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融合的基因

冯琳的声音开始颤抖,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指尖的骨节泛白,仿佛那是她唯一能够控制的东西:“玉玉,一开始我并不知情。我一直以为自己在为‘绿潮计划’而努力,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他们悄悄地将我的研究成果转用于‘植能转生’。他们拿走了我筛选出来的超级基因,用来强行改造胚胎。”

“可是……植物和动物不是应该有生殖隔离吗?细胞都完全不同……这怎么可能?”冯玉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冯琳的目光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低沉而哽咽:“是的,你说得没错,植物和动物之间本该有绝对的生殖隔离。植物的细胞结构与动物完全不同,染色体数量和基因表达方式也根本无法兼容。就算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强行将植物基因嵌入动物细胞中,也会因为不匹配而崩解……这是自然法则。”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歉意:“但是,玉玉,实验中的情况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植能转生’并不是从零开始的实验,它是建立在我们多年对超能植物研究的基础之上的。你知道的,那些超能植物,它们的基因并不稳定。”

冯琳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绪,继续说道:“我们对这些植物进行了无数次的基因突变叠加,试图让它们适应极端环境,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这些植物的基因在每一次改造后,都表现出越来越强的自我调节能力和不可预测的突变倾向。我们发现,它们不仅能快速适应外界环境的变化,甚至能够通过基因转染影响周围的微生物和小型生物。”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冯玉对视,声音愈发沉痛:“后来,一些人提出,或许这些超能植物已经突破了原本的基因边界。它们的基因稳定性虽然不足,但突变后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细胞结构,这种细胞结构拥有极强的融合性。换句话说,它们不再是单纯的植物,它们的细胞膜具备了吸附和重组异种基因的能力。”

冯琳的声音逐渐颤抖,眼神闪过一丝痛楚:“但即使如此,这种融合理论也依然停留在假设阶段。直到‘植能转生’计划的提出,他们研制了一种特殊的诱发剂——一种能加速基因转染的化学物质。这种诱发剂有几率打破物种之间的屏障,甚至让植物和动物基因完成嵌合。”

“这种诱发剂最初是用来测试植物基因对环境的适应性,它会强行刺激基因链的重组和表达。实验中,它不仅让植物基因变得更加活跃,还让突变叠加到无法预测的地步。”冯琳的目光黯然,语气低沉,“这些基因在诱发剂的作用下,获得了突破生殖隔离的能力。它们能够侵入宿主细胞,与宿主的DNA链进行结合,形成一种全新的嵌合基因。”

冯琳的声音沉重,仿佛每个字都带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但是,这个过程并不完美。每一次基因融合都存在极大的风险。诱发剂虽然能加速转染,却没有办法确保融合后的基因能够稳定。事实上,最开始的实验,几乎所有胚胎都会在基因融合阶段崩解。那些失败的胚胎,有的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分解成无法辨识的组织碎片,有的生长出怪异的形态,成为没有生机的畸形生命。”

冯琳的语气愈加低沉,像是在述说一段无法忘却的噩梦:“最初,那些胚胎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几乎让人惊叹。但它们过于强大,生命力失去了控制。它们不断经历突变,细胞不断分裂、崩裂,外形变得扭曲不堪,仿佛在疯狂挣扎。它们的身体开始分裂成无法修复的碎片,最后……彻底消失。”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与痛苦,每一个字都如重石般压在冯琳的心头,仿佛那些破碎的生命依然在她内心深处翻滚。

冯玉愣住了,内心如遭雷击。她无法想象那些生命在变异中的模样,那些被扭曲和撕裂的生物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脑海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安。

冯琳似乎能感受到冯玉的震惊,继续缓缓说道:“经历无数次失败后,其中有几个实验体展现了成功的迹象。”她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它们不再是那些丧失理智、无法控制的怪物,而是拥有某种异乎寻常的能力和特征。它们体内的植物基因与动物基因发生了奇异的融合,生命力异常强大,外形上也呈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冯玉不禁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地问:“它们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冯琳闭了闭眼,仿佛在回忆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缓缓道:“其中有一只小白鼠,它的表皮完全被植物根系覆盖,像是坚韧的树皮,它的四肢不再是普通的鼠爪,而是伸展出粗壮的藤条或木质枝干,每根藤条上都交织着细小的叶片,像是植物的肢体。它们能够随时伸长、收缩,快速适应环境。最奇特的是,它的伤口能够迅速愈合,像植物一样自我修复,仿佛从每个细胞中汲取生命力。”

