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苦肉计追妻管不管用呢

忠武侯喜欢狩猎,一年四季的每个季节都要带着人去各大猎场狩猎,有时候甚至会去二十里外的荒郊野岭处安营扎寨住上几个夜晚,只为了能满足自己狩猎野生猛兽的爱好。

秋狝虽然声势浩大,但考虑到许多世家子弟骑射不够精湛,故而整座山林里也没有什么猛兽,最凶猛的也只是豺狼而已,至于虎豹棕熊,那是必不可能出现在这山林里的。

忠武侯虽然觉得这秋狝打猎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但胜负心极强的他肯定是不允许自己任何一次狩猎空手而归。

只见忠武侯此刻正屏息凝神,拉满了弓箭瞄准远处的一头梅花鹿。

“侯爷!侯爷不好啦侯爷!”

远处,一个侯府的侍从骑着马一边大叫一边赶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忠武侯手一滑,箭矢飞出去,飞到一半就没了后劲,泄了气一般落在草地里。而那梅花鹿也因这动静受到惊吓,甩着蹄子就跑了。

忠武侯气的扔掉手里的弓,转头对着来人便破口大骂:“混账东西,没看见本候正在狩猎吗?什么死了人的事非要这个时候说吗?”

那侍从赶紧下马,跪在地上鬼哭狼嚎地说:“不好了侯爷!好多人看见了说世子在林子里要杀了宰相程大人,还往程大人身上捅了好几刀,现在程大人昏迷不醒,世子已经被软禁在营帐里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忠武侯大惊,骂了一句后立马抓紧缰绳,调转马头便向林外狂奔去。

周南在营帐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他身边的侍从都站的老远,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得罪了这位爷被胖揍一顿。

见到忠武侯风风火火地赶来,周南立马奔到他面前,咋咋呼呼地嚷道:“父亲,你可算来了!程越之那厮阴我!”

忠武侯虽然脾气火爆,但真论起来自是比自己的儿子要沉稳不少,只听他拍拍周南的肩膀,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说来!”

周南咒骂一声,把自己与程越之今日发生的种种都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忠武侯越听心里越是发凉。

他知道程越之此人阴险狡诈,今日这么做定有他的意图。眼下他虽然猜不透,但若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他也有信心不会让他得逞。

“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你真的没伤到程越之?”忠武侯再一次向儿子确认。

“父亲!那日程越之出手你也看见了,他像是能随意被我伤到的人吗?你看儿子身上的伤痕,这都是拜程越之这个阴险小人所赐!”说着周南撸起袖子,给忠武侯展示自己手腕上和胳膊上一道有一道的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忠武侯问。

“程越之......打......不对,他阴我。”许是觉得耻辱,周南支支吾吾说不利索。

“他用什么打的?”

“树......树枝。他分明就是看不起我,用一根树枝来折辱我!”周南涨红了脸,拼命辩解。

“废物东西!”忠武侯气的一巴掌拍到周南头上,骂道:“你这是被程越之当狗打了一顿!亏你还是武状元,居然被个文官当狗一样打的无法还手,我要是你就自废武功回家自尽!”

周南见父亲不仅不安慰自己、不和自己同仇敌忾,还反过来指责自己,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当下也怒上心头,嚷嚷道:“我的功夫都是您教的,前些日子您还说什么青出于蓝而青于蓝?我今天是被打了,但我看要是换成您,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讨着好。”

“你的意思是,今日就算换成我也会被程越之当狗打?”忠武侯气笑了,反问间还指着自己的鼻子,想要看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到底还要说些什么。

周南嘴巴一撇,鼻子里喷出一息浊气,倔强地开口:“难说!”

“好好好!你自己学艺不精被个文官当狗一样打,如今还来讽刺你老子,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我......”忠武侯气的双目猩红,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屋子里瞟了半天,终于落在一旁的兵器架子上,他快步走上前然后抽出一把利剑,高举过头顶对着周南大骂:“我宰了你!”

利剑劈下,周南赶忙闪到一旁,脚下一软在地上打了个滚,营帐里的其他人赶紧围上来拉住忠武侯。可是忠武侯毕竟这么多年习武不曾懈怠,五六个侍从齐齐上阵才将将按住他,而世子周南则瑟缩在角落里,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忠武侯营帐里混乱不堪,而程越之那边却十分安静。

太医们给他处理好了伤口后便退了出去,由于他昏迷前的那句呢喃,他们把夏言贞叫了过来,在这里候着程越之,等他醒来。

面对太医院其他人的盘问,她也不好说太多,只说在江南赈灾的时候,程越之曾经救过自己,或许是伤糊涂了脑子里随便蹦出了一个医官的名字。

夏言贞平日里在太医院人缘好,温和又有礼的漂亮女孩子任谁都不会讨厌,故而也没有人去思考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更重要的是,身居高位的宰相和出身山野的医官,能有什么关系呢?

