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很好，恭喜四位通过审核，正式成为‘天象自然灾害研究中心’的一员。我代表全体职工对你们表达诚挚的欢迎。”
欢呼声与鼓掌声极为热忱，显得热闹无比，与之完全相反的是在座四位主角，四张俊脸上大写的冷漠，与山呼海啸的庆贺声格格不入。
“高兴一点各位，你们这是在上班不是上坟？”
一间类似教室的研究室内，讲台上个头平均水准较为瘦小嗓门却很大的中年男性关闭投影，瞬间屋内就安静下来。没有了喜庆的视频配乐，冷淡的白色灯光打在正襟危坐的四个人身上，配合四身黑白配色的制服，真的很有送丧的气氛。
“石主任，你是打哪儿批发来的这四尊神仙？”
翻了个极大的白眼，中年男人看向站在研究室最后方的石亦，一脸的嫌弃。
“运气好，一捡就捡了四个。”
石亦倒很好脾气，看他们就像看四根正跟她闹别扭的韭菜，非常祥和平静。
“都是新手，新迈进来的。李组长，劳您多费心。”
“行吧。”
李同耷拉着眼皮敲了敲讲台，“看在石主任的面子上，我都多久没带过新人了，少说得七八年。丑话说在前头，间隔时间太长我手有点生，你们这几个小子可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然我一不小心手抖了突然忘了干啥给你们少了条胳膊腿儿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寂静无声。
“很好，那就当你们都清楚了。我告诉你们，甭管你们来这儿之前的身份多高，能力多牛逼，只要你们踏进来这个门，一切都归零了！现在你们就是一群生瓜蛋子，以前会的全都给我忘干净！只要在这间研究室里，无论你们是怎么想的，都是我说了算！”
李同语气逐渐激昂。
“咳咳。”
石亦适时提醒了一下。
“自我介绍一下，敝人姓李，李同，天下大同的同。现任天象研究中心外勤科三组组长，你们‘利刃’之后归我管。跟你们一起归在我手底下的还有‘白昼’、‘涛风’、‘清霜’、‘贪吏’。他们都是一年前才被调过来的，但论经验资历在整个外勤科都数得上号。”
接着是一些毫无切实信息的夸奖称赞。
“李组长，”金元打断他的话，“有一个问题，我不是属于研究室的吗？为什么会被拉过来外勤科。”
“还有个研究员？”
李同看了他胸前的工作证一眼，又看了眼石亦，兴致明显淡了点。
“既然还有其他科室的人，那我给你们从头讲吧。”
“咱中心内主要业务科室分办公室、研究室、外勤科、后勤科。办公室和后勤科由王书记负责，研究室和外勤科由石主任负责。”
“顾名思义，研究室主要进行研究、研发、制作等系列工作，外勤科就是出外勤出任务的。各科室里细致的分组以后你们自己了解，但不论什么科室，所有的工作重心都在‘密物’上。相关历史资料肯定你们看过了，知道密物是什么，我也不多解释。”
“我要说的是，自1952年0101号A级密物被发现以来，迄今为止77年，我国共发现异常事件231起，与密物直接相关219起，导致异能觉醒可查人员6897人，经摸排探访发现野生异能觉醒人员1320人。现总觉醒人员登记在册8217人，在世7463人。”
“7460。”
一直安静站在研究室最后的石亦出声纠正。
李同沉默了一下。
“7460。所有牺牲的人员档案被秘密封存，B级权限以下能知道的只有一句话：‘密物不可信。要么掌控它，要么毁掉它。’”
“只可惜，我们还没办法掌控也毁不掉它们。有人说‘密物’是已毁灭宇宙送来的死亡之吻。太艺术了按我说它们就是一堆被扔进来的有害垃圾！”
“咳。”
“啧。详细资料你们已经有权限了自己去‘灾害陈列室’查。‘利刃’，我希望你们能详细地看完每一份陈列出来的资料，知道你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而你，研究员。”
李同远远上上下下打量金元，“也希望你懂得生命的可贵，更希望你明白友谊是不可再生的，把你的理智焊死在身上！”
感觉自己被无故迁怒扫射到的金元还没来得及抗议，就听见一直在旁装雕像的吴迟峰帮他顶了回去。
“李组长，尤金同样是新加入一员，拿您对之前同事的印象和态度对待他，恐怕不太合适。”
李同哼笑一声，“我倒希望是我刻板印象了。衷心祝愿你们在进行搭档任务后还能这么为对方着想。”
“搭档任务？”
“所有新进人员在三个月的实习期内都会被分配实习任务，研究员是所有实习任务的标配。正好你们这批有一个新研究员加入，我就不用再费劲跟研究室申请了。你们凑合凑合一个任务完事儿。”
这也能凑合？！
孙咨鸣三人相视一眼，察觉到了熟悉的坑感。吴迟峰多看了眼金元，想想他的符文，稍稍感觉放心了一点。
尤金看起来挺靠谱的，再说实习任务就算难一点也比被叫去干白工强。
吴迟峰这么想，并拒绝进行回忆。
“行了，欢迎仪式到此为止。不明白的自己查资料或者问你们石主任。搭档任务前还有一个月的实习课程由我带你们，课表已经发过去，回头登录内网接受。记得按时上课，我不接受任何迟到的借口。之后的‘灾害陈列室’石主任领你们过去，我就不奉陪了。”