冯玉的心中掀起一股巨大的冲击,她想象着那些变异的植变动物,奇特怪异的生命形式。

冯琳继续说道:“这些为数不多的植变动物,尽管在外观上与普通动物相去甚远,但它们的基因稳定,能够适应环境变化,甚至具备某些超凡的能力。”她顿了顿,仿佛在沉淀那些曾经的记忆,“它们能自我修复、增强免疫力,甚至能通过类似光合作用的方式,获取能量。它们的生命力远远超出我们预期,许多研究人员在看到这些成功的例子后,开始提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我们能够将这种植变能力移植到人类身上呢?”

“人和植物的结合?!”冯玉震惊到无以复加。

“于是,他们开始秘密开展‘植化人计划’,试图将植物基因移植到人类胚胎中,让人类获得植物的能力。这样,人类不再依赖食物和能源,所有的需求都能通过与植物的融合来满足。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改善环境,而是想要创造出全新的物种——可以自给自足的‘人类植物’。”

冯玉听得心中一阵震撼,这种想法简直太疯狂了。将人类基因与植物基因结合,创造出超越常规的“新人类”。

“就在‘植化人计划’初步启动后不久,我的导师,也就是当时的研究所负责人孙延终于发现他们暗中的研究,这个计划遭遇了他强烈的反对。他一直认为,这样的研究不仅违反了伦理,更是不可控的。人类的基因如果与植物融合,会带来无法预见的后果,甚至可能会摧毁人类作为物种的本质。”冯琳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抑制内心的痛苦,“他坚信,我们不能继续走这条路,不能让人类变成不再依赖自然法则的存在。”

冯玉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导师的意思是……这种融合会毁掉人类的本性,还是……”她顿了顿,不禁看向母亲,“会导致不可逆转的变异?”

冯琳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都有。我们无法预测人类基因与植物基因结合后的后果。植物与动物的基因结构差异巨大,哪怕成功融合,仍然可能引发严重的基因崩溃和变异,甚至可能让人类的理智和情感完全丧失。”她的声音充满了遗憾,“我的导师反对这个计划,他认为这是一种对自然法则的亵渎,甚至可能会带来灾难。他坚持要求暂停所有的实验,彻底停止‘植化人计划’。”

冯琳继续说道:“导师的反对引发了研究所内的激烈争执。”

冯琳的手指紧紧攥住椅子的扶手,指尖的关节泛白,仿佛在竭力控制内心的痛苦。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低垂,似乎在回忆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而爆发最激烈争执的那天,我在现场,混乱中,研究所里的基因转染液和诱发剂发生了泄漏。”

她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深深的悔意:“我们都以为,基因转染液直接打入目标基因,才会产生效果。所以后来我发现怀孕也没联想到你会因为我吸入污染空气并接触到诱发剂而发生基因改变。”

冯玉呆愣在原地,目光空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冻结。她的双手无力垂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胸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的世界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撕裂,模糊得无法分辨。

“所以……我是因为这些基因,才变成这样的?”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颤抖的语气里藏着一丝压抑的恐惧。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冯琳,仿佛在寻找一个能让她重新相信自己的答案。

“是的。我研究过,你的基因与我当时研究的超能玉米的基因一致。”冯琳闭上眼,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歉意,“但你必须知道,你并不是‘植能转生’或者“植化人计划”的实验产物。你是我的孩子,你是在我的期待中降生的。”

冯琳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种疲惫而无比坚定的力量。她的声音低沉,带着对过去的沉痛和无奈:“玉玉,你现在的情况,比当初的实验结果完全不一样。‘植化人计划’的理论,原本是想为人类开创一种全新的生存方式。希望通过植物基因的融入,让人类在极端环境中不再依赖传统的食物和水,而是像植物一样,能通过光合作用获取能量,或者在身体内储存水分,以应对干旱、饥荒和资源耗竭。”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目光微微颤动:“可是,理论和现实之间的差距远比想象的更为残酷。基因的融合,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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