是昨天。一片枯黄卷边的梧桐叶,一只手拿着它举于天空,配文 “重生。”
“重生……”
阮辞轻声念出。
没来得及想是什么意思,宿舍门被敲响。
大半夜,谁会来?
阮辞皱眉,迟疑的开了门。
江祁绪?
门口站着今天在办公室看到的男教授,他显得有点拘谨,手攥着衣角。
“有事?”阮辞开口。
“嗯……对。”
阮辞点点头,示意他进来,关上了门。
“什么事?”
江祁绪的家教捆绑着他,进来没有到处乱看,只是盯着阮辞。神情不大自然,怎么看怎么像个犯错的学生。
阮辞也不是没有洞察力,他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这次对方答的很快,道:“我出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出抒韵楼,就跟过来看了一下,然后就知道了。”
“奥。”阮辞坐到了床边,“你认识我?”
“认识,见过,可元生日聚会的时候。”
他不说阮辞都快忘了,之前有一次林可元生日,强行把他拽过去当吉祥物,他还搁酒店门口杵了半天,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脸最后还是败光了。
阮辞表情微妙的抽搐了一下。
“想起来了,找我有事吗?”
江祁绪放松了许多,见阮辞并没有赶客的意思,便说:“齐顺之让我给你当助教。”
就这事儿?
阮辞第一直觉便是不可能。
“还有呢?”
江祁绪顿了一下。
尬的很明显。
“能不能,帮我追可元?”
对方的突然出柜让阮辞有点儿措手不及,最致命的是他一直以为林可元是板上钉钉的直男。天天给自己发长腿美女的地步,恶如俗。
“他不是直男么?”
“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追?
阮辞没说出来,只是打开了微信的好友码,升到江祁绪面前,道:“先加个微信,今天太晚,明天再说。”
“好。”
江祁绪没再多待,出去后关上了门。
阮辞隔着门板,心理活动频率过高,总结来说,他刚刚知道,他未来助教是自己兄弟的发小而且还要追他兄弟。剧情未免有点抓马。
次日一早,阮辞踩住了清晨的末尾,进了礼堂,从工具是和门卫室吧,刚买的,以前的,能找到的所有漆笔和喷漆拿了出来。
首先,他要把三面墙全画成蓝色。
打底色是天空,还要能被遮住。
星期天了,学生都不在校。
校外人群熙熙攘攘,校内清静无声无息,甚至连风雨落叶都练了声线。只有李腾时不时有轻微的响声,一直延续到下午。
阮辞一直没出来,13个小时,他觉得自己快要在一个清爽的天气里中暑了。画到一半腿上已经隐隐发酸,稍不留神就可能摔下梯子。
到最后,阮辞已经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大一的集训,被关在画室里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没有空调,杂乱无章的工具……
可现在已经日升月落千余天,他已经是独当一面的设计师。
阮辞勾勒完最后一片银杏叶,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操。”
他点开拨号,下一秒震铃声回荡在楚清辞的宿舍里。
“干嘛?”
“来抢救我。”
“什么玩意儿?”
“礼堂,来搬东西。”
“搬什么?”
“来就行了。”
仅仅六句话,阮辞一脸不耐烦的挂了电话,楚清辞还属于懵逼的状态,抓起风衣出了宿舍。
阮大教授在等人的过程中瞥见微信上有个红点。
奥
某冷脸高材生沈离青回信息了。
复制了阮教授的原话回来。
阮辞在心里送了他一个白眼,直接切出了绿软,等人来施救。
“呦,怎么瘫着了?”楚清子伸手去拉阮辞。
“累。”
“你从早上干到现在?”
“嗯。”
“行吧,搬什么?”
“喏,箱子,收拾好了。”
“行。”
楚清辞是个好说话的主,把阮辞往椅子上一按,自己跑了三四趟,收拾好了礼堂。
“没吃饭?”他看着阮辞泛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猜测道。
“嗯。”
“你助教没给你送饭?”
我敢联系他吗?阮辞心想,我怎么跟你解释?再帮他出一次柜?
“昨天才见到,没让他送。”
楚清辞点点头,问:“能走吗?带你吃饭去。”
摊在椅子上的人“嗯”了一声,道:“不吃了,等晚上再说。”
最终他”也没去吃饭。
设计系的整体工作效率出奇的高,比计划提前一天完成了所有工作,阮辞也成功参加了他上班后的第一次活动。
今天是晚宴。
黑丝绒桌布铺在操场摆的长桌上,舞台已经搭建完成,碟盘上摆着甜点,点缀着几个薄荷叶。各个系的导师与教授分成方阵入场。几个场地设计师与主办则提前进来。
阮辞扫了一眼,除了程妍,沈离清,齐顺之,楚清辞,陈露,还有几个眼生的。
“黑夜与白昼宣言,秋暮与艺术共融。”
“今天我们相聚在此,共同聆听秋日的序言。”
“我宣布,晚宴现在开始!”
节目中除了有艺术品展示,还有陈妍一个一个从各个系拎出来有舞蹈和歌唱细胞的学生组成的团队表演。
宾客席那边,陈露在给外校的嘉宾讲述艺术的初衷。阮辞越听越耳熟,这不是沈离清的稿吗?
这学校是没人了吗?逮着沈离清一个人霍霍。
算来算去,还是自己开的头。
才过了半小时而已,阮辞已经被齐顺治拉起来赔了**杯酒,他说醉不醉,脸有点红,绯红与夜幕一起衬的他皮肤更加白嫩。
“来,祝我们两校友谊长存!”
对面,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笑容满面的说。
齐顺之率先响应,一只手扯起阮辞,眼神示意旁边的沈离清起来,程妍早已举杯,齐顺之道:“我们干!”
一桌子的人又是一杯酒下肚。
“齐总,我不太舒服,失陪了。”阮辞意志模糊,尽量保持礼貌的说。
“好,你去吧。”
他跌撞着下了操场,拐进1楼的洗手间,扶着洗手台,颤颤巍巍的手打开了水龙头,冲了冲水,洗了把脸。
水触到皮肤凉凉的,有点刺骨。
忽然,不知是不是酒精产生的幻觉,他总以为自己进入了平行时空,看到了一个好像曾经见过的人。
眼前的人环住他,说:“这是我们分开的,2659天。”
“阮辞,我好想你。”
阮辞眨眨眼睛,觉得这人长得好像沈离清。
来人说完这句话,摸了摸阮辞的头,转身出了卫生间。
阮辞没再回去,而是径直回了宿舍。
他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没了意识。
他梦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比自己高一点。
俯身对自己说:“阮辞,我们又见面了。”
等到第二天晨阳初升,阮辞毫无睡意,只是松松散散的疲倦,对昨天的事一点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喝醉了酒便回了宿舍。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喝5杯以上了。
幸亏今天要去的是讲座,不然以阮辞的疲惫程度,估计上一节课,可能就会瘫痪在讲台上。
hello谢谢喜欢啊,我来看看哈,这个你们猜猜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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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艺术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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