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最先回过神的孙咨鸣把身上的破烂扒拉开，扶着抽空了魔力浑身发软的吴迟峰站起来。
“还，还好。”
吴迟峰从兜里掏出被激发了的防护符文苦笑。本来不想使用符文的，没想到还是不得不用掉了一个。毕竟他们离爆炸点太近，就算他们坚持不使用符文，防护符文也会检测到危险自动激发。
“哥，你造的炸弹还挺厉害，看，给崩死了。”
林迟寒拎着只剩下半个脑袋的怪猫递给吴迟峰看，吴迟峰本来嫌弃地要往后退，目光落在那半个脑壳上，怔住了。
“等等，这猫怎么，怎么里面是空的？！”
“什么？”
“空的？！”
林迟寒和孙咨鸣都不可置信地看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声粗哑充满恶意的“喵嗷—”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还没死？！”
三人悚然一惊，顾不得什么，林迟寒与孙咨鸣背靠背把尚未恢复的吴迟峰护在中间，极为戒备。那半个怪猫的脑壳落在他们脚边，火光映在半睁半闭的浑浊猫眼中，如同无名的诅咒。
“噼啪。”
货物残骸燃烧，不时迸溅出火苗。在摇晃的火影中，四周无声无息冒出了高高低低的身影。
一双双猩红猫眼睁开，獠牙呲出，充满血腥残虐意味的利爪伸向三人，是捕猎者的游戏。
猫群。
——
金元没能在实验室待多久，石亦估摸着时间把他揪了出来，这会儿正坐在食堂，无精打采地盯着托盘上的蔬菜肉水果，丝毫没有食欲。
“这几天辛苦你加班，我请你吃饭。即使再热爱研究也要正常作息三餐，否则损伤身体健康，还会损失研究时间。”
石亦淡然地夹着菜说教。金元很想翻白眼，然而毕竟是上司，掌管经费生杀大权，金元决定忍。
“说起来怎么今天人这么少？”
身为巫妖，身体健康对金元来说已经毫无价值。金元挑拣着食物漫不经心往嘴里送，随口问。
“也加班吧。”
石亦也随口回。
“说起来，你舅舅又派人过来给你送东西了，是些衣服吃的，空了记得去安保处拿。”
“不去。谁爱要谁要。”
金元一听吃的就满脸拒绝。
“怎么？”
“又没多熟，塑料亲戚能有多少感情。”
金元兴致缺缺。
“哦？送过来的衣服用品那么妥帖，看起来可不像塑料感情。”
石亦意味深长递过来一眼。
“妥帖？那就肯定不是他本人准备的。”
金元想起伊尔?兰迪回忆里总是跟在初云开身边的私人老管家。除了初云开以外，伊尔?兰迪最常见到的就是他。在被初云开带回来隔开其他亲人独自养在另一个房子里的那几年，也只有那位老管家被允许时常来探望照顾伊尔?兰迪。
说真的，以初云开的严防死守法，金元都要怀疑初家是不是以前姓过贾，不然伊尔?兰迪怎么被严禁不许见外家。
石亦眉毛挑了一下，没有追问。只盯着金元慢慢吞吞不情愿地光盘后，还想接着带金元往外走。
金元不太乐意。
“石主任，饭吃完了，能放我回去休息了吗？请体谅一下连续加班三天的可怜人，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恐怕脑子里装不下别的什么了。”
“一点点空余都没有了？”
“没有了。”
金元很坚决。
“好吧。”
石亦也没有强求，干脆地放金元回去。
“那你不许回研究室。”
金元原本迈向研究室方向的脚步流畅地调转，扭头往宿舍楼方向走去。
石亦看了眼金元的背影，无奈一摇头，转身离开。
自来到这里以后，金元基本上都是赖在研究室，分给他的宿舍都没怎么来过。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回正儿八经在宿舍住宿。
金元倒不担心宿舍里有没有铺盖给他住，后勤部总会安排好一切。他比较在意的是，一路走过来，平常应该人来人往的地方现在清冷无比，走了半天也才看见匆匆过去一两个人。宿舍这样更应该吵嚷热闹的地方静悄悄，像里面根本没人住一样。
蜗牛似的拖着脚步找到宿舍号，金元找出工作证正要刷，耳朵一动，听见了几米外楼梯间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金元等了一会儿，就看见石亦推开楼梯间的门，目光落在他身上。
“石主任，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跟我交代吗？”
金元双手插兜，倚在门上略有些不耐烦。
“是还有些事。”
石亦不动声色走近，“就让我站在这里说？”
“那不然？”
金元正气十足，“身为中心领导，我相信您要交代的都是与下一步工作发展方向息息相关的重要事情。既然这么重要，怎么能在宿舍里随便对待？走，我跟您去会议室。”
