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蓬舟的讲解，一张张图片在屏幕上划过，宿舍、食堂、训练室，逐渐连成一片，变成一个金光闪闪的铁饭碗。
高昂的收入和社会福利保障让在场所有人都蠢蠢欲动起来，这下晴山怀疑，就算这里真是假的，这帮人也要用意念把这儿变成真的。
实不相瞒，她也有点期待。
台上，蓬舟轻轻拍了拍手，再次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既然大家对管理局有了新的了解和认可，我再讲最后一点，选拔机制。
今天晚上大家经历的这场混乱，是许多个梦境的碎片，我们称呼其为梦境之海，也是管理局历年考核的基础竞赛，通俗一点讲可以叫海选。
通过海选后，我们会将大家带入完整的厄梦中，你们需要像窥梦人一样，找出厄梦中的梦魇，完成解梦。
每场解梦结束，系统会根据得分维度统计分数，不达标的人随时会被清洗记忆回归日常。
当然，每顺利完成一场解梦，也会为你们发放酬劳，包括今晚的海选。所以请大家打开信封，查看自己今晚的得分情况。"
晴山撕开封蜡，从里面取出一张暗金色的薄纸。
触感略有些粗糙的碳黑色信纸上，暗金墨水书写着关于这场竞赛的细则，几个重要的指标则用红色圈出，仿佛暗夜与鲜血在交融。
信纸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第一行是晴山的总得分452分，下面注明了这场竞赛中的几个得分项和分值。
第一项，生存计分。持续暴露在生存环境中将累计得分：每十五分钟记1分，最高得分32分。您的得分是32。
这应该是基础胆量考察，如果参赛者过于恐惧，选择整个晚上都躲在某个封闭区域内以求保命是没法得分的。
第二项，伤害计分。攻击或击杀"不愿归家的游魂"及其他任意形态，都会记10分/个。您的得分是420分。
这一项她的得分出奇的高。
想必车库里的白雾人就是所谓游魂，那商场里的塑料模特也是它们的化形。
她们在商场推倒了数不清的塑料模特，废弃仓库的小丑死后也化成数个人形物体，如果这些都按每个10分来算的话，她确实凑了不少分。
晴山顺着看下去，下面还有一栏显眼的红色。
第三项，核心得分点，找到商场负责人反映问题得300分。您的得分是0。
晴山眉心一跳。
找到经理居然真的是核心得分点，可以一次性拿到300分的高分。
一旁的小筠也看到了这一关键得分点，忍不住小声惊呼，"山山，你的想法是对的，找到他就通关了。"
就在这时，场上响起蓬舟的声音，"海选赛的最低得分要求是30分，只要总分等于或高于这个分数，就是海选通关，可以参加下一轮的比赛。"
小筠看了一眼晴山的成绩单，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虽然没找到经理，但咱们一路上也拿了好多分呢，远超及格线了。"
晴山点点头，心里却总觉得不太对劲。
核心得分项的出现，证实了找到经理就能出去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按照蓬舟所说，在梦里破局需要找到梦魇的话，那很显然物业经理就是这个梦的核心，值得一个高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分数不是她自己得到的，是那条短信，在冥冥之中为她做了重要提示。
非说是巧合，她是不信的。
晴山心里隐隐升起一个不愿相信的猜测，有人在帮她得分。
只不过她因为选择去救猫，没有走那条预设好的路而已。
凭心而论，这份工作她并不排斥，甚至愿意去努力争取，但这个可能存在的人，却将晴山引到了一条蕴含了未知危险的新道路上。
他是谁？要帮她赢？为什么？
这里显然没人能告诉她答案。
这时，另一位观星境负责人出现在门口，出声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讨论。
赵珥的声音更洪亮，即便隔得很远也能听清，"想必大家已经知道自己的分数了，我们就不过多占用大家的时间了。"
"没有通过海选的人，从我左手侧出门，会有工作人员带大家平安离开。"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当然，如果通过了海选的人有想离开的话也可以。管理局不会强迫大家参赛的，这只是一份双向选择的工作而已。"
他话音刚落，讲堂里坐着的人们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角落里，一个女生怯怯地开口问道，"在、在梦里的话，会有生命危险吗？"
台上的蓬舟回答她，"管理局有非常先进的治疗手段，虽然现在不便透露，但我可以保证，无论工作人员在厄梦里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都会把大家治疗好。"
她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微笑，真诚对台下每一个人道，"所以，一定要活着出来。"
