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傻，瑟琳娜，我知道你的真实工作是什么，如果你可以的话，凭什么不许我这么做。”
这性格火爆的小朋友好像有种天赋，让自己的话语好似化作利刃笔直地指向自己的目标。但对于这质疑阿莱莎有话要说。
抬脚走到瑟琳娜和海伦娜之间，阿莱莎挑眉：“她作为志愿者帮助我跑完竞选季，怎么？你也想参与？”
收获猫女的抬头。
“需知并不是每个哥谭人都像黑漆漆的蝙蝠怪般，我们不雇佣未成年人，如果你想参加工作的话至少要等成年后才行。”
顺手毫不留情地挖苦了下蝙蝠侠。
“所以你并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对吗？”盛怒中的海伦娜可真厉害，转过身对着猫女戳起弱点时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留情，仿佛忘了现场还有作为外人的阿莱莎存在：
“什么志愿者啊，你又在玩哪门子游戏？不过就是个小偷罢了。”
瑟琳娜在多次闭眼尝试忍耐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准备生气了，但在这之前先爆发的居然是阿莱莎。
“海伦娜。”
因不快而压低的声音仿佛带着碾压一切的力量听着有些吓人，阿莱莎垂下眼帘看向面前好似呆住的小女孩，金色的双目中再不见丝毫情绪的踪影，如镶嵌在这张名曰“文明人”面具上的冰冷装饰品。
她语气微凉地开口：“所有人都可以这么评价瑟琳娜，但唯独只有你不能这么说。”
“因为你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仅存的妹妹，你明白我话语中的含义吗？”
实际上并不明白，但由于被吓懵了小女孩两秒钟没开口。
待缓过来后，海伦娜挺胸，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发出伶牙俐齿的回应：“好啊，那就退一步说，我不想去学校学习了。”
不用扭头就知道瑟琳娜此时白眼已经翻上天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语并不是一时起兴，海伦娜还在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去学校学习有什么意义？那里不过是个空荡荡的建筑物，塞满了愚蠢的小孩，聒噪的小孩，还有一堆废物老师，自诩教书育人实际上不过像复读机般天天照本宣科！无论问她们什么，都只会含糊其辞地用空洞的大道理敷衍过去！”
“我已经十岁了，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凭什么瑟琳娜十岁的时候可以靠偷窃自力更生而我还要呆在学校这个监狱里？”
凭什么？
听到这叛逆的话语后阿莱莎歪了歪头面上依旧没啥表情。
瑟琳娜原本还在双手环揣在胸口压抑怒火，但此刻却凭借第六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点儿问题，垂下双手向前半步，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猛然被自己接下来看到的东西惊得瞪大了双眼。
就在她面前，根本来不及阻止，阿莱莎像变魔术一样手指擦过腰侧，再抬手时指尖松松勾住一把枪，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对着窗外连开了两枪。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空中震落了天花板上的灰尘。
嘈杂的公寓楼突然变得很安静，甚至到了安静得可怕的地步，旁边一墙之隔的十多号人好像突然凭空蒸发。
瞥了眼枪口尚未消去的烟尘，阿莱莎平静地道：“就凭瑟琳娜可以躲过这几发子弹。”她表情很正常，她语调很缓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抬眼看向已经警戒地将妹妹拽到身后的瑟琳娜，看着她拽出鞭子和自己对峙的模样阿莱莎下移视线，不出意外地和偷偷将脑袋探出来的海伦娜对上了眼。
很淘气，很叛逆，同时也很胆大，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小女孩才能背负未来的希望。
这世界上宛若行尸走肉般的成年人太多了，阿莱莎可不想亲眼见证一个死气沉沉的小孩成长为死气沉沉的成人，尔后任凭她人摆布。
枪在食指上灵活地转动一圈，在猫女高度紧张的戒备下阿莱莎毫不在意地翻手将它按在了桌面上，开口：
“哥谭GCPD外勤人员的标准配枪，7发子弹，啪啪啪，声音非常清脆，两连击之间间隔时间很短，杀伤力同样不错，很好用的武器。”
这当然不是GCPD的标配而是阿莱莎的配枪，但作为恐吓道具也无妨：“你想像过去的瑟琳娜一样生活吗？那么你就要学会接受后果。”
眼看着充当保护者的瑟琳娜表情稍微缓和了些，阿莱莎冲监护人点了点头，尔后靠近了海伦娜。
就这么在对方面前蹲下，迎着小女孩困惑和恐惧混合的目光，黑发金眸的她开口说道：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你选择放弃接受教育，放弃安安全全地呆在办公室里吹空调为国家资本生产剩余价值的未来，那就接受被追捕的未来，接受朝不保夕的未来，接受随时都有可能死亡，或者被关押进监狱多年的未来。”
