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错认

12.1

微醺的风里,有道雪白身影在忙碌。

燕芙坐于矮石之上,想,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大约便是江陵架起篝火的模样。

12.2

日暮西垂,马车驶到客栈。

大堂内已客人满座。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喧闹嘈杂的大堂里,店小二的嗓音愈发洪亮。

燕芙回道:“住店,一间客房即可。”

“那您二位来得当真及时,咱这儿只剩一间客房了。”店小二拿着木牌在前引路。

大堂内围坐一桌,着武袍的四个男人,和角落相邻而坐的两位文雅公子,一面打量燕芙,一面窃窃私语。

12.3

二楼客房内。

燕芙道:“我们被人盯上了。”

江陵手语:四名男子,两名女子。

“你也看出来了!”燕芙惊讶。

于角落处而坐的公子,实则女扮男装。

二人动作间的拘谨,流露出女儿之态,让江陵一眼识破其身份。

燕芙道:“这些人为何而来?”

江陵摇头:不知,但不伤你,无妨。

燕芙却道:“万一他们打你的主意呢?”

江陵手语:只要不是你,便无妨。

12.4

夜阑人静,星稀云淡,夜鹰咕咕呜呜的叫声,如同鬼魅低泣。

四个黑影不知自何处冒出,鬼鬼祟祟地行至燕芙二人的屋外。

一人拿出香枝点燃,欲要戳破窗纸,忽被另一人拦下:“你确定这女子是咱新夫人?”

又一人道:“她的样貌,也和画像完全不符。”

“但少爷说过,新夫人出身戏班,尤擅易容之术,且爱簪芙蓉钗。放眼望去,这客栈里头,只有这女子头戴芙蓉钗。”手拿香枝之人笃定道,“准是她,没错!”

“可她梳着妇人发髻,俨然已嫁作人妇,便是易容,也不可能是咱们未过门的小夫人。”

“便是易容,也不可能簪一只芙蓉钗来暴露自己。”

“这你们便不懂了,咱们新夫人是在混淆视听,让咱们难辨真假。”

12.5

屋内尚未入睡的燕芙二人,已将全部对话听去。

江陵悄无声息地向门口走去。

“等等!”忽然,一人道。

江陵随之停步。

“你们闻闻,这空气里有异香浮动。”

“如此大惊小怪做甚?是我手里的迷香。”

“?”

咚咚闷响,自黑暗里传来。

12.6

江陵开门,见四人倒地不起,抬脚碾碎香枝,将人往走道尽处拖去。

走至相邻客房时,门后的轻微响动让他驻足。

狐狸的嗅觉异常灵敏,无需开门一探究竟,江陵已辨别出门后之人是谁。

只见他手腕一扬,手中之人如提线木偶被甩上门板。

颤动之响似鬼魅敲窗,偷听之人立时惊得后退。

接着又是三声响动,夜色归于沉寂。

12.7

江陵移步回到屋内。

“认出他们是谁了吗?”燕芙低声问道。

江陵在燕芙掌心写道:一楼,男子。

“果真是那着武袍的四人!”燕芙道,“他们在寻某户人家未过门的夫人。”

江陵颔首:但将你错认。

燕芙道:“总好过打你的主意。”

江陵又写:你不是。

“我知道。”燕芙拉他坐回床上,“既不是,那便随我安歇。”

夜色融入江陵的眸中,江陵缓缓写道:夫人,我的。

12.8

赵容容彻夜未眠,眼下染着疲惫的青黑。

她便是昨日择角落而坐,夜半于门后偷听的“文雅公子”,亦是那擅易容之术,某户人家未过门的新夫人。

“小姐一夜未阖眼,先歇半个时辰再赶路吧。”侍女阿云担心道。

赵容容摇头:“王家的四个护院就在近处,实难叫我安心,我们现在就走。”

主仆二人迅速收拾行李,正待离去,便听走道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赵容容示意阿云噤声,抱着行李立于桌边,一动不动。

待脚步声远去,她才催促:“快走!”

只见赵容容拉开屋门,两个男人由外向内,直直倒向她的脚边。

伴随一声惊惶失色的呼声,燕芙已随江陵坐上南下的马车。

12.9

三日后。

新河镇。

夜幕四合,挂满花灯的长街被点亮,宛若星河,熠熠生辉。

露天戏台的民间小调,唱着不同于上京的人间烟火。街边摊位摆出的民间手工与耍货,亦是别致精巧。

但这无一能引得江陵注意。

此刻,他只看得到燕芙。

看燕芙眼中倒映万家灯火,听燕芙甜软地唤一声“夫君”,再由燕芙将新买的香囊,系于自己腰间。

13.0

“快看!”燕芙指向人群聚集处,“杂耍表演!”

江陵紧握住燕芙的手,带她挤入喧闹。

被路人围出的半圆空地中央,一名男子举着火把,扎起马步,仰面喷出一丈远的火龙。

接连不断的喝彩声里,燕芙激动地摇晃江陵的衣袖。

朦胧火光如薄纱罩着江陵的面容,燕芙看到了今晚最美的月色。

许久,她才回神:“我们去别处走走……”

【错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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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狐
连载中就很离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