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吉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想到那高耸的城墙 —— 那些她曾以为 “困住自由却能带来安全” 的巨壁，心中涌起强烈的渴望：“要是能把墙里的巨人挖出来研究就好了。说不定能知道，百年前那些自愿变巨人筑墙的人，如今是否还残存着意识？目睹了这么多年人间的苦难，他们会不会后悔当初那么听话地听从王族的命令？”
“我信她说的是真相。” 埃尔文的声音斩钉截铁，蓝眸里的光比壁外深夜的星光还亮，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这辈子都在等一个推翻虚假历史的契机，从父亲因 “**” 二字死在王政手下那天起，这份执念就没断过 —— 现在契机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信？“并且我觉得，已经被变成巨人、却无法自主控制意识的，根本不能算是‘人’，他们不会有‘后悔’这种念头。”
等被子里的团子没了动静，利威尔轻轻把裹在被里的人扒出来，小心放回枕头上，又掖了掖被角，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 这双握惯刀剑、沾过血污的手，碰她时总怕碰碎了似的。确认她呼吸平稳，才轻手轻脚带上门，沿着走廊走向埃尔文的办公室。
韩吉和埃尔文的讨论刚停下，见利威尔进来，埃尔文先开口：“利维，关于莉莉斯的安排，我想把她放到你们班。” 他顿了顿，补充道，“剩下的得让韩吉像引导艾伦熟悉巨人之力那样，带她多参与巨人实验 —— 她自己对继承的那份力量的认知，恐怕还没我们多。” 毕竟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能像巨人一样自愈。
“利维，她肯定继承了什么，只是自己不知道。” 韩吉立刻插话，眼里亮起对未来的希冀，指尖在掌心轻轻搓动，“尤弥尔既然用水晶封了她两千年，绝不会什么都没留下。她能从水晶里破茧活下来，说不定继承的是尤弥尔最核心的力量，只是和‘吞噬继承’不一样 —— 这可是最特殊的样本，我们说不定能拥有远超墙外的强大力量！”
利威尔轻扯嘴角，喉间溢出一声散漫的嗤笑：“我没意见。” 灰蓝色瞳孔像结了冰的湖面，泛着冷冽的光，“但把希望全押在一个女人身上，你这算盘打得真妙。” 他垂眸掩藏眼中的冷意 —— 埃尔文和韩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莉莉斯每次接触能变巨人的人，体温就会异常升高，谁也说不清这有没有副作用、她会不会因此出事。可对他们来说，这事和帕拉迪岛的未来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他也认可这样的牺牲，配合实验也好，其他事也罢，莉莉斯做什么都可以 —— 只要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直到她生命尽头，他都会守着她。毕竟若不如此，她只会落到雷伊斯家族手里。
想到雷伊斯家族想对她做的事，胸腔里像压了块冰，莉莉斯缩在被子里的模样，和记忆里母亲最后死去时样子突然重叠。骨节分明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让莉莉斯那样没尊严地死去？绝不可能。
“利维，说明白，是莉莉斯跟你说了什么吗？” 韩吉追问，眉头皱起 —— 她不太明白，利威尔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排斥，这和往日果决的他太不一样。
“我们在墙内当傻子当了近百年，你还指望墙外的是群白痴？” 利威尔语气冷了几分，“巨人的弱点就在后颈，那么明显的地方，只要火炮够强，根本不用用人命填实力差距；他们能把我们用人命填补实力差距的巨人成批的往这里送，说明早掌握了制造和控制巨人的手段。这个问题，埃尔文你别告诉我你没想到”
埃尔文被这句话说得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原来不是莉莉斯藏了什么，而是利维早察觉到科技断层的血腥。他垂眸轻笑，指尖敲了敲桌面：“利维，你说的这点确实关键，墙外当然不是白痴。” “能把艾尔迪亚人变成巨人这种**兵器送到岛上，说明他们至少掌握了制造与控制巨人的技术。现在着急攻击我们，要么是内部权力不稳，需要找个敌对目标稳固地位；要么是他们需要岛上的某样东西 —— 比如 145 代弗里茨王当年带来的、能制衡巨人兵器的关键，也可能两者都有。”
“但这并非死局。” 他忽然前倾身体，大海般蔚蓝色的眼睛里波涛汹涌，“把莉莉斯纳入后天艾伦的巨人化实验。她是单纯继承始祖巨人母体力量、却没背负 13 年诅咒的个体，说不定能成为破解巨人控制之谜的关键。就算实验失败，我们拿到的数据，也能为揪出潜伏的敌人提供线索。找到他们，审问他们，用尽手段榨出所有信息，再利用这些信息强化我们自己，用武力强迫他们和我们和解。”
听到这里，韩吉立刻补充，眼中闪过炽热光芒：“更别说她那近乎恐怖的自愈能力 —— 一旦研究透彻、制成强化药剂，墙外调查的伤亡率至少能降三成！这能为后续对抗保留更多精锐。毕竟等敌人发现巨人战术失效，肯定会用更致命的手段，我们的自由之路还长着呢。” 她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能说服莉莉斯配合实验吗？”
