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不过是一场混乱至极的狂欢罢了。用狂欢驱散倦怠，用混乱压制理智，如此这般，直至幸福的彼岸。
有如宿醉般，阿莱莎在数小时后从沙发上撑起上半身，开始翻身落地从地上捡衣服，原本有些潮湿的头发已经蒸发掉所有的水分，开始往四边乱翘。
大概是因为心情稍微好了些，当她在背对着琼开始穿衬衫时便好似随意地提出了好心的建议：“是时候停止你那将蝙蝠侠当作最后逃生通道的行为了，因为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其实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哪怕此刻阿莱莎看不到琼的表情，也能从对方陡然变冷的语调清晰分辨出她的情绪：“哎，你可真懂得怎么让我扫兴啊。”并伴随浮夸且粗糙的掩盖。
“嗯。”既然琼已经将拒绝表达地这么明显了，阿莱莎也没必要展开说浪费时间了。很多时候大家并不是不清醒而是不愿意清醒，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她没有按头别人认可她观点的兴趣爱好。
灵巧的手指很快将衬衫的纽扣挨个系好，只留最上面两枚，敞开的衣领能看到同时具有结实和半丰满属性的上胸。
长达三五秒的时间内两人都没有开_口_交_谈，直到此刻琼才冷不丁地追问：“怎么不接着说了？”
阿莱莎捡起裤子开始穿的动作一顿，她将拉链拉上后扭头看向胳膊撑着头依旧懒洋洋躺在毯子下的女人。
挑眉，语气平平地问:“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得改改你的习惯，阿莱莎。”
伸出食指对着前者的脸画了圈，琼舔了下唇笑了起来：“如果你总是这样随心所欲地激发别人，然后又在遭受拒绝后轻轻放下任其发展的话，总有一天会被人捆起来随身携带的。”
面对这种无聊的威胁阿莱莎完全不为所动。
而在碰了个软钉子后，琼却仿佛梦游般开始呓语了：“你知道吗？有时我会产生这样的幻想。”此刻无论是姿态还是神态，都和半分钟前那个提到蝙蝠侠后就迅速关上心扉的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我的幻想中，你满身被鲜血和硝烟覆盖，就这样扶着墙蹒跚前行，一步步濒临死亡。”
暴力幻想并不会让阿莱莎产生太多的情绪波动，她甚至开始坐在沙发边缘弯腰穿起了袜子。柔软的垫子随着动作陷下去，全然无视了琼掩在毯子下的身体因重力影响眼下仿佛一个热源紧贴自己的事实。
琼同样没有在意，她正全神贯注地描述着想象中的事物，如此认真，似乎寄希望于阿莱莎能永远将它记在心中：
“而我站在你的身后安静地看着你一步步远离我，最终选择了举起手臂开枪射击。”
‘这或许不是幻想而是某个平行宇宙中发生的事，不过到底是哪个她这么倒霉啊’。将袜子拉过脚踝，阿莱莎可有可无地想。
作为小丑的琼会对她产生这种无聊的暴力或者死亡幻想实在是太正常的，但阿莱莎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接下来听到的话语内容突然急转直下：
“在这之后，我就完完全全地拥有了你。”
“当我怀抱着你的头颅穿行在哥谭孤独的黑夜中，我能感到自己的体温浸染进你的发丝，如此紧密地融为一体，哪怕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呃，琼在说一些很新的，让阿莱莎有些接受不良的幻想，虽说挺Joker的，但还是有些接受不良。
用难言的谴责目光看向眼睛亮闪闪明显在期盼自己回应的琼，阿莱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和显而易见的困惑之中。
“还有你这幅故作正常的模样。”琼充满赞叹地将手掌紧贴着阿莱莎的脊椎骨缓慢挪动，本应亲昵的动作因为她仿佛猎食者的视线和先前的震惊发言而充满威胁意味，好似在施予警告，警告对话方她随时都有能力切断脊椎让后者变高位截瘫。
因想起芭芭拉和某次不幸断背史而心情开始变坏的阿莱莎侧头斜眼看向琼，语气极为镇定认真地发问：“你是在暗示我提前杀死你吗？琼？”
她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用了提前这个词，或许只是因为在阿莱莎心目中，她们的结局早已注定。既然其中个必然会杀死另一人，那么那个活下来的必然是她。
这不是自信的产物而是必然的结果。
可惜琼并不知道这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含义，多少有点遗憾。然而就算阿莱莎心中很清楚含义，可这种知晓亦同样让她感到遗憾。
无论如何都是遗憾，就算无可奈何又能怎样。好似永远都无法停止的循环，不过是——
无济于事。
“不，你没有领会到。”琼也不是什么正常女人，在听到这威胁的话语后情绪反而异常高涨了起来，她咧嘴笑，笑容的曲线从左耳咧到后耳根，眼里闪烁着发自内心的愉悦光芒。
收回的手曲肘撑在身侧让上半身稍微抬高，毯子在行动间滑到胸口，此刻挂在琼脸上的是区别于往日疯狂大笑的真实笑容，亦充满哲学意味地轻松开口：“死亡其实同样是某种胜利。”
癫狂的幻象好似在酸绿色的眼睛后孕育，却让往日被恶意遮盖的双目变得有些清澈，有如大草原上野蛮生长的浮草。
极为偶然地，阿莱莎居然因这刹那的美好而波动了下自己的情绪。
琼徐徐道来的陈述同样有说不出的平静蕴藏其中：“死亡是人生这个巨大笑话最后的笑点，只要这笑点足够盛大，足够宏伟，便能迎来最壮丽的谢幕。”
小丑的奇妙世界观，果然无论听过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与此同时面前的绿色双眼也未免太过清澈，如两颗熠熠生辉的绿宝石。
当然下一刻就会发现清澈不过是幻觉罢了。
比往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疯狂神情重新支配了琼，她抬起下巴仿佛着迷般看着阿莱莎，轻声说道：“我可以感受到，你和别人是不同的。”
