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人仍在梦中，无论美梦还是厄梦。
这会儿的训练馆里依然空荡，她测完离开时连大厅的灯都暗下来了，人走过去声控灯才依次亮起。
另一条走廊的灯也突然亮了，一个人拐了出来，和晴山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男人个子高挑，正是刚才引发了蒋筠和徐行激烈讨论的秦思齐。
秦思齐留的是非常干练的平头，腰背挺直时确实很有军人气质，加上常年运动，肩宽背厚，站在晴山对面好像一座小山。
晴山这会儿也饿了，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去，没想到秦思齐居然从后面追了出来，“你好，请问你是祁晴山吗？”
她的竞赛分数很高，蒋筠说在论坛里也有一定的讨论度，秦思齐记住她的名字，就像大家都认识他一样，不奇怪。
不过她倒没想到他能直接认出自己来。
竞赛回放是这一场竞赛结束后才会开启的功能，现在很多参赛的人都还没出来呢。
按理来说，他应该没见过自己的长相。
她大方承认，“你好，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
秦思齐的气质和他粗旷的外形并不相称，脖子上甚至带着一串银质项链，非常精致。
自我介绍的时候语气温和又友善，“你好，我叫秦思齐。请问你有意向组队继续后面的竞赛吗？”
他问的很直接，晴山微微歪头，与他对视，“秦先生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
秦思齐没有生气，道了歉解释起来，“后面的竞赛难度会不断提高，五人组队胜算更大。”
“我现在正在磨合队伍，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后一位成员，所以想邀请你。”
不知道是不是这位队长是军人的缘故，说话非常直接，绝不拖泥带水，但对于晴山来说，两人三分钟前还是陌生人，他的思维有点太跳脱了。
之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有领导说过她讲话直，没想到现在比她讲话还直接的人出现了，直到两个句号之间不带衔接。
但秦思齐语气温和真诚，她能感觉到到他并没有恶意，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可我们并不认识，为什么选我？”
秦思齐听她好像有兴趣，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我以为你能猜到的。因为我们竞赛积分都在前列。你我能力相近，如果我们组队，一定相得益彰。”
没想到联邦军队招人的标准这么简单粗暴，晴山哑然失笑，“可我觉得除了能力之外，合作最重要的是了解，但我们才刚刚认识。”
“这些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和战友也是被上级命令组队的那天才认识，但我们认识那天就已经都很强了。”
他的逻辑倒也没错，但厄梦和打仗不一样，“很感谢你的邀请，但我身边也有两个很优秀的朋友，咱们的人数可能有点超标。”
这是实话，虽然拒绝的很生硬，但她更想和蒋筠徐行一组。
秦思齐好像还真的被她这句话难住了，浓眉蹙起，开始认真想解决办法。
晴山看到他这副样子，反倒有几分被尊重的感觉。
这位秦队长其实人还不错，是个直肠子，她不太喜欢和心思深重的人相处，太累。
于是她歪头想了一会儿，主动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不然你从你的队伍里选一个人，带他一起过来，我们五个人刚好一队。”
她补充一句，“我的朋友排名也很靠前。”
秦思齐听了她的话，敛起笑容，下意识反驳，“不行。”
说完反应过来自己太不礼貌了，摸了摸短硬的头发解释道，“抱歉，我现在的几个队友都对我很重要，我没想过要重新组队。”
晴山双手环抱，笑吟吟的看着他不说话。
他反应了一下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叹了口气，明白她是说自己的队友同样重要。
秦思齐朝晴山伸出手，笑道，“唉，看来我确实不太擅长谈判。但还是很高兴认识你。”
晴山礼貌回握，“不当队友也可以当朋友，有机会一起去做对抗训练。”
两人都松懈下来之后，说话反而变得简单了很多。
秦思齐邀请晴山去训练馆门口的咖啡厅坐坐。
那是为来往训练的人准备的，很安静的一间小屋，门口挂着24小时服务的店招，此时还亮着温馨的灯光。
店里只有一个会发眯眼笑表情的机器人，在前台乖乖站着，菜单上的饮品它都会做。
