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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某日,陆世宁将一幅未画完的冬日寒梅图就放在了书桌上,因有公事出去了半日,并未完成。但主图的轮廓已经勾勒好了,只剩下了调色。
这幅图他是画给韩即的,也是想给红豆做生辰礼。
这小姑娘如今也静了心来学画,只是在汴京城里寻摸了许多画作却也都觉得索然无味,未到极致。韩即这个亲爹对于画作也不算擅长,但想着了自己的好兄弟有这个本事所以就写信央求了,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他是想让红豆见识见识什么叫神来之笔。陆画师之前画过的那幅金菊图在都城还是风靡一时,无人赶超,官家也甚爱。
人是午时前离开的,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变黑了。
陆世宁心里还很惦记着这幅未做完的画,脚步匆匆,晚饭都还未用便先回了书房。只是再一见着了桌上的画卷后差点晕过去,眼前迷糊,有些还站不稳。
书房院内服侍的人听着动静也进来一瞧,但受惊的却不是因为人,还是因为那幅画。不知道是谁干的,梅花竟然画好了?不知是鬼还是神仙?
不出两盏茶的功夫,这作案的凶手他也已经找到了。
宋南锦和小远舟还安静的坐在桌边,桌上还有新鲜做好的饭菜,正堂内还散着饭香,只是这时的重点却不在这里。连同着那个作案凶手也在,鸠占鹊巢,就坐在主位上。
陆世宁站在一旁靠着,右手还捂着自己的心口,是有些喘不过气。这回的事真是惹着他了,宋南锦自知理亏也不好张口再说个什么。
夜虽也深,但堂内的烛火却也依旧点的明亮,能照清他具体是个什么神色。
画师对于画作一向都很爱惜,这一点她也明白,只是这个猫它哪里能明白啊,这就是它干的。
本来还是好好的一幅寒梅图,就差上色了,可是不知道这个黄猫是什么时候溜进书房的,居然打翻了颜料盘,还自己去上色了。
原本还是好看的梅花的,但现在却只是猫爪式样的四不像,原先的构图已经被弄污了,已经去不掉了。
宋南锦也很清楚这幅画是要拿去送礼的,他也画了好几日了,也很辛苦的,但如今心血被毁,就是要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此刻谁都没先说话,这份诡异的沉默还继续蔓延,小远舟还眨着眼睛瞧,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只是还瞧着一边的猫猫是很可爱。
陆世宁一向也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也不会随便发脾气扔东西的。现在见着了这个结果其实也不能责怪旁人,还是自己不太小心,没将东西收拾好,竟然给了这些家伙可乘之机。他只还低头叹气,身旁的桌上还放着那幅被弄污了的画卷,还一直站着不动。他这性子就是有些闷,宋南锦深谙在心,就担心他是憋在心里的。
只是两个人担心的却还有些不同,陆世宁是不想不理智的对着自己爱的人随意发脾气,因为这也不是她们的错。
直至用过了饭,这场乌云也就这么散了,也还令她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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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刚过,孩子都已经睡了。
陆世宁却还待在偏房里,还没沐浴。
热气氤氲,整个屋内都有水汽不断生起,好似寒雾笼山,让人觉得恍惚朦胧。还没脱衣服,宋南锦掐着时辰又赶了过来,还想瞧瞧他的态度。
刚刚在席间陆世宁其实吃的不多,心绪低沉,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还真真就是过于心伤了,哪里还只是生气呢。
宋南锦小心的推了门进来,陆世宁听见了这动静也极快的转过了头来看,见着了人,心里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笑,只是面上还装的淡定。刚刚才解开的衣衫,他就放去了一边挂着,随后坐在了窗边的小榻上,正眼就瞧着,还没先开口。
“咳咳,那个,你还没沐浴呢?”她还显得有些心虚,一想着了那幅画的事也少了三分底气,毕竟那几只猫是自己做主要养的,弄脏了画也要负责的。
陆世宁刚刚一直都没说什么,她还奇怪呢。
宋南锦主动询问了一句,话音显得十分轻柔,脾气显得很好,就是手足无措,走近来也没坐下。听着了她这么一问,陆世宁又解释道,“水还有些烫,我等它凉会儿。”这当然也只是个借口,因为屋里也有凉水,不需要这样费心等的。