听到可能会死，不少被高额薪资吸引的人犹豫着站了起来，"不行啊，吓人一点也就算了，我还有孩子呢，我不能死在外面。"
另一个声音不屑道，"就外面那点工资，哪够孩子上学买房的！再说了，万一真工伤没了，丧葬费也给好大一笔钱呢。"
"你胡说八道说什么呢！想拿丧葬费你自己拿，晦气。"那人瞪了他一眼，丢下成绩单快步离开了。
"切。"另一人嗤之以鼻，稳坐在座位上。
渐渐地，讲堂里的人们分流开来，只不过有的向着门口走去，有的却不愿放弃。
它们走到蓬舟跟前问，"哎，领导，我就差几分就到及格线了，要是有合格的人怕死走了，能不能往后补录啊？"
随着场内熙熙攘攘的动静，小筠悄悄问晴山，"山山，你会参加吗？"
晴山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期待，"你想参加是吗？"
"嗯嗯。"小筠点头，"而且米糕也要和你一起参赛，咱们俩一起，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我还能帮你看着米糕。"
晴山摸了摸怀里今天晚上格外乖巧的猫，低头看着它，似乎也在征求它的意见。
米糕用头拱了拱晴山的手指，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晴山觉得它今天晚上好像格外懂事。
"放心吧，我会参加的。"
天灾日益频繁，联邦生存环境也愈发艰难，这份工作虽然危险，也算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她想把握一下。
但她忍不住提醒小筠，"从今天晚上的情况来看，因为梦的荒诞性，对人精神上的考验可能比身体上的更大，如果要参加的话，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筠点头，"我明白的山山，但是你放心吧，我想入职，我想……"
后面几个字很轻，晴山没有听清，但人人都有自己的诉求。
小筠是一个可靠的队友，她能和自己一起进入考核，对她们两人来说都是彼此的助力。
很快，做好了选择的人们在讲堂门外站成两队。
晴山粗略算了算，参加竞赛的大约得有一百多号人，现在已经三三两两互相交涉起来。
一旦形成竞争关系，在个人能力弱小的前期，队友的存在就变得必不可少。
选择离开的人也不少，大多数都是因为分数太低被刷下去的。
因为他们现在正举着成绩单把赵珥团团围住，试图找到机会再加入比赛，少数自己决定要离开的人则垂手不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联邦现在发展受阻，不光中心城，每个区的生存压力都很大，大家已经在极力忍耐，但日子依然过的艰难。
来这里时乘坐的缆车所在的浮光区，曾经以风景优美植被多样而闻名，是联邦知名的旅游胜地。
天灾发生后，首当其冲受到影响，早已游客凋零，现在也成了许多没有收入来源的家庭的收容所，治安环境越来越差。
她曾面试过的一家企业，工厂片区就突发地陷天灾，半栋楼都塌了，公司连夜搬回了总部昭华区，整个分部的员工因此失业。
身边这些人里，有不少在寒冷的冬天也穿着单衣，可能今夜正在窝棚里过冬。
这种情况下，什么疯了死了，比起过上好日子，就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在沉默和压榨里未必人就不会疯。
很快赵珥叫来工作人员把两组人分别带走，那些不甘被淘汰的人还在滔滔不绝的纠缠，晴山这一队反而安静得多。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远处一座复古建筑上有一面巨大的钟塔，表盘上时针跃动，映照着朝阳的碎金色，像一只灵动的鸟雀。
但更加令人瞩目的是，钟塔之上还立着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撒金，连雕刻的睫毛都在晨雾中泛着金色的光。
它从极高远的地方望过来，静静俯视着广场上的每一个人。
现在已经是早上五点五十三分，不久前她以为永远也无法摆脱的那片黑暗，原来咬咬牙也就真的过来了。
晴山和小筠走在长长队伍的尾巴上，刚才在讲堂上发言的那些人，有些还在队伍里，有些已经不见了。
晚上出门，今天早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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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并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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