“也不是特别重要，只是一些私事。”
石亦微笑起来，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
“就借我两分钟，嗯？”
“好吧，既然您这么说了。”
金元愣了一下，犹豫地看了眼石亦，拿出工作证转身开门。
石亦站在他身后，眼角微弯。
——
“吴队长，符文快顶不住了。”
仓库里如今已经被摧毁成一片废墟。四处燃起的火堆中间一道半圆形的光屏牢牢护住里面的三人，抵挡十几只大型犬体型的怪猫轮番进攻。
眼睁睁看着十几只钉耙似的尖爪不停逼近半米内又被光屏弹飞，最近甚至都能看见獠牙大张冲他们咬过来时深处布满倒刺的口腔深处。孙咨鸣握着手中光芒暗淡了不少，甚至已经裂开一道缝隙的符文，内心焦灼。
“半分钟。”
吴迟峰握着特质子弹尽力调动体内的魔力，额上沁出了一层汗水。林迟寒护在一边，有远离猫群的怪猫靠近便冷不丁伸出光屏给它一巴掌，僵尸漆黑尖利的爪子不输它们，同样撕得怪猫嗷嗷叫。
孙咨鸣瞥了一眼吴迟峰魔力消耗过度有些苍白的脸。可惜林迟寒的黑暗系能量根本没办法接触特质子弹，直接相互腐蚀掉了。不然两人徒手造起来，估计直接把猫群轰平也没问题。
时间越来越紧，猫群攻击频率在上升，吴迟峰魔力储备也有限，孙咨鸣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不然他们迟早会被硬生生困在这里。
“来不及了。”
握紧手中符文，孙咨鸣盯着光屏前簇拥的怪猫，竭力分辨其中缝隙。
“吴队不能在这里把体力魔力都耗尽。我们需要尽快突围。”
“这枚符文坚持不了太久。稍等我会把它的防护关闭转为攻击，一次性用符文剩余的能量清掉猫群。吴队你和，”
声音微不可查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林迟寒在光屏关闭时立刻从仓库窗口撞出去，我们仓库外汇合。”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林迟寒皱眉，“符文破坏性一次性攻击强度可媲美100公斤炸药，就算能量消耗不少，也将近50公斤TNT威力。更何况密闭空间，一招不慎我们就得同归于尽。”
“我们身上还有符文防护，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是最合适迅速的方法。”
林迟寒还想再说什么，被吴迟峰伸手拦下。
停下魔力压榨，吴迟峰稍稍喘口气，“按孙队的办法来吧。我们经验太少，一切稳妥为上。东西该用就用，不能被硬生生困在这里，总需要打开突破口。”
林迟寒不太赞同，但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默认。
“好，事不宜迟。我倒数五个数，光屏一消失林迟寒你就带吴队往窗户那里冲。吴队你准备好符文随时激发。”
“OK。”
吴迟峰与林迟寒点头应下。
孙咨鸣点头。
“那么准备！五，四，三，二，一！”
孙咨鸣死死盯住群猫最中间体型最大的那只，在人猫双眼对视的刹那倒数结束，光屏猝然消失。原本冲着光屏扑挠的群猫猝不及防跌进防护圈，最近的一只跌在孙咨鸣脚边，被他一脚踩住。
“跑！”
林迟寒揽住吴迟峰在光芒消失的瞬间火箭般冲进猫群，与失去攻击目标一下散乱的怪猫擦肩而过，快到甚至它们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要突破层层封锁了。
“喵嗷！”
一声嘶哑长嚎，体型最大的怪猫叫醒了猫群，没等猫群冲陷入包围圈的人扑上去，孙咨鸣将符文扔向那只嘶嚎的怪猫。符文被抛入空中，越过猫群还未等落地，孙咨鸣掏出备枪瞄准符文眼也不眨地按下扳机。
特质子弹与符文碰撞，似乎有一微秒的安静，响起了玉石破碎的声音。
比特质子弹炸开还要大数倍的动静铺天盖地响起，门、窗被高温翻卷呼啸而过的空气生生冲破飞远，整间仓库在突破声音阈值反而令人耳鸣无声的巨响之中，在地震般的摇晃震动里，艰难支撑下来。
等到环境完全安静下来，整间仓库放眼望去，除了四处燃起的火焰，就是七横八杂的垃圾碎片，乌漆嘛黑的地面墙壁，和四处横陈的生物残肢。
“哐。”
一阵稀里哗啦，残存的垃圾堆被烧掉了一侧支撑，几件扭曲变形到看不出什么的垃圾侧翻滚动掉到地面，被一只血迹斑斑无力掉落的手挡住去路。
那只手上压住了半条后肢。
仓库里似乎没有残存的生机，只有火焰不知疲倦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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