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冥雪

......

翠竹有话没说完,可是手里端着茶盘走不快。她索性把茶盘丢在庭院的石桌上,小步紧赶追她家小姐去,奈何脚程太慢几个拐弯之后还是追丢了。

手拿着袖子擦擦额头热汗,翠竹朝天空四下张望着与墙头一只雪白苍鹰对上眼,正愁着心头的焦急没处发泄,当下就逮着了鹰。

她遥手指着那鹰嘟囔 “好你个冥雪,又在这里装无辜,你家那煞人主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家小姐刚回府就来!是不是你通的风报的信!!” 说着她弯腰从花丛中拾出两粒石子,朝那鹰落处丢过去。

“小姐刚回来就急匆匆讲着要朝北边去,原是还能说上几句话的,现在倒好,话还没说人就跑了!”

冥雪扑棱着翅膀躲过石子,鹰眼转了转里面是大写的无辜可爱。翠竹抱怨两句心头郁闷一扫而光。

无暇再同鹰生气,想个办法才要紧。

这鹰打小是她喂养长大,对其性情再了解不过。冥雪与它的主人同样是吃软不吃硬的,除了长相冷厉威风之外,就是酷爱甜食。

翠竹是蔺幽兰房里面关门的丫头,打三四岁起就跟着小姐,在床头拿拨浪鼓的贴身丫头。她那时候年纪小,只知道大概小姐不到十来岁的时候,老爷接来个浑身贵气,长相凌厉的白发公子来府里,安住在小姐院子旁边的院上。

那小公子住了些年头,期间有一日带回只半大的小鸟,院里的空房也就改成鸟舍。翠竹每日差遣其他丫头洒扫也要顺便打扫鸟舍,喂里头的幼鸟。

后来幼鸟长大成了白鹰,那不好相处的白发公子也搬了出去,只有时不时来作客才见得到。每回白发公子回来与小姐坐几个时辰,白鹰就钻进鹰舍睡几个时辰,于是翠竹同鹰相处的时间不比它的主人少。

当下,翠竹从袖中取出个小锦袋,捡出小块的点心渣滓朝那白鹰丢去。只见白鹰脖子一探接个正着,两口咽下肚就摇摇晃晃顺着瓦檐向翠竹凑过来。

翠竹得意掂掂手中锦袋 “我家小姐在哪儿?你给我领条路,之后这些都给你吃”。美食诱惑下冥雪立即妥协,脑袋晃晃,展翅一跃便朝蔺府的校场飞。

偌大校场,有条条查不清的路,旁日里这都是练兵的处所,现在战事告歇,休息整顿,只有三三两两守卫站在墙下巡逻。

少见到姑娘的守卫们瞧见翠竹跑过,纷纷吹着口哨朝她打趣。

翠竹无暇搭理,她战战兢兢扑在校场马房院门边上望着里头的人影。只见十雪天子来势汹汹,正侧身挡在蔺幽兰的去路上。

白马受到惊吓踏了踏蹄子将蔺幽兰护往颈后,扭头朝十雪天子连连喷气,表达对来人的不喜。

“北边有玉衡君镇守,不必你去再援。”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好像只是来通知的。

蔺幽兰心中奇怪。她把手腕绕过缰绳,单手安抚着坐骑让白马逐渐停止戒备的喷息,问道: “这是四块玉的内务,身为四块玉的我都未收到消息,刀剑林的你如何知道?”

十雪天子抱臂颔首,态度平淡: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也要分彼此。”

这话倒是不错。十雪天子与蔺幽兰自小相伴,在孩童尚未立事之年已是每日同出同进,后来修武习文之事也是由蔺父一手操办的。

纵然十雪天子及冠后脱离蔺氏入武林,自立成派。但仍与蔺氏往来甚密,这二人乃不是兄妹也胜似兄妹,鲜少二分彼此的关系。

十雪天子自袖中掏出封快信递过去,转身接过系白马的缰绳。

书信展阅中,蔺幽兰忽言:“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该又叫冥雪去劫玉衡的信鸽。”

“原本,我私自前去江东支援你与天枢的事就已是不妥,目前四块玉尚未追究我擅自改变计划。而你也知道,自开阳君事发后六人常难齐心。天权,你何必不听我一声劝,莫再生事?”