这话甚至称得上庄严肃穆了：
“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姐姐，她这些年受过多少次伤，又有多少次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回来，再也无法见到你。”
“如果有的选的话，你觉得她会渴望这样的生活吗？如果她渴望的话，为什么今天又在为我工作呢？”
阿莱莎在做一件一本万利的事情，她要动摇猫女的心让对方踏踏实实地为自己干活，至少在她需要她的时候踏踏实实。至于之后，那是之后的事了。
猫女是真的不渴望那游离在生死之间的生活吗？
可惜啊，那并不是阿莱莎在乎的事。她只是眼下需要她，也仅此而已，至于那来自过去的动摇也只是过去的幻觉罢了。
垂眼遮住凉薄阿莱莎继续说道：“我相信瑟琳娜先前不会和你谈论这些，但聪明的女孩如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条路意味着什么吗？”
“那你现在这般与她置气，又是为何？”
说完这些话阿莱莎就出去透气了，毕竟她才是这个家庭中不折不扣的外人。家庭伦理剧？得了吧，省省这些无聊的剧目吧。
里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瑟琳娜很快就跟着出来了。
两人趴在栏杆上看向哥谭的夜晚，清冷残月下高楼中亮起的零星的灯光好似冬季冰冷的雪花。打火机点火的声音响起，瑟琳娜牙齿间咬着一根烟尝试点燃。
瞥了眼暗红色的火星，阿莱莎开口：“别在我面前吸烟。”
“抱歉，老板。”后者从善如流按灭了香烟。
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瑟琳娜就调整了下姿势彻底趴在栏杆上，感慨地道：“其实今天晚上我心里有些不开心。”
“一直以来，我总抱着一种补偿过去自己的心态宠溺海伦娜，希望她不至于像我一样陷入困顿，希望她能走上另一条路，如今看来竟然是做错了吗？”
抬头将视线投入无尽的夜空之中，结束完和妹妹的争吵后瑟琳娜面上似乎有些茫然：
“我总是希望她不会被周围糟糕的环境和人事影响，努力提供足够多的资金，以为如此这般她就能像外面的中产阶级孩子一样开开心心，靠勤劳创造财富，过好平安快乐的一生。”
“到头来却发现那个从源头开始就污染了整个江河的人是我啊，那个给她树立了坏榜样让她无法像普通孩子一样的人，是我啊。”
其实那污染一切的源头同时也是孕育一切的源头。阿莱莎笑了下，她无意于在此刻点醒对方，只是觉得此时的瑟琳娜和自己的律师有点儿像，总是不由自主就暴露了很多关键信息。
比如说她对自己妹妹的情感投入，比如说她内心对走另一条路的渴望，既然如此阿莱莎并不介意在当下稍微动动手将她们拉向自己，毕竟这对所有人都好：
“我以为，作为成年女人的我们并不需要过于在意孩子的想法。”
“社会是什么样的，我们下一代就是什么样的。”
“世界如此不堪，我们唯一能为她们提供的不过是任其发展尔后兜底的资源罢了。”
“毕竟组成当下社会的，让社会变得如此不堪的人，是我们这些成年人啊。”
“加入我，和我站在一起，从市长竞选开始改变整个哥谭，Cat，你做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Cat既可以是瑟琳娜的昵称，也可以是猫女的称号。
瑟琳娜并没有加入阿莱莎的团队，她只是被高薪聘请，但阿莱莎甚至用了和我在一起这个听上去异常动人的词汇，好似前者先看到了后者然后才接受了高薪。
瑟琳娜并没有进行选择，只是在没钱又有空挡的时刻打零工罢了，但阿莱莎却强行对她的决定进行了解释，声言皆是出于自身主观能动性而进行追随，甚至不是追随选举团而是跟随她本人。
再往远处说，那最开始筛选完候选人后主动找上瑟琳娜干脏活的可是阿莱莎。
更有甚者，当初贴海报时她其实故意反复徘徊在瑟琳娜妹妹照料者的必经路线上，为的就是搭上这条线，以便未来方便用猫女的家人威胁她，如果最后不得已中真的走到这一步的话。
仔细想想自己所做的事，即便是阿莱莎偶尔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忍不住设想，如此这般反复行事，倘若真有一天有人揭穿了她所有的所作所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又或者什么都不会改变，因为她总会获得自己想要的，而没人在意何为真相。
哥谭暮冬的寒意倒是要比之先前要更厚重些，黎明即将到来，瑟琳娜将手轻轻搭在阿莱莎的肩膀上片刻，然后就进屋了。
阿莱莎等了十多秒才转身离开寒夜。
阿莱莎的性格特点，其实她并不是很坚定，或者有什么牢不可破的誓言需要坚守的那种人。
她的动摇非常常见，但也仅仅是动摇罢了，最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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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被污染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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