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门的电路终于搭上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下的情境确实有点暧……咳,利于作案。
潜在嫌疑人干咳一声,“……我们的同桌情谊原来这么脆弱吗?”
“不好说,万一你想保送。”
好冷的笑话。
“太看得起我了。”他把讲台上的陈年大圆规递给她,“给吧,这个更轻便,我看效果也差不多。”
郁之槐接过木头圆规,饶有兴趣地正反看看,又往手心敲了两下,确实趁手。一连串动作看得陆雁桥不由得摸了下后脑勺,总感觉凉凉的。
他们穿过歪歪扭扭的桌椅,一左一右地站在窗边。玻璃已经糊上灰蒙蒙的一层,滑轨也生了红锈,陆雁桥把卡住的窗户打开,小东楼霎时破了个口子,被傍晚的风追上。
他抓着窗框向外探头,扑面而来的晚风掀起他棕黑色的额发,擦过他的下颌,又翻动洁白的衣领。
她下意识吸了口气,捕捉到空气中飘来的很淡很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快看。”陆雁桥说。
她回过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渺远的天边。
落日的余晖穿透连成片的绵绵云层,在靛蓝渐紫的画布上,晕染出绮丽的橙粉色彩霞。
宁静悠扬,波光粼粼。
盛大着落幕,温和着燃烧。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朵玫瑰。”
淡粉色日光洇在不规则的纯白云层上,像一封夕阳寄给天空的情书。
郁之槐歪头,“能看出是什么品种吗,专家?”
他想了想,故作深沉地忽悠:“粉红雪山。”
“这是什么?我只知道卡罗拉和粉佳人。”
“粉红雪山玫瑰,据说是荷兰的一个园艺师,看到粉色霞光映照在雪山顶上,被梦幻的景色触动,培育出来的。就像这种,中间粉,外围又比较白。”
她用一种看怪人的眼神看他,“你到底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这个真的是碰巧。我爸给我妈买过一束,送的卡片背后写的。”
“真有情调。它的花语是不是‘初恋的悸动、至死不渝的爱与忠诚’?”
“你怎么知道?”他惊奇。
郁之槐双手一摊就开始鬼扯,“很难猜吗?所有玫瑰都是这几个关键词,所有玫瑰都被迫跟人类的情情爱爱挂钩,也没人问过玫瑰的意见啊,说不定人家长刺就是想扎死我们这群肤浅的人类。”
他笑着听她发表完奇异的见解,“或许小狗也给小猫送玫瑰,只是你不知道。”
郁之槐:“……”
竟然有人比她的角度更清奇,这要怎么反驳。
“你觉得玫瑰好看吗?”
“……好看。”今晚的一切都好看,她想她会开始喜欢晚霞和玫瑰。
“我猜,最早认识玫瑰的那些人,一定也觉得它好看,所以才为它赋予‘爱’的含义。”陆雁桥的想象力果然丰富,“‘爱’有时候很蠢,但总归不是坏事,它是一种亘古不灭的力量。玫瑰会宽容我们的。”
真好啊。
眼前这个男孩,拥有最坦荡的“爱与被爱”的能力。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那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让她迫切想脱口而出什么。
她咬了咬舌尖,最后只是说,“夏天就要来了。”
夏天,六月,就要文理分科了。
“嗯,夏天就要来了。”陆雁桥重复一遍她的话,也想起即将要面对的事,“你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吧。你呢?”
“理科。”他同样没有犹豫。
她笑着偏过头,望向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我想也是。”
“哎,你以后想做什么?”陆雁桥又问。
“不知道,或许……法官?”
“行使国家审判权,维护法律的秩序,”陆雁桥想象她在法庭上做判决的样子,会心一笑,“很适合你。”
“你呢?有想做的吗?”
“我……”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她抬眼,“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他轻轻摇头,心想,告诉她也没关系。
“地球物理学。”
“地球物理?具体学哪些内容?”
“研究地球内部构造,预测地震等自然灾害,以及资源勘察之类的。”
她点头,“嗯,学成以后去地质局或气象局,前途无量。”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功利,她解释道,“我说话比较现实,玷污你高洁的理想了。”
“我要真像你说的这么超脱就好了。倒是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意料之中。”她翘了下嘴角,想起他曾不假思索说出的北极冰川融化速度,一切都有迹可循,“那你说说,为什么喜欢地球物理?”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给出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积极阳光的答案。
“地球比人类好理解。即便很多人时常表现得像远古的猩猩。”
她想,陆雁桥其实也是高傲的,聪明的人都高傲。只不过因为他修养极好,不会轻易让任何人感觉到。
“我以为这种欠扁的话一般由我来讲。”她熟练地调节气氛,“但你没选那些热门专业,我还是有点意外的。”
“……家里人确实更希望我学金融或者计算机。”
她没做评价,轻声问,“你会听他们的吗?”
“我不知道。”
“你也会不确定啊。”她莞尔。
“怎么不会?我不确定的事多了。”牵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他淡淡地说,“现实又不是小说,选错了也不能读档重来。”
“多少人把你当小说男主,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装出一副磊落潇洒的姿态,像个看客般揶揄他,“如果连你这样的人都不自信,我们普通人要怎么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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