“哦。”她还是信了。
“呃,那个画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溜进去的。”“只是弄污了那卷画,没有别的了吧?”听着下人说是打翻了颜料盘,其实也还有几本书都被弄污了。
“官人,其实我刚刚去看了那幅画,其实也还觉得没有那么遭,还可以挽救的。”“我相信以你的画技是可以的。”
宋南锦只是想先哄着他开心,就跟安抚狸猫一样,要顺着毛捋。坐着的人听完后也还哼哼作笑,这心里的气也已经消退许多了。
只是屋里还充盈着水汽,显得有些热,额边也已经冒出了汗。
“呃,那个,我想起件事。”
“你若是要沐浴的话那我去将那个药包给你拿来,对身体好的。”药方还是陆世微开的,就跟药膳一样,这算是药浴。
宋南锦想着再转移了话题,说完便要起身离去,但哪里想着身后的人这手极快,自己还是被拉了回去。陆世宁将人抱在了怀里,两只手都不肯松开。
温热的气息和缠绵的水汽还相互交缠,不舍不离,不分你我。屋内的灯盏还映着一道光,将两人的身影如画一般也勾勒了出来,他的头就靠在她的身边,她也就坐在了他的腿上,还跟从前一样。
宋南锦亦有些惊讶于他这样的举动,但想着他刚刚受了那狸猫的折磨也还是想宽慰几句,但他还是先主动了。
“你刚刚说的话是特意来哄我的吧?我知道那幅画还可以挽救,只是我想要的是真实的梅花,却不是猫爪。”虽然这两者是有些形似,但稍稍懂画的人也能看出来有些不同,更何况这还是给红豆的生辰礼,这哪里能随意敷衍呢。
陆世宁说这话是含着委屈的,的确是那只猫干的,但自己却也无可奈何,总不可能真的将它就地正法吧,要是它不捣乱的话也还是很可爱的。他闭着眼睛还叹了口气,甚是无奈,这手也收的更紧了些,好似就是在跟她表达自己的心志。
宋南锦想笑却又是没那么放肆,软着话,拍了拍他的手又继续,“可是现在只有猫爪啊,也没有梅花啊,将就吧。”“不过你也可以将它就当做是梅花啊,可以当做是个特别的样式嘛!”换个角度想,其实猫爪样的梅花也蛮可爱的。
这话听着好似是还有些道理,但陆世宁还埋着头,闭眼,还保持着静默,随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不赞同这个说法。
“梅花怎么能说是猫爪呢?一个是动物,一个是草木,这哪里能相比呢?难道我往日里教你作梅花的时候都是看着猫爪画的吗?”“师父,这个道理还有些说不通啊。”话毕,他再睁开了眼睛,抬眸来瞧,正与怀中的美人对上了眼。
宋南锦还转着眼珠细想,一时也再找不着了话,这猫爪和梅花确实不是同一物,之前也不是照着它画的。
“呃,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嘛?!”她再发了话,与他四目相对,没再移开眼。
宋南锦的手还勾着他的脖颈,整个人还靠在他的身上,就是想离开但也无法,他还不松手。她是有些无奈,但这正主依旧气定神闲,缓了缓,带着很真诚的语气回了一句,“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亲我。”这人是带着了极厚的脸皮来说的,张口的时候丝毫都没有犹豫,神色正经,尾音上挑,但也不是轻浮。
好似有阵风扫过了眼睛,她心里也还有些酥麻的痒意。
陆世宁还眨着眼睛彰显诚挚,仔细瞧着,她只是还在笑,但也笑的很甜。
“呵呵,你这是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宋南锦还没依着他,不过立时这染了胭脂的脸上便有了一阵温热的感觉,他先亲了。
“诶,你!”她这下受了惊,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不许,真是越发的长进了。
不过陆世宁正有些上头,哪里又肯听,还没等着下一句话便直接又抬手来捧住了她的脸再深深的吻上了她的丹唇,缠绵缱绻,像是作画人笔下不肯画断的绵绵情意。
这也真是给些阳光就灿烂,给了些甜头便泛滥。
宋南锦有些难以平抑自己气息,仿若翠叶无声的划破了春的薄壁,浓烈的绿意一下便涌入了明媚的春光之中,周身都是燥热的气息包绕着。
待等他平息了些,她又问着,“要是再不洗的话等会儿水凉了。”这是好意提醒,但唇还挨着唇,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隙。
陆世宁的手还揉着她后背的薄衫和长发,笑笑后只又柔声道,“不急,正事要紧。”
屋内的水汽还不断升腾,如春日的浓雾裹挟着山间的清风,轻柔而又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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