李同组长双手撑在讲台上看他们：“国家在上，尽忠职守；人民在上，坚守不渝。祝君荣光。”
“完毕。”
“李同组长自来到天象研究中心已经好几年了，他手底下的几个小组都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单论训练指导能力，李同组长无出其右。这次能请动他来带你们，我自己也挺惊讶的。”
石亦领着沉默的一行人边说边走。
“李同组长性子急，说话直，有时候急起来说话不太客气。孙队长你们我倒是不担心，把李同组长当教官就可以了。尤金，组长在实习课程之后会给你们评分，评分直接关系着下一次权限等级的提升。如果评分过低，实习任务结束后就可以再一次提升的权限会被保留，直到完成三次任务后才会发放。”
金元装作没听到。
“好了到地方了，刷工作证进去吧。记住里面禁止使用一切电子产品。”
石亦把他们领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两米高一米宽的门看起来窄小且很不显眼。从外面看，旁边相隔不远就是其他办公室，门与门之间也就不到十米，下意识让人觉得里面空间不会很大。要是有人经过，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内里是杂物间。
学会在这里对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保持沉默的三人没吭声，金元眯起眼凑近灰扑扑的窄门，瞳孔中无形的符号一闪而过。
“空……”
“学会适当的闭嘴是一种难得的美德，尤金。请你不要剥夺其他人感受新事物的乐趣。”
“我看明明只是你的恶趣味。”
金元对此表示不屑，然后在石亦接着开口前毫不犹豫刷开门走了进去，三人紧跟其后。
如同穿过一层薄膜，人耳听不到细微能量层泡泡一样将人包裹再放出的声音在精神领域中清晰可察。而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眼前白光一闪，他们就踏进了——
“共享材料大厅？！”
门后是超乎推测与想象的宽大空间。而令几人惊讶的并不是明显与外观不符的宽阔空间，而是伫立在这片空间里下不知通往何处，上穿过天花板直通向上的根根粗大玻璃柱。不时有盛满各种物质的托盘从下往上或自上降至地底，完全可以想象在他们头顶如云来往的各类研究人员，和他们脚底未知存在的神秘空间。
金元一马当先往层层排列的玻璃柱林走去，一根根查看上面的标签——
“EA20101230—0511‘肉玫瑰’”
“DZ20010333—1921‘情丝’”
“CZ19870203—1943‘蛛巢’”
……
“CZ20171130—2405‘魂卵’”
金元站定在‘魂卵’玻璃柱之前，伸手轻触。
透明弧度的玻璃上泛开一阵数据涟漪，数据扫描后，投影出一层层的资料显示。
“C级密物‘魂卵’，首次发现时间2017年11月30日下午16点09分，地点Y省S县，坐标经纬度XX。异常事件：2017年11月30日下午16点09分接到群众报警电话，S县某宿舍楼发现数人无故昏迷，拨打急救电话同时报警。急救人员赶到接触昏迷群众同步进入昏迷。一小时后案件交接‘天象自然灾害研究中心外勤科’五组，六小时五十九分封存成功。觉醒群众3人，死亡15人，事后记忆处理165人。处理小组：‘精卫’、‘花神’。”
“CZ20171130—2405‘魂卵’归属编号空间024精神文明，特性迷幻、控制。异能表现：70米内致幻，20米内精神控制。以存在思想活动的生物灵魂或精神体为食，被摄食生物维持脑死亡状态平均三天后自动死亡，不可恢复。‘卵’形态为无意识摄食状态，怀疑存在完全变态发育过程，发育停滞，后期发育资料无。”
“封存影像资料查看所需权限B等级，权限不足不予解锁，请提升权限。”
“专家分析研究材料查看所需权限B等级，权限不足不予解锁，请提升权限。”
“相关异能觉醒者资料查看所需权限A等级，权限不足不予解锁，请提升权限。”
金元琢磨了一阵，记下了这个精神文明，扭头一看，就见那三个散落在不同玻璃柱前，而吴迟峰站在“CA20001001—0336“禁门”之前，神情专注。
金元凑过去看了一眼，脸上皱了起来。他想起之前在石亦肩膀上打转的那个讨厌的漆黑令牌了。
“能量波动禁止？”
“是的，能够禁止范围内所有或特定特殊能量波动的出入。”
吴迟峰被迫回忆起某仓库一屋子开始活蹦乱跳后来支离破碎被三个研究员拾掇拾掇一锅端的半死不活“宠物”，神色阴暗。
“一、点用都没有。”
从吴迟峰乌云阴黑甚至可以拧出水的头顶看出了什么，金元同情的拍拍他肩膀。
摊上一个随心所欲各种套路且无法退货的单位就是这样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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