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镇上半个小时的路程,余秀英赶集市的时候会顺便每周去一次学校看魏金花,在家里炒好的菜带去给她改善生活。魏金花从家里带的是咸菜,她喜欢吃咸菜,但顿顿吃也会吃腻;保存时间长不容易变质,却也没有什么营养。好在余秀英每次都是用腊肉熬油,炒出来的咸菜油光滑嫩的又香又多了一点营养。
时间久了,魏金花吃腻了猪肉炒的菜,反而喜欢吃油少一点干翘翘的咸菜。她瞒着余秀英,跟邻居家的发小默契的交换着两家不同的咸菜吃。
乡下农村人都不富裕,也有那极小的穷富差异,自傲与自尊心的矛盾。
魏金花认识的第一个发下张小凤,是在余秀英聊八卦的时候认识的。余秀英碰见了张小凤的妈妈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个没完,余秀英旁边的魏金花在余秀英说个没完的时候认识了跟在母亲身边的张小凤。
两个家庭的劳动力相当,言语上也说得来,家长里短的琐事互相帮衬。张小凤的妈妈聊八卦是全村最厉害的,她很有想象力,总能把村里平淡的日子杜撰得精彩万分。张小凤的父亲是个主意很多的人,看起来热心又公道,却并未帮上别人多少忙,反而出了不少馊主意,厉害的是那些馊主意都能得到别人的认同。
魏金花和张小凤都是个性强的女汉子,张小凤机灵更聪明,魏金花脾气又臭又硬。魏金花吃了亏就回家生闷气,余秀英经常撮合两个人一起玩耍。张小凤喜欢和这个比自己笨拙一些的朋友玩,魏金花记仇时间也不长。在余秀英的撮合下,两个人成为了经常吵架又隔几天就和好的玩伴。
跟魏金花在学校交换吃咸菜的同学就是魏金花的第二个发小吴势。余秀英阻拦过魏金花和这个家里稍微拮据一些的邻居做朋友。小孩子交朋友是单纯又热情的,魏金花喜欢跟这个个性柔弱,万事好商量,说话比较实诚的伙伴玩耍。
受不了孤单,张小凤经常来找魏金花玩耍。魏金花带着张小凤认识了吴势,三个人一起走过童年短暂易逝的时光。
五六岁的魏金花每次听见有新娘子路过家门口,都会跑上前去看村里结婚的新娘穿着漂亮的红喜服,头上戴着花,盘着好看的头发。她满是羡慕的看着被人群簇拥的新娘子,在心里悄悄幻想起自己长大遇见喜欢的人,也要这样戴着头花,穿着红喜服结婚。她在心里计算到底自己是十七岁还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岁结婚呢,几经犹豫后,选定了十七岁她觉得最好的年纪去做这件美好的事情。
她以为长大了就能遇见互相喜欢的人。以为结婚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充满遐想,以为广袤无垠的那片蔚蓝色自由的天空就在前面等待自己。
只见过村里的瓦屋和学校里的五层小平楼,这样三个如白纸一样空白的小女孩坐在石头上畅想未来……
魏金花望着金黄色的晚霞说:“我们三个长大了把房子挨着修在一起,你一座,我一座,她一座,一辈子住在一起好不好。”
张小凤歪着头说:“好啊,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互相串门吃饭,一起出门又一起回家。”
吴势转过头说:“对,还可以一起干活,每天一起聊天,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啊。”
魏金花看着身边的两人说:“那我们结拜吧,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互相照顾一辈子,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三个人相视一笑,“以这一片的山林为证,我魏金花,我张小凤,我吴势……”
周天的下午,张小凤来家里等着魏金花一起去上学。两人走到了屋子前面的田坎上,看见吴势已经在路边等着了,走进仔细一看吴势低着头在抹着眼泪,已经打湿的脸被风吹过显得可怜的不行。
魏金花拉了拉吴势的手问:“你怎么了。”
吴势抽抽搭搭的带着哭腔说:“我爸说我成绩不好,不让我念书了……”
张小凤:“那你怎么现在背着书包在这儿呢。”
吴势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一点的回答:“我爷爷劝了我爸,又找来姑姑和姑父来劝我爸让我继续念书。说我现在年龄这么小不读书什么也干不了,我爸爸才不情不愿的没有拦着我去学校的。”说着说着她哭的更伤心了,抽抽搭搭的呜呜出一句:“这周的零花钱我爸都没有给我。”
魏金花和张小凤商量说:“我们把零花钱分给她一些,行不行。”
张小凤点了点头同意:“别哭了,我们一人分一块钱给你就好啦。”
魏金花安慰道:“你别哭了,以后好好学习,努力一点就是了。不懂的可以问我,期末成绩考好一点了,你爸就不会拦着你读书了。”
吴势像是从泥潭里被拉了上来,微风拭干了她脸上的泪水,眼睛里没了慌张和无助。三个人走在原本幽静的黄泥公路上,金黄的落日下照得一片金黄,拉长了三个背着书包蹦跳的欢乐身影……
期末,魏金花的语文成绩依然是刚及格,被语文老师批评了。喜欢班主任老师一样的喜欢数学,魏金花的数学成绩意外的考了九十九分。吴势更加意外的数学成绩考了九十六分,虽然语文没有及格,她父亲也没有再说不让她读书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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