即使情不双分,却也该因所处势力不同而远近有别。到底四块玉与刀剑林并非一家,而当年开阳君之事,又与刀剑林的力保有这着拨不开的责任。

蔺幽兰心中担忧,若再任由十雪天子使鹰妄为将四块玉信件随意取用,难免再惹更多不快,冰冻三尺岂一日之寒。

十雪天子不以为意,轻哼:“生事。哼,四块玉除你之外,又有谁能动我。不必担忧这般多,北边战事平息即可,而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苦口无用,蔺幽兰暗暗叹息,不得不将心思转至当下。

“什么事?”蔺幽兰问。

十雪天子微愣,始终深情冷肃的脸上笑意忽生,他扯着马先行一步,侧了侧身子 “原来你还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连语气都变得柔和。

听者却不由一头雾水。

方才安静不久的白马忽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是与十雪天子不服,前蹄高高扬起,猛甩着脑袋要挣脱缰绳的控制,鼻孔发出不悦的喷气声。惊得蔺幽兰忙上前两步,伸手也牵上系马的缰绳。

冰雪攀附,冰凝先一步顺绳结冻结而上。只见十雪天子的冰寒内力顷刻间散溢周身方圆,片刻让人觉得如入深雪寒冬。

翠竹想替小姐牵马回去,刚壮着胆子向前跑了几步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扭头缩到马圈门后去了。白马更不比翠竹,当下已经气势全无,低垂着头,马蹄也静寂了。

见马儿低伏,十雪天子颇感满意,抢在蔺幽兰开口前: “你平日太娇惯部下,一匹马都不将人放在眼里。”

蔺幽兰掩唇轻声笑:“哈。飞虹只是不喜欢你,这在整个帝城都不是秘密。”

“哼,不喜欢我?那是它不明白鹰的实力。”

“它只是一匹马,你越是吓它,越难以与它亲近。”

也许听懂主人为自己撑腰,低着头的飞虹前蹄踏踏,呼哧两声。十雪天子冷目瞥过,又蔫了下去。

“马,也应该明白鹰的实力。”

说话间,两人前后走出蔺家校场的大门。外面宽阔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一排排站着许多的人。

一声“到了”,十雪天子侧让半步将前路完整显露。悄声跟在后方的翠竹跟着向前张望,不瞧还好,这一瞧让她险些惊呼出声。她忙捂住嘴拍了拍怀中猛吃饼渣的白鹰屁股。

“我家小姐今日定是走不得了!”

蔺家校场之外。遥遥长街十里,可谓团花簇锦,人山人海。每年中秋前帝城的庙会也不比当下热闹几分。

“白门主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想不到还是个痴情人!”

“是啊,这是第几次为帝女接风了?”

“第三次!上一次我也瞧见了,有花轿子的哩!好甜蜜!”

人群里时有议论声起。翠竹抱着鹰顺着墙边挤出来,又一头钻进那些讨论的人群中。

“你这不是胡说嘛,两情相悦才讲甜蜜!上次帝女都没上轿子。” 翠竹挤到一位说话的白衣少女身旁嚷嚷。

白衣少女颇为不屑 “谁不知道帝女含蓄,没上轿子就不是相悦啦?我们怎么知道嘛!”

“就是,就是”身旁几个白衣男女应声附和。

话音刚落旁边又有道声传来 “要不是我家小姐戍边多年,怎么轮得到你们门主追求?” 翠竹扭头看去,一眼认出那是蔺家校场里整理兵器的小厮。她伸手便将人抓过来加入战线,与几个白衣男女对垒。

人群七嘴八舌,蔺幽兰全然听不进耳,她迷茫地走至长街中央,只见路边不仅仅是平民百姓,更多是浑身素白衣衫辅以银白腰封,或长衫或劲装的刀剑林门人。

远处为首之人飘飘忽凌步而来,分明天边是昏黄日暮,不改他白衣如云,儒雅清正。

白鹤飞落眼前,引得蔺幽兰疑声。

“天枢…”

白**负手而立,同行的黄衫书生随之上前,自袖中取出方锦盒。揭开盒盖,里面赫然一把考究珠钗静卧,末端粉玉雕琢,珠瓣晶莹犹似初晨含露。

**接过锦盒,送至蔺幽兰面前。

“是在下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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