夏言贞坐在离程越之床榻几步外的凳子上,一边看着炉子上的药,一边想着今日所听到的事。

程越之的身手如何她自是知道,要说他能被周南所伤,她是万万不信的。

方才太医们给他处理伤口时她也在一旁看着,只一处刀伤,虽然深但并未伤及要害,说白了就是个严重些的皮肉之苦。

至于程越之为何会昏迷,夏言贞也没有头绪。

她看着床榻上熟睡的程越之,默默地叹了口气。要说心里不心疼那是假话,她能明确地感知自己的内心,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喜欢。

又或者多年的情谊已经成了习惯,无论他们两个人变成什么模样,总是忍不住相互靠近。

很多时候她想,要不就这样承认吧!粉身碎骨也随他去吧!像过去一样投进他的怀里,让他帮自己达成为家人洗清冤屈的心愿。

每到这个时候,夏言贞都会仔细看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上的老茧和伤痕无一不在提醒她,她这条命是偷来的。

往后她只要走错半步便可能死无全尸,又如何能拖累程越之呢?

药煎好了,咕噜噜的泡泡欢腾地跳跃着。夏言贞收回思绪,将药从药壶倒入碗中,又用勺子搅弄几下,想要让药凉的快一些。

“立......这位小哥,你们大人的药好了,劳烦你喂一下。”夏言贞捧着药碗,对立松说。

立松看着躺在床上的程越之,有些无奈地说:“多谢夏医官,只是我们大人眼下还没醒,还得劳烦你搭把手,我扶着大人的头,你来帮忙喂药。”

尽管夏言贞不想这么做,可眼下立松说的也有些道理,自己被派来照顾他,不能放手不管,于是点点头,端起药碗准备坐到床边。

就在她刚要坐定的时候,立松猛然咳嗽了一声,夏言贞抬头对上立松警觉的目光,立马起身,然后跪坐在床边给程越之喂药。

她又不是程越之的妻子,又如何能坐在他的床榻边照顾他呢?

喂药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抖。

以前她只是自觉两个人如今是云泥之别,心里虽惆怅自卑却总还保有一丝充满爱意的挣扎。

而今天,遮盖在自己心里那关于二人差距的布料被旁人一股脑的剥开,明珠与尘埃的真相被暴晒在阳光之下,尽管没有一言一语,可她如今只能跪在他床榻边喂他喝药,他是明珠,自己只是尘埃。

原先有过的旖旎心思如一记耳光狠狠打在自己脸上,她甚至为自己曾经那些幻想而感到羞耻。

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想心情喂完药,当最后一勺汤药送入程越之口中,夏言贞立马起身,端着碗逃跑似地快步走出营帐。

程越之与其说昏迷,不如说睡了一觉。受伤之后他虽然觉得痛,但还能忍受,可连日的忙碌和谋划着实让他有些疲惫,故而回到营帐后止痛药粉一洒,他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睡的极沉。

等到他醒来,只看见一旁的立松,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夏言贞的身影,便问道:“夏医官呢?”

“哦!她跑出去,可能是去洗碗了吧。”立松答。

“洗碗?洗什么碗?这种事情不是她该做的。”程越之当下有些不大乐意,他觉得夏言贞是不该做这些事的。

立松撇撇嘴,向他告状:“大人,您不知道,这夏医官果真是山村里长大的没什么规矩,方才她给您喂药的时候还准备坐在您床边呢,我赶忙给她使了眼色她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给您喂药的。”

“你说什么?”程越之被这话气的头皮发麻。

偏得立松还没发现,自顾自地说:“可不是嘛!您这床榻除了先夫人之外,哪能有旁的女子随便坐,您之后可还得娶妻生子,京城里这么多女子盯着您,可别让一个小医官坏了您的名声。”

“立松,谁给你的胆子管起我来了?”程越之气急,语气也跟着凶狠起来,吓得立松赶忙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你去把人找回来。”程越之说。

“我......”立松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方才说洗碗也是随口胡诌,他怎么知道夏言贞去了哪里呢?

“我就在这里,程大人有何吩咐?”夏言贞在门口听了许久,终于调整好了情绪,掀开门帘,低着头走了进来。

“你......”程越之本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自己坐在床上她站在地上不太妥当,于是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可是胳膊一用力,肩膀上的伤口便一阵钻心的痛,痛的程越之一张俊脸都变了形,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立松赶忙跑过去扶他,却被程越之一胳膊挥开。

他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夏言贞,眸子里满是哀求,看得夏言贞整颗心都被揪在一起。

“程大人注意些身子。”夏言贞压抑着情绪,故作冷淡地开口。

“若你不回来,我这身子还有什么好注意的呢?”程越之说话间略带哽咽。

“我想,您说的那个人,也不会愿意看着您作践自己的身子。”

“那就让她自己告诉我,告诉我她还在意我,在意我这副身子。”

夏言贞鼻子发酸,她双唇止不住地颤抖,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自己的眼泪,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她在意,所以她跪着侍奉您服药,没有怨言。”

程越之绝望地闭上双眼,他难以忍受她把自己拒之千里外,这种感觉,比这刀伤更令人痛彻心扉。

某处致敬《雍正王朝》经典桥段——爱新觉罗·难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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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苦肉计追妻管不管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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