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十八_访穆家

于是等到次日日上三竿,顾年去拜访穆家时,便成了他与祝酌尘、奚栀芾三人一同前往了。

祝酌尘听闻了奚栀芾是神吏的事,着实有些惊讶。她确实看不出来这些藏在人群中的神吏,隐藏起来的神吏的确与常人无异,并不容易被发现。

奚栀芾不爱多言,也似乎难以跟人有太多能聊的东西。她在跟两人客套地打完招呼以后,便沉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边,没什么精神地打量起四周来。

三人一路到了穆家,祝酌尘客套地表明了身份,编造了个“关心穆家小姐的各种状况”这样的烂理由,便被迎进了门。

依托于大门派还是有好处的。顾年感叹着,也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四周来。

他想起了那日在江边遇到穆远笙的场景,此时仔细想想,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样早的清晨,穆远笙到底在江边做什么?她是丢了什么东西,还是看到了什么?

顾年出神地想着,随后他注意到,身旁的奚栀芾游离四周的目光突然一顿,猛地落到了一个人身上。

顾年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能看到一位面色和蔼的女人,站在一位家仆身边,似乎是在交代着些什么。

女人年纪称不上年轻,但是也称不上大,约莫三十有几般的模样。她眉目深皱,面色微沉,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种别样的端庄,一眼望上去便会知道她并不是家仆帮工,而是穆家亲属里的一员。她明显注意到了三人的靠近,便转向了三人,朝着三人略微点头,和蔼地道:“竹攸派的贵客,有失远迎了。”她扫视着三人,目光先是在祝酌尘身上一顿,随后掠过了顾年,而后停在了奚栀芾身上。

两人目光对上之后,奚栀芾只一顿,便朝着她点了点头以示尊重,随后移开了目光,毫无目的性地四处打量了起来。

顾年注视着她,下意识地朝着她身上探了一探,却没有探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顾年无端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或许是这般和蔼与这人死沉的面色有些不符?

祝酌尘朝她微欠身,以示尊重,然后道:“不过是关心贵家千金的状态罢了。听我派弟子的说法,前几日清晨曾遇到贵千金在湖边,仿佛有心事,终究是放心不下,所以来拜访贵舍。”

真是个好理由。顾年心道,他静静地站在一边,上下打量起女人来。

女人脸上带着宛如刻上去一般的笑容,摆了摆手,道:“贵客说笑了,如此关心小姐,乃是我辈之幸。小姐现在长廊里,需要带几位去找她吗?”

“那就拜托了。”祝酌尘客客气气地道,“敢问您怎么称呼?”

女人朝着祝酌尘笑了笑,道:“穆绾。贵客不必多礼,随意些便是了。”说着,她便为三人带路,走向了穆家的长廊。

奚栀芾神色没什么变化,然而在穆绾转过身去之后,奚栀芾眼睛便一直停留在了她的身上,好似要把她盯穿一般。这引得顾年忍不住对着穆绾再次探查了一翻,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走到长廊,转过拐角,便可见穆远笙靠在长廊的柱边,正看着庭院的满园绿意盎然。

少女没有什么精神,甚至称得上有些忧郁。顾年记得他在穆远笙被救回来之后见过一面,那时候的穆远笙也是这样,甚至更可以说得上她是有些恍惚的。不得不说,少女在她这个年纪经历了这样的事,也算是种不幸了。

穆绾给几人带到了路,在道别之后,就缓步离开了。

等她完全消失在几人的视野里后,奚栀芾才抱着衣袖,目光看着正前方,仿佛自言自语,实则逼音对顾年道:“目标约莫找到了。”

顾年挑了挑眉,递给了奚栀芾一个疑惑的目光。他似乎明白奚栀芾的意思了,可是他方才对穆绾探查却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祝酌尘则走向了穆远笙去,坐在了她的旁边,明显不是特别生分:“穆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无精打采?谁欺负你了?”

顾年被祝酌尘这番宛如大姐头一般的发言给噎了一下。可以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还挺好,明显曾经肯定是常有往来的。

想来也是,同龄人,又同是大小姐,能玩在一起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穆远笙面色略显得有些憔悴,她对着祝酌尘浅浅地笑了笑,道:“酌尘多虑了,只不过是被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恼着,有些烦躁罢了。”

顾年挑了一下眉头。他并不认为穆远笙是被所谓“不足挂齿的小事”所困扰,看她这个状态,显然是有什么重大的心事。

祝酌尘和穆远笙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起来。顾年也没有插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奚栀芾,逼音问道:“你觉得穆绾有问题?”

奚栀芾的目光正视前方,口中却朝顾年道:“没判断错的话,这位穆绾便是隐藏在穆家的修真者。我需要……去四周看看别的情况。”

顾年顿了顿,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一大片想法——他想到了奚栀芾之前说过穆家修士也在利用禁术祭生魂提升自己的修为,又想到了动荡的空间暴露出怨魂的踪迹,再想到他自己在江边遭到袭击却判断不出来对方种族的事……近日种种事件在他脑海里浮现,杂乱无章,且看上去又毫无联。到此时,顾年才似乎看到了其中若隐若现的关联,有什么念头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不能确认。

穆绾和单逐礴同为修真者,会不会有什么私人矛盾,从而导致穆绾有意把线索通通引导向了单逐礴?

