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山盯着证件照上意气风发的男人看了一眼，没有过多浏览其他信息，把东西还给了秦思齐。
“你不怕我说出去。”她没想到积分第一会是个这么耿直的人。
个人的真实信息是所有人捂得最严实的秘密，竞赛的竞争和矛盾如果带到梦的那头，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秦思齐把证件收回口袋里，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但我当兵很多年，看人有自己的路数，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心里有数。”
“那样的人，”晴山笑起来，“哪样？”
秦思齐微微挑眉，“趁火打劫的人。”
他现在在新人里名气很大，很多人羡慕他，也有很多人嫉妒他。
如果现在秦思齐的个人信息暴露，她说不好多少人会在中心城找到他伺机报复。
打断一条腿或者摔个脑震荡，都可以让他无缘接下来的竞赛。
所以敢给她看这个，说明他胆子很大，而且事情不假。
晴山抬头看他，才发现刚才跑步时他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散开了，银质圆盘打开是一张缩印的老旧照片。
十几个穿军装的男人拍的大合照，挤在这个狭小的圆圈里，连脸都看不清，但她却莫名觉得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等你接正式任务的时候如果还没找到最后一个队友，可以来找我帮忙。我不拿你们的报酬，就当你欠我人情，等有机会再还回来。”
秦队长露出一口白牙，“多谢。”
*
晴山走到食堂时，发现门口站着好几个正式员工。
他们和观星境穿着不一样的衣服，但一样都是热情洋溢的脸。
作为一个社畜，晴山坚信员工脸上出现笑容的频率和真诚程度，完全可以代表这家企业的幸福指数。
可能是因为这个，她对管理局的印象始终不算太坏。
这几个是朔月司的正式小队成员，因为他们穿着和耀日组同样的制服，上面的暗纹却是月亮图案。
他们看到有新人经过，就会喜气洋洋的迎上来。
“新人你好！这是我们停鹤小队自制的解梦指导手册，让新人十分钟无痛入门！给你，给你，你也拿一本。”
晴山道谢，接过来一看，书名叫《施主你醒了》，封面是唐僧师徒四人簇拥着低头的欣喜表情。
下面还有几行小字，你还在噩梦里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吗？你还在触碰禁忌拿命干活吗？翻开这本书，让你在最混乱的梦里也能时刻保持清醒！
很好，彻底吸引了她。
晴山随手翻看了几页，从训练的注意事项到梦境的甄别应有尽有，手册虽然不厚，但很多内容都是前辈们从梦里总结出来的，所以很有用处。
她道了声谢，又多要了几本，准备回去分享给蒋筠和徐行。
发册子的小前辈非常开心，塞了晴山好几本，还点着册子最后一页的二维码说，“子不语上有一个雏鹰论坛，是专门给新人们交流学习用的。我们小队在论坛有开答疑帖，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们哦。”
晴山点点头，她感觉耀日组的成员看起来很有精英感，朔月司成员的气质则没有那么锐利，更随性亲和。
当然她接触的正式队员也不多，不好妄下推论。
离开人群，晴山进入食堂。
凌晨的食堂还没上早饭，只有标准餐在卖，今天的菜是红烧肉、清炒油菜和麻婆豆腐，再搭一碗荠菜肉丸汤。
晴山觉得这东西就像公司食堂的美味升级版，她吃的很习惯。
她买了一盒标准餐，又给米糕选了几样冻干和罐头。
出现在哪里都不会违和的肉干，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芯片带到厄梦里。
宿舍里，蒋筠已经呼呼大睡，餐厅有一杯她留下的牛奶，贴着蒋筠叮嘱她吃完饭记得喝的纸条。
她简单的吃了饭，一边喝奶一边拿出手机，把这几天积攒的消息读完。
米糕的饭盆就在餐桌脚边，肉干被它嚼得咔咔作响。
因为社交圈子简单，v聊上朋友间的闲聊很快就能回完，想了想，晴山又补上一句，最近换了新工作，比较忙，很少看手机。
除此之外就只剩几条快递短信。
她用上次海选赛发的钱买了几样日用品，还兴致盎然的买了一盆富贵竹，已经到了两天了，得抽空去取上，不然要枯死。
打开子不语时消息却弹个不停，一连几十条，叮叮咚咚的提示音像在唱歌，还夹杂着一条好友申请。