“不是能不能说服，是莉莉斯根本不会拒绝。” 利威尔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刃，直刺韩吉眼底，“她站在我们这边。”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 —— 因为她信我，所以才信你们，把自己的安危全托付给了我们。窗外暮色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流淌，在他灰蓝色瞳孔里切割出锋利的冷光。
雷伊斯家族的势力像蛰伏在城墙阴影下的巨兽，每根触须都想趁隙缠上来。他必须把莉莉斯带在身边，听着她胸腔里平稳的起伏，才能稍稍缓解那根紧绷到发颤的神经。这种近乎病态的掌控欲，早已在无数个并肩的深夜里，刻进了他的血肉。
“但今天，我必须带她走。” 话音落下时，暮色正好爬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身上时，莉莉斯率先醒了，怀里传来毛茸茸的暖意，小丫头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脖颈，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她刚动了动，怀里的奈娅就不耐烦地哼哼唧唧了几下，换个角度又钻进她的臂弯里 —— 这是她还在地下街时，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小东西。
“醒了。” 耳边传来利威尔压低的声音，莉莉斯抬头，就见他坐在床边，手里叠着她的外套，衣角理得整整齐齐。她见奈娅要被吵醒，顿时手足无措，利威尔却伸手拉过小家伙踹到一边的枕头，轻轻塞进她怀里：
“可以起来了。” 奈娅抱着枕头，脑袋还顶着一个，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乱蓬蓬的小脑袋，睡得格外香甜。
“她晚上一直不老实吗？” 莉莉斯轻手轻脚地穿外套，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利威尔拍了拍小家伙的背，等她呼吸彻底平稳，才拉着莉莉斯的手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
“这点像你，没办法的事。” 利威尔说着，习惯性地帮她理外套上的皮带，指尖精准扣好松动的卡扣，动作熟稔得像做了千百遍，“先去吃饭，然后回来等我。”
“奈娅不用叫醒吗？” 莉莉斯回头望了眼卧室门，心里总有点放不下。
“她早上睡不够会闹，让她睡醒了再说。” 利威尔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熟稔 —— 显然早习惯了早上单独回来给奈娅准备早饭。莉莉斯听着，心里像被细针轻轻扎着，泛开密密麻麻的难过：在自己缺席的那些年，他都是这样又当爹又当妈，带着奈娅过的吗？
“我记得之前见奈娅时，她身边有个老婆婆，是你找的照顾她的人？” 莉莉斯小声问，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想什么呢？怎么会随便让外人照顾她。” 利威尔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语气里难得漫上点暖意，“是埃尔文的母亲，我出任务不在时，她会帮忙照看着。”
从早饭时就察觉出异样，连汤匙碰撞瓷碗的声音都比平时轻，空气里绷着一根看不见的弦。莉莉斯坐在艾伦身边，吃完饭就跷起腿，手里端着淡盐水补充盐分；对面的君达和艾尔德，虽没正面盯着艾伦，手却始终悄悄攥紧，指节绷得发白 —— 作为用惯立体机动装置的士兵，莉莉斯太清楚这是握刀的姿态，要是佩上装备，分明是随时准备拔刀的模样。奥路欧注意到莉莉斯扫过众人的眼神，再接触到她眼底的寒意时，下意识松开了手；佩特拉也抿着唇露出点放心的神色 —— 他们知道莉莉斯是利威尔的人，也是艾伦的姑姑，见她坦然坐在艾伦身边，心里总算是松了点：至少不用担心艾伦突然变身，总不能连自己姑姑都炸飞。
利威尔自顾自喝着茶，指尖摩挲着杯沿，头都没抬，神色平静得像没察觉这紧绷的氛围。
“莉莉，等奈娅醒了，记得让她喝牛奶。” 早餐结束后，利威尔带着其他人去训练，留下莉莉斯在营地养伤，顺便多陪陪女儿。莉莉斯心里清楚，他是特意给自己留了相处的时间，心里像揣了块温软的糖，暖得发甜。
夕阳的余晖带着暖暖的温度，奈娅趴在莉莉斯的腿上，小手拿着根细长的小棍子戳着地上的蚂蚁窝，“大姐姐，你真的是妈妈吗？”
“为什么这么问？” 莉莉斯给奈娅编着小辫子，指尖轻轻梳理她柔软的头发，“我和奈娅不像吗？”
“爸爸和我说过，你是妈妈，但是之前不让我打扰你，说你受伤了，不记得我了。” 小姑娘提起这个就委屈，扁着嘴，眼眶有点红，“你还会忘记我吗？会再丢下我和爸爸吗？”
手下动作一顿，莉莉斯把发尾系好，然后托着小姑娘的咯吱窝，让她坐在自己怀里，面对面平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得像浸了夕阳：“不会呦，妈妈跟你保证，会一直陪着奈娅和爸爸，再也不丢下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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