虽然顾年并不觉得单逐礴就是无辜的,但是意外暴露了怨魂从而引来遣送神吏这一事,显然不会是这位穆氏修真者计划之内的一环——做这样的事无异于引狼入室,自我暴露。

顾年眉头越皱越紧。到这时,他甚至有些怀疑穆绾本身也在觊觎竹攸派那不知是何物的“宝物”了。

未等他想明白,奚栀芾便递给了他一张符,自己挪步到了不起眼的角落,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影。

顾年捻着她的纸符,便知这是一张传音符。奚栀芾大抵确实是去找那位穆绾去了,也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就此产生什么摩擦。

祝酌尘和穆远笙很聊得来。当顾年听到穆远笙开始跟祝酌尘说起前天下雨有只蜻蜓飞进了她的住处时,顾年便知道这两位姑娘已经从客套的嘘寒问暖变成了闺蜜间的闲聊了。

顾年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倚在了围栏上,眯着眼睛,朝着太阳正好的庭院中看去,感叹着这不适合出门的天气。

他打了个哈欠,思绪逐渐飘远。

而拉回了他思绪的,是祝酌尘叫他名字的声音。

顾年的目光从庭院转到了祝酌尘身上,应了一声,道:“怎么了?”

“你那日夜里去江边巡视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什么东西,再详细描述一下吧。”祝酌尘道,随后她又看向了穆远笙,道,“岁安那天在江边,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呢。”

一瞬间,顾年的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念头,本该脱口而出的说辞此时在他的喉中卡了一转,便被他快速地换成了一个委婉而饱含试探的说法:“我那夜里本来是去江边看看有没有异常情况的,然而不曾想遇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黑影。那黑影速度极为轻快,我也看不清,本想追上看看,奈何最后寻不得踪迹了。而后我便进山浅查了一番,一无所获,清晨便在江边偶遇了穆姑娘。”

祝酌尘挑了一下眉头,反问顾年这番说辞的话几乎涌到了她的嘴边,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转眼看向了穆远笙,却能明显地看见,穆远笙的脸上在顾年描述完的那一瞬间闪过了些什么。

穆远笙很明显也有什么话将要脱口而出,却被她自己咽回去了。她眸色动了动,最终,只汇集成了一句话:“这样啊。”

顾年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没有移开。

他如果猜得不错的话,穆远笙那日出现在江边,与他斩灭了的那个黑影应当关系匪浅。

若真是如此,这事可真就……更复杂了。

不等穆远笙再说什么,顾年便猛然从奚栀芾给他的符咒上察觉到了信息。

奚栀芾通过传音符给他的信息不长,虽然只有一句话,却让顾年皱起了眉:“烦请细询绾,寻其破绽。”

她是发现了什么?

他看着皱着眉头的祝酌尘,和神色复杂的穆远笙,随后似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

祝酌尘则追问穆远笙,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被那个黑影威胁了?还是被袭击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穆远笙被祝酌尘一番话问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无奈道:“别瞎猜了,没有……”她的目光落在了站一旁的顾年身上,后者略眯着眼,打量着整个庭院,虽只言未发,然而穆远笙心头没由来地闪过了些什么。

顾年给穆远笙的感觉很奇怪。她知道顾年也是竹攸派的一员,而且他平时说话也还算得上儒雅温润,但是穆远笙总是无端地觉得顾年有些阴沉和没由来的可怕。

顾年不知道穆远笙在想什么。他打量四周时,稍微感知了一圈,竟然察觉到庭院中有些许不和谐的气息。

说不出是什么,倒像有什么人在这里试探过什么。联想到这几日沈连溪也常常拜访穆家,顾年猜的话,约莫是他也在寻找什么。

脑中快速盘算了一阵,顾年趁着两人聊天的空隙,朝着穆远笙问道:“哎穆姑娘,方才送我们来的那位穆绾,是你什么人?”

穆远笙稍微一顿,思索道:“绾姨吗?就是长辈吧,我倒是不常看到她。顾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祝酌尘皱了一下眉头。此时她发觉奚栀芾已经失去了踪影,而顾年问出的问题也太具有指向性了。

也不知道这两位神吏是怎么做的打算。

顾年笑道:“倒也没有,只是想找别的人问问其他一些情况。若是那位穆绾不太方便的话,穆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一个另外的可以供在下询问的人?”

穆远笙看了顾年一眼,想了一阵,道:“绾姨近来似乎确实并不算繁忙。她最近一般在花园那边一楼的屋子里,顾公子可以去找她问问你想了解的情况。”

“感激不尽。那么,顾某就先行一步了。”顾年冲着穆远笙作了个揖,又看向了祝酌尘,道,“你二位姑娘可以好好聊聊,我在这儿本也尴尬。”

祝酌尘挑着眉头目送着顾年离开,后者朝她看过来时,祝酌尘便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慎重。

看起来是要去做重要的事了。祝酌尘心里盘算了一番,随后又看向了穆远笙,道:“不用管他,我们继续聊。刚刚说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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