晴山还想回去睡觉，只要了一杯温水，和秦思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人穿的还都是厄梦里的T恤，在凉夜里站久了会很冷，秦思齐搓了搓手，看到对面的女孩把冻得发红的双手握在温热的杯壁上。
她的眼睛是通透的棕色，看人的时候能透过柔和看到里面深藏的清冷，像身后玻璃外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他走到前台去取自己的咖啡，在机器人的屏幕上点了点，把室内的空调温度调高。
秦思齐回到座位，餐盘上除了咖啡还有一杯姜茶。
他把姜茶推向晴山，“不好意思，应该早点请你进来聊。”
“没什么，谢谢。”
晴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思绪开始飘远，天色已经开始亮起来了，不知道现在去喝得辣食堂能不能买到早餐特供的朝天椒拿铁。
两人安静的喝着自己的饮品，晴山的身上恢复了暖意，空调吹得整个房间里热烘烘的，她有点犯困。
“其实整个竞赛的时间还有很长，你不用着急把队伍组满。”一口气喝完了姜茶，晴山提醒他。
她们见过的厄梦太少，对整个竞赛的了解依然浅显。
秦思齐用搅拌勺轻轻搅动咖啡，对于晴山的话却想也没想，直言不讳道，“我想冲冲分，拿一个正式任务名额。”
晴山端着水杯的手一顿，“试用期也可以接正式任务吗？”
这对她来说是个很遥远的词汇。
“算是正式任务里比较简单的吧，或者说性价比较低的一部分。因为对分数的要求比较高，所以一般到了竞赛中后期才会给试用期新人公布，算是给优秀员工入职过渡。”
秦思齐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晴山也没问，他虽然语气温和，但身上有一股凌厉果决的气质，显然他想说的会说，不想说的问也问不出来。
不过晴山大概能猜到一点，八成和他机器人的来历有关系，只不过不知道是曜日组的什么人对他青眼有加。
“即便是正式任务里最简单的，对于我们来说难度也很高，而且正式任务没有回头路，所以我需要更强的队友。”
看到晴山在思考，秦思齐也不着急，安静的喝着自己手里的咖啡，似乎对晴山的加入很有信心。
晴山没说话，是因为她在猜秦思齐急于参加正式任务的目的。
积分是只针对试用竞赛才有的说法，正式任务里没有这个概念，但蓬舟曾说过，她们的正式队员薪资很高。
正式任务虽然对入职没有助力，只有很实在的金钱吸引。
“正式任务的报酬是多少？”
这不是什么秘密，秦思齐如实相告，“正式任务的薪资也会根据每个厄梦的评估不同有所区别，但最简单的D级任务基本也在五百万联邦币左右。”
五天时间五百万联邦币，就算是一整支小队去，均摊到每个队员身上也有每人一百万联邦币。
虽然风险很高，但如果提前做好队伍训练，有可靠的队友，梦魇并非不可战胜。
综合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数字。
看晴山也对这笔钱感兴趣，秦思齐继续劝说她加入自己，“以我们目前的分数，再完成大约两轮竞赛，接一个正式任务不成问题，钱到时候会均分。”
“虽然这笔钱确实金额很大，但秦队长，你似乎不是个缺钱的人。”
就算已经从联邦军队里退伍，以他的能力也会被政府安排一个稳定且薪资不错的工作。
而且晴山有一种很离谱的直觉，这人应该并不贪财。
正式任务没有重伤保命这一说，伤口会发炎会恶化，人会真的没命。
所以她不得不保持警惕，因为他的真实目的显然并没有和盘托出。
秦思齐搅动咖啡的手一顿，第一次被晴山的话问住了。
他嘴唇抿住，似乎在思考措辞。
桌前一时间陷入安静。
晴山喝光快要冷掉的水，拿起挂件站起来，“秦队长，多谢你的消息，如果我能顺利完成正式任务，会付你一份情报费的。”
她走出咖啡厅，冷风扑面而来，天光乍破的清晨还没有洒下温暖的太阳，这应该是每天被窝里最舒服的一段时间。
秦思齐再次追了上来，他跟上晴山的脚步，温和的神态已经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拘谨和犹疑。
见晴山脚步加快，他似乎下定决心，拉住了她，“我战友的儿子生了病，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否则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既然话已说出口，秦思齐没再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皮质小本，"这是我的证件，我们队伍里也在筹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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