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局势变得难办，阿莱莎。”
无视了爱德华，琼转而对阿莱莎说道：“现在接受交易，递交你的投名状，我将和你一同下楼，打电话通知人释放两名人质，并分别安排车辆将她们送回各自的住址。”
“天已经很黑了，你也不想她们夜晚在外面过夜吧。”
整个过程描述地很详细，如此栩栩如生，明目张胆地现显示这确实是她能做到的事，然而唯一的问题是被一笔带过的投名状。
阿莱莎叹了口气：“在夜晚过夜还是不在夜晚过夜，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紧接着脸上又露出微小的笑来：“另外你的观察力很不错，我过去行事确实有时太过急切了，但这不代表今天的我会这般急切地应下，也不代表这个弱点会一直成为我的弱点。”
“有能力立刻释放她两的，是你，不是我。”
“投名状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同样取决于你，你对投名状内容的设定，决定了我是否会点头同意。”
论反向扣帽子和责任转移，阿莱莎是专业的。这般使用着温和的态度说着毫无意义的话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爱德华的投名状应该是绑架蒂芙尼，那么此刻，秉持全完公开透明的态度，请告知我你心中想要我实施的投名状内容吧。”
柔和的声音中和了话语中的攻击性，然而逐渐开始熟悉阿莱莎的琼却并未轻信，反而狐疑地看了全然无辜坦诚的前者好几秒，好似对方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又或者背地里在策划什么。
酸绿色的眼睛里顿时刮起了狂风暴雨，在昏暗的灯光下这双目恍若化成了什么深不见底的深潭，有巨大的旋涡被激发，如缓慢旋转的黑洞将周围的一切都裹挟进深不见底的潭地。
毕竟是连光都能捕捉的黑洞啊！阿莱莎欣赏这种纯粹的美，只因为她们让她想起西伯利亚的暴风雪。
茫茫一片，好似走不出的冰域。仰头，满天鹅毛，低头，层层积雪。分明是危机四伏的绝境但每片纯白的雪花却都是漂亮的六面体晶体，简直是大自然的奇迹——
然而暴风雪会夺走生机，真是遗憾啊。
“这么快就答应了？不，不对，这不是你的风格。”
喃喃着几乎听不清的话语，琼有些急躁地拿食指中指叩击右侧脸颊，脚下在不自觉踱步的同时眼睛死死地盯着阿莱莎看。
阿莱莎任其观察，心中抱有十二万分的兴致。
很显然，琼从前者游刃有余的态度中读到了不少东西，证据就是她下一刻突然抛下所有转身直奔餐桌而去。
左手抓住桌子边缘屈膝跪下，右手狠狠敲击在被桌布掩盖的充当支架的信号屏蔽设备。
这动作很有女人味，然而不等阿莱莎开始看热闹，耳麦里伴随设备损坏的撞击声同步传来的杂音就让她整个人都变形了。
电子信号回归，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布鲁斯这货居然黑到她频道里了，未免有些太没边界感了吧！更别提此刻仿佛前列腺增生患者的发疯咆哮。
无视耳边飙飞的威胁话语，阿莱莎一声不吭地掐断了通讯。抬手看了下手表，对着这总算赶到的定位坐标勾唇笑了。
好似有无声的信号被发射出去，原本还在试图拨通电话的琼在观察到这笑容后立刻垂下了原本捏着手机的手，眼中有光闪过：“原来你在玩这套。”
玩这套，玩哪套？
不等阿莱莎开启调侃，浑身沾血的利爪就身披黑夜的幕布从钢结构侧面如巨型蝙蝠般出现，尔后飞扑向她的方向。
双腿腾空，双手向前抓取空气，用金属加固的尖锐爪子迸裂出来，明明是幅极具威慑力的样子然而在场的三人却都没有动弹丝毫（爱德华还没反应过来）。
最终，倦鸟归巢乳燕归林，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女蹲坐在了阿莱莎腿边，顺便还将脚踩在她的鞋子上=_=
一人一利爪同时望向对面两人，表面上看似局势逆转了。
举起双手表示无害，琼说道：“不得不承认，这次是你领先了一步。”
在说话的过程中不动生色地挪动脚步往建筑物边缘靠近：“但是呢，也不是毫无收获，毕竟我带走了你的手下。”
附赠充满挑衅的笑。
阿莱莎纠正：“那是我的志愿者，而且她享有完全的自由。”
说话的同时还顺手理了下利爪的头发，赶过来时台阶太多，浑身是血的“它”正在喘气，仿佛温顺的狼狗而不是什么改造人。
陈旧的新鲜的血液黏连在一起，变成了黑红色的半固体覆盖半边身体。昏暗灯光下阿莱莎扫了一眼没在她身上看到特别明显的伤口。
接着抬头，在随口应付完琼后说道：“虽说爱德华向你递交了投名状，但不代表她有参与到炸掉整个哥谭这件事件中去，也不代表作为唯一受害人的我会选择追究投名状的事，毕竟——”
直立起身，阿莱莎笑容扩大：“毕竟我已经够本了，倒也没必要过于追究，你那没剩几个活人的两据点也很快就会被热心市民举报给GCPD。”
“仔细想想，爱德华不仅没有参与这些破事还协助警方解决了不少哥谭的不稳定因素，等事情结束后还能拿个锦旗耍耍。”
尔后戏谑的话语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所以，先前你是发自内心地相信她会不理智地选择继续和你站在一起吗？”
爱德华没有吭声，反倒是琼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的双向挑拨离间毫无意义，知道为什么吗？”
“她前几天杀了自己的妈妈。”
“所以打开初起，一切都早已注定了，谜语人必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有种直觉，阿莱莎，你，必然在她下这个决定的过程中扮演了某种重要的角色。”
“我不需要知道谜底，我只需要知道自己只输了半招这件事足以。”
“而接下来，就是我夺走剩下半步的时刻——”
琼似乎想做什么，或者揭露什么东西，然而阿莱莎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
