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匈奴可能设下的眼线,专挑隐蔽的小路前行。许久之后终于回到了军营。
诸葛云于营帐中坐立难安,仿若热锅上之蚂蚁。他早早在此等候燕寄北归来,心底却一团乱麻,甚是烦躁。
眼神不住地看向营帐之外,却只见一片死寂,了无动静。
燕寄北此行,凶险异常,明眼人皆知断不会轻易化解。令他意外的是那步姑娘竟也暗自奔向东边山谷,此中变数,着实令人揪心。
但愿二人皆能逢凶化吉,莫要出了什么差池才好,否则,这军中便如大厦将倾,后果不堪设想。
何况军中叛徒还未彻底拔除,不知今日将军带走的两个叛徒下场如何。
诸葛云胡乱地思索着,终在半个时辰后听到营外传来的动静,急忙迈步出营查看。
却见二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诸葛云眯起了他那狐狸般的眼眸,划过一道精光,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俩。
步听雪被燕寄北拉着疾行了一路,身上沾着不知哪里来的泥土,发中也夹杂着几片碎叶子和杂草,行至军营时微微喘着气,抬头便见诸葛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和燕寄北,眼神不住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瞟。
步听雪双眼透着不解,回望诸葛云。诸葛云避开目光,轻咳了一声,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问道:“将军此行可有所收获?”
燕寄北眼底有些疑惑,不明白诸葛云在傻笑些甚么,随后耸耸肩,摇摇头叹息般道:“本将可差点死于非命,要不是那两位小将拼死护着本将,诸葛军师可见不着我了。”
那两位小将名为刘力与张六,这几日被查到与匈奴勾结的叛徒,燕寄北借此机会将两人带出去趁机灭口,既然无法问出有用的东西,那便死了吧。
那两个叛徒解决了便好,诸葛云嘴角勾起,微微点头,又看向步听雪,笑意愈发浓厚:“步姑娘此次贸然前往,可真是让人为你捏了把汗。”
也不知为何,步听雪见着诸葛云那笑容,便觉心中有气,遂柳眉轻蹙,轻哼一声道:“我岂是那等能眼睁睁看着将军涉险而无动于衷之人?总强过某些只知在军营中枯坐、静候消息之辈。”言毕,便抬手轻掸衣裳上沾染的灰尘,将头别向一侧,不再瞧诸葛云半分。
诸葛云脸色一僵,他如何听不出步姑娘话中深意,分明是暗讽于他。
他心内暗自叫苦,想他诸葛云又何尝不想为将军分忧,只是手无缚鸡之力,若贸然前往,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了性命?
可这些话他又怎敢宣之于口,这步姑娘伶牙俐齿,若是说了,保不准日后又要被她暗中讥讽,平白受那腌臜气。
真真是奇了,往日竟未发觉这步姑娘如此气人,今日这哑巴亏,他可算是吃了个十足。
燕寄北见这气氛如那尴尬,遂轻咳一声,打破僵局,懒懒道:“先莫言其他,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之事。那两名匈奴人虽已被擒,但逃脱了匈奴的围堵,他们定会有所防备,再想从他们口中撬出消息恐非易事。”
诸葛云闻之,忙不迭点头称是,忙将面上那尴尬神色收起,神色一正,摇着羽扇缓缓道:“将军所言极是。不知那两名匈奴人现安置于何处?我们需即刻商议审讯之法,以免生变,致夜长梦多。”
燕寄北眉毛微扬,道:“本将已差人将彼等押至地牢,看守甚严。那地牢地处隐秘,料想匈奴内应一时半会儿难以知晓。”
步听雪在旁接口:“燕将军,那纸条之事定要彻查。究竟是何人有这等本事,能如鬼魅般将信送至将军手中,且又怎会知晓将军定会依信而行?”