是徐行的申请，晴山确认通过后，发现聊天栏里爆炸的信息来自一个新建的小群。
里面只有自己和徐行蒋筠三个人，群聊名叫梦里什么都有。
蒋筠和徐行的头像在群里轮番登场，仅仅是聊食堂的饭就聊了半个小时。
不过这个群聊已经沉寂了有一会儿了，显然两位辩手现在均已入睡。
晴山刷了一会儿子不语，厄梦还没结束，最新一次竞赛的数据尚未更新，分数还是梦境之海结束后大家的分数。
米糕饱餐一顿，已经窝在晴山床脚睡着了，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此刻睡得格外熟。
晴山摸了摸它的小脚，原本软软的肉垫已经变得有些粗糙。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只护手霜，给米糕擦干净四只脚，仔仔细细涂上一层细腻的香膏。
它的指甲长长了不少，放在以前早该修剪了，但这次晴山想了想，没有给它剪指甲。
她用手指戳了戳指甲尖尖，第一次希望这个能保护它的小武器，要再尖利一点才好。
冬天的夜晚格外漫长，天空迟迟没有大亮，晴山爬上床，自从换了这份工作，她晚上总是睡得格外香。
管理局的训练并没有硬性排期，全凭个人卷度，所以晴山压根没定闹钟，第二天醒来时依然是中午十二点。
迟来的酸痛感开始沿着四肢游走，她绷着两条腿走到客厅时，蒋筠已经洗漱完毕。
她比自己起的稍早一点，见晴山醒了开心道，“山山早啊！徐行喊我们一起吃午饭。”
从那么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里逃出来，看到今早温暖和煦的太阳时，蒋筠躺在被窝里差点幸福到落泪。
晴山去门外的贩卖机买了杯咖啡恢复清醒，带着米糕和蒋筠一起出了门。
徐行的男生宿舍在隔壁，两人下来时他已经在楼下等候。
今天他穿着自己的衣服，看起来也是容光焕发，整个人都比在梦里精神了不少。
宽松的卫衣和运动裤，这样的打扮确实更符合他的气质，沙漠里那种亮色T恤让他看起来像个初入职场没多久的新手销售。
蒋筠裹着大衣，忍不住感叹，“年轻真好啊，抗冻。”
徐行瞬间撸起袖子展示了一把肱二头肌，“我可是常年打球，身体好着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哲学家里打篮球打的最好的。”蒋筠又想起他的专业来，“你的穿搭在你们系里想必也很独树一帜吧，像从体育系转过去的。”
徐行一摊手，“你这就刻板印象了，我们导师还特别爱听摇滚呢，每次音乐节都有他。”
说完他又有点伤感了，“不过中心城已经好久没有像样的音乐节了。”
“唉，”蒋筠也跟着长吁短叹起来，“我上次参加漫展也像上世纪的事了。”
大型的文娱活动已经在中心城绝迹很久了，除了忙以外，所有人手头都不宽裕，存款都留着应对突如其来的天灾，多数人都会选择从手机上汲取短暂的娱乐。
现在流行看有钱人的生活，刷紧张刺激的视频，晴山也很久没有完整的读完过一本书了。
“现在流行线上音乐节，买个VR视野就解决了，但我总觉得一个人戴个头盔在家蹦迪挺傻的。”
联邦耳熟能详的实体商业巨头已经不多，几乎每个行业都只剩下一两个品牌作为支柱。
VR视野和BOC系统一样，都是联邦现在炙手可热的一家高科技公司Zero的热门商品，这家公司的最终目标是做人类智脑。
虽然这个遥远目标还没有作出什么像样成果，但不妨碍Zero凭借这一理念，迅速收获了一大批品牌粉丝，赚得盆满钵满。
现如今，除了科技公司外，制药和医疗也是很热门的行业，企业主在整个联邦政府甚至都有很大的话语权。
蒋筠被徐行的话提醒，飞快的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梦境之海的工资一发下来，我就抢了个VR视野……我不要了，我可不想变成梦里那样。”
“任何事物都是不断变化的，时代发展也是必然嘛。随波逐流不可取，固步自封亦不可取，最终于的是保持本心。”徐行抑扬顿挫的提醒她。
蒋筠双眼一亮，“哇，你这句话有点哲学家那味了。”
“这我导师说的，期末得考。”徐行挠挠头，“你看我像道心坚定的人吗。”
“还挺有自知之明。”蒋筠不吝夸赞。
三人到食堂时，再次错过饭点，喜提三套标准餐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慢慢吃。
“山山，你今天怎么不爱讲话，没休息好吗？”蒋筠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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