“让她自己做决定，”突然压低的声线与往日随意的作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光线的原因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让人联想起夜幕降临后出行的猫科动物：
“爱德华自己长有嘴，可以自由地开口做决定，不需要你成为她的代·言·人。”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琼笑容诡谲，并没有拒绝而是向着爱德华做了个请的手势向后退了两步。
原定的爆炸时间还有两分钟就会抵达，无人知晓琼先前给出的埋炸药地点是否全部正确，也没人知道截至此时有多少炸弹尚未被找到。唯一确定的，就只有先前耳机炸锅时布鲁斯的那通废话，说她正在四处找炸弹，让阿莱莎赶紧从电视塔滚出去。
然而就在这种未来完全就是未知，理应极度焦虑的情况下，阿莱莎却依旧保持着情绪上的空白，甚至还盯着爱德华往对方的方向走了几步。
“你此刻内心中的矛盾和挣扎，我完全可以理解。”
就这般无视周围的环境神色如常地开始了宛若闲聊的对话：“换做任何一个人，和你身处同样的困境，都会感受到这杂乱的情绪。”
“摆脱过去的如释重负，直面未知后果的恐惧迷茫。”
“想要寻找参照物，但世上根本不存在同经历的女能直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才是合理。”
“退而求其次求助于小丑，这或许是最简单的做法，但是最简单的做法难道就是最正确的吗？”
话语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如果只是为了输出音节本身却不让蕴含的内容随时间发酵的话，那语言本身真的没有太多的意义。
漫长的五六秒等待过去了，阿莱莎甚至开始怀疑爱德华准备将非暴力不合作进行到底了，而正是在此刻，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然而并不是简单的yes或者no回应。
“Boss，你时常让我感到恐惧。”
这算什么回应？阿莱莎稍有些诧异，而爱德华继续说了下去：
“同样的技能可以用于做正面的事也可以用于做负面的事，这是正确的说辞。”
“可是我也同样知道，在每一个她眼中，她们都在做正确的事。”
“那我到底要如何区分这之中的不同呢？”
古怪的怜惜渗入心中，阿莱莎能感觉到爱德华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仿佛怕惊扰到对面人一般，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且平稳：
“感受到困惑这是很正常的事，即便是最聪明的智者也无法将万事万物都分辨清楚，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施展魔法。”
这是她先前从Alfred那里学来的技巧，就是不知道后续Al发现后会不会生气。哎呀，只要不被发现不就没事了吗？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走的话，就将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吧。”
琼就是在这个时候笑出了声，因抬高音量而变得尖锐的声音带着辛酸的挖苦：“你是对遇到的每个女人都这么说的吗？”
“毫无偏见的耐心聆听，充满共情的温柔安抚，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的安全感，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吗？”
“那当初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当我不是这幅绿头发的鬼模样时，你又在哪里？”
很显然，阿莱莎先前的行为trigger到了琼，使得她一反常态地从建筑物边缘走到了靠近中心的位置，甚至让原本百无聊赖趴在地上的利爪因警觉而直立起身，更像人一些了，不对，好像本来就是人。
阿莱莎随手顺了顺利爪打结的头发，微眯起双眼看向盛怒中发出质疑的琼。
呵，这幅全世界都亏欠她的模样。
行吧，阿莱莎承认，她在这点上确实看琼不顺眼很久了，因而哪怕明知道这其实是Joker展开心扉的罕见时刻却依旧有些提不起兴致，甚至不想利用这机会。
过去的阴影悬挂在头顶，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挥之不去。
或许真的是所谓命运的链接，又或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因缘，就如同阿莱莎轻易就会激起琼的情绪般，琼同样也可轻易地激起阿莱莎的情绪。
隐藏情绪，压低声音，阿莱莎问：“所以你现在是指责我吗？还是说引导着爱德华误入歧途重复你的轨迹会让你产生扭曲的快乐？”
一句话，教你引爆炸药桶。
但其实这个引爆点选得挺好的，至少能让爱德华看清楚自己到底脚踩什么样的十字路口。爱德华可是她的志愿者，她可是她的员工啊，阿莱莎的护短永远都是如此不讲道理。
无法熄灭的愤怒火焰在琼眼跳跃，让她咧嘴扯出古怪的笑，森白的牙齿锋芒毕露：“事到如今，我果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抛下你独自“潜逃”啊！”
哎，阿莱莎和琼真的是灵魂伴侣，但你们瞧，这种灵魂伴侣有存在的必要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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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独自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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