“当我第一次睁眼看到你时就意识到了这点，你和我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注定要如此永远纠缠，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只要，只要让我帮助你，我保证，一定会将你从这无聊的矛盾和挣扎中彻底解救出来。”
话语太过熟悉，阿莱莎准备起身离开沙发去披外套的动作微顿，再度回头看向还懒洋洋蜷缩在沙发中的琼，后者的衣服散落在一片狼藉中。
闭眼，睁眼，她勉强自己发出了还算善意的最终提醒，或者说警告也行：“琼，渴望自由是很正常的，但不要将疯狂看作是能让你彻底自由的圣地。”
提醒是提醒了，可惜琼没有get到要点，还在继续无谓的劝说：“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起，阿莱莎，你和我，将成为统治哥谭的组合，让暗世界所有人都闻风丧胆。”
果然还是这样无聊的话语啊。
听到意料中的回应后阿莱莎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也不能怪她，对吧，毕竟人在看到别人玩自己玩腻了的把戏时都忍不住笑起来。
熟悉的讽刺和挖苦在心中酝酿。
将最后一枚纽扣扣好，恢复成正常状态的衣冠楚楚模样，阿莱莎左手撑着沙发背俯身看向琼，于肃穆中无比柔情地开口：“你知道吗？Joker，在我看到真正的你之前我就已经感受到了你。”
她刻意放柔了自己的声线，那恍若半醒半睡之间的哼吟声似乎从遍布水汽的湖的另一面传来：“在你的身上有种特质，非常地特别，好像夜晚的荧光从众人之中被区分了出来。”
胸腔的共振亦是一首诗：“双目相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不同的。”
实话，虽然那时候阿莱莎没意识到琼让她想起了谁，但依旧下意识地因为这个熟悉感把人捡了回来。
伸出右手摩挲着琼的脸好似真正的情侣，口中半真半假的**话语因为掺杂了真实而显得极为真诚：
“这是与其她任何人都截然不同，独一无二，仿佛是那少有能追上我思路的人，而后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要说出上述话语阿莱莎来说简直是太小儿科了，几乎称得上是如本能般的轻车驾熟脱口而出，从蜜色的双目里流淌着的是独属于哥谭小宝贝的快要溢出的柔情蜜意。
然而事实上却是，她不过是在，也仅仅是在，重复琼的话语罢了。只是在重复的过程中对其赋予了不同的表现形式和更为浮夸的表达。
但即便是这般虚假的表达，落在忧郁和落寞的漂亮脸蛋上都显得如此真诚，仿佛要将真心剖出来给人看。
作为更熟悉阿莱莎另一面的女人，琼却看到了些许不同的东西：那便是隐藏在强烈撕裂感下的和谐一致。
好似再次感觉到那初见极端矛盾混乱的感觉，只是这一次她的大脑是清楚的而不是处在半醒半睡之中。
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天使，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恶魔，最妙的是本人并不在乎自己归属哪个阵营。
糟透了，这真的糟透了，因为这样的组合只会让琼好奇到魂萦梦牵，连带着五脏六腑都酥痒好似被千万蚂蚁啃噬，辗转反复间又生出更加难以满足的渴望。
渴望，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渴望什么。
追逐，但却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追上。
乐不可遏地靠在沙发靠枕上，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手指间传递到自己脸上。习惯性地蹭了下已经转移到下巴的手，琼仰头眯眼开始调动勉强正常的思维进行考量，犹豫要不要在此刻出声提醒阿莱莎她这话语和行为背离的操作。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不是很好吗？’将深绿色的乱发深埋在松软的沙发枕上只剩下酸绿色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琼笑容逐渐扩大：‘这不是很好吗？’
可惜阿莱莎全然没识别出琼的心理活动（不过就算她知道琼的想法后估计也没啥感觉），只是在平静中说出了后半段话：
“这世界上有两类人，一类是使用她人的人，一类是被使用的人。我有种预感，你和我是同类，好好保持，琼，不要让我失望。”
随后便不管对方只收回右手仰天大笑地走向了门的方向。
阿莱莎刚刚和小丑玩了一个游戏，某个玩腻了的名叫语言操控的游戏。核心点在于划归类别和不要让“我”失望，在其心中埋入一颗名叫她人期望的种子。
当然，琼最开始所说的话语可能是发自肺腑之言，但那又如何呢？倘若小丑并没有意识到阿莱莎刚刚所说的话语不过是玩笑，那又如何呢？
诺，所以说无论怎样都又如何呢？反正不管未来的走向是哪一种，和她阿莱莎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一点阿莱莎没有撒谎。
这世界上有两类人。
一类是阿莱莎自己，另一类是其她人，无论布鲁斯还是琼都不在这列表上，更何况蝙蝠侠和小丑。
阿莱莎：讲真话，讲部分真话，只讲部分。
话说DC小丑的所谓她和蝙蝠侠一体两面的声明其实是典型的语言操控啊。她两虽然像，但没像到那个程度。再说了本质同类的人很容易就会成长成为在社会意义上截然相反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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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贤者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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