燕寄北微微颔首,侧头看了一眼步听雪,轻笑道:“步姑娘所言极是,此事定要细细查究。诸葛军师,你且去查探一番,今日在营帐周遭当值之士兵,瞧瞧有无可疑之人。”
诸葛云领命而去,燕寄北便携着步听雪往地牢而去。那地牢之中,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之浊气。两名匈奴人被铁链锁于墙上,兀自昏迷不醒。
燕寄北趋近其中一人,伸手轻探其鼻息,用鞋尖踢了踢地上昏迷之人,道:“待其醒来,再行审讯。务必派人轮番看守,切不可有丝毫懈怠,以免再生事端。”
未几,一小将神色慌张,匆匆而来,口中急道:“将军,大事不好。今日在营帐周围当值之两名士兵,竟踪迹全无,其余士兵皆言未曾留意其何时离去。”
燕寄北听闻,冷眸微眯,哼道:“看来此二人嫌疑甚重,速派人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两名匈奴悠悠转醒,先是眼神迷离,待看清眼前之人是燕寄北后,那眼中的混沌瞬间被一抹狠厉所取代。
稍显瘦弱的匈奴人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满是嘲讽的笑,而那壮硕的匈奴人则是眼神阴鸷地盯着燕寄北,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燕寄北,你以为你抓住了我们,就能解开这谜团?真是可笑至极。”瘦弱匈奴人沙哑着嗓子说道,声音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回荡,竟有几分阴森。
燕寄北神色慵懒,表情未变,平静地盯着二人:“本将军有的是耐心,等你们开口。”
岂料,那两名匈奴人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夜枭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燕寄北,你这愚蠢之人,连是谁要取你性命都不知,真是可怜呐!”壮硕匈奴人边笑边喊,眼中满是戏谑。
燕寄北一愣,随后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将刀锋贴在说话的匈奴脸上,轻轻拍着,语调微微上扬道:“哦?既然你知道那么多那你倒是说,要是我不满意,小心你的舌头。”
瘦弱匈奴人收住笑声,嘴角仍挂着那抹嘲讽的笑意:“哼,你以为军中只有一个叛徒?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你身边那个最信任之人,便是那暗中递刀之人,要你性命易如反掌,而你却还蒙在鼓里,为他出生入死,哈哈哈……啊!”
燕寄北毫不费力地将手中刀在他脸上划过,那瘦弱的匈奴脸上便出现了一条横贯于半脸的血痕,他懒懒道:“休要信口雌黄,妄图扰乱本将军心智。”
匈奴人脸上刺痛无比,却笑得更厉害了:“燕寄北,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我们早有约定,待时机成熟,便是你的死期,就连这军营,也将在我们匈奴与那叛徒的联手下,化为一片废墟。”
燕寄北冷静地思考着匈奴人的话,手中动作不停,将半截刀锋插入匈奴的右眼。他松开刀柄轻轻甩了甩手,一脚往那刀柄上踩去。
匈奴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嚎叫,还不忘嘲讽燕寄北,“燕寄北你真是个疯子哈哈哈哈!你就不配活着!你就该被弃若敝履!你就该被背叛!哈哈哈哈!”
“吵死了。”燕寄北眉头微皱,不耐烦地抽出侧立于一旁的将士腰间的剑,插入地上嗷嗷叫的匈奴嘴里。
终于清静了。
步听雪在旁,见此行为有些反胃,便侧头不再看那死去的匈奴。
“抱歉,步姑娘。”燕寄北忽然想起来步姑娘还在此地,心中不由有些恼怒自己,怎能在步姑娘面前做此等残忍之事。
想归想,但他心底却隐隐有些兴奋,他本该是这样的,嗜血、杀人如麻。
步听雪微微摆手,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轻声道:“我只是一时不适应此等场景,将军也是为了获取情报,事出无奈。只是如今他已死,线索便断了一条。”
她看向剩下的那名匈奴人,不知此人是否还能吐露些有用的信息。
燕寄北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名壮硕的匈奴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仍逞强道:“你杀了他也没用,我们的计划不会因他一人之死而停止。”
燕寄北缓缓走向他,行至近前,他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之态,手中那寒光凛冽之剑,便被他随意地丢掷于地,“哐当”一声,在这阴森地牢中回响。
他神色淡然,悠悠道:“你若不想步他的后尘,最好老实交代。你们口中的叛徒是何人?还有何阴谋?”
壮硕匈奴人冷哼一声:“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燕寄北摇头叹息:“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说罢,他手中长剑一挥,削掉了匈奴人一缕头发。
匈奴人身体微微颤抖,但仍紧闭双唇。
看样子他不会再说出有用的信息,遂燕寄北下令小将即刻将匈奴斩杀,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燕寄北走了片刻发觉身后未有动静,回头看步听雪依然停留在原地,便出声道:“步姑娘?”
步听雪猛然回神,跟上燕寄北的步伐回到了军帐中。她脑中不断浮现出方才匈奴临死前看她的眼神,悲戚、同情。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随后嘴咧开疯癫地笑了起来,无声做出嘴型:长乐公主,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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