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何干

崔士贞闻言先是一笑,“殿下金尊玉体,若是卑职不慎出手伤着了殿下,那可罪过大了。”

萧宁煜同崔士贞其实私交还算是不错,不然上回的私宴也不会请他,可这会儿却有些不留情面地回,“崔将军是觉得你有能耐伤着孤?”

崔士贞脸上的笑意一僵,没明白萧宁煜今日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侧的周澹之却看出了些不对劲,双眼微眯,目光在萧宁煜和奚尧二人之间转了转,“殿下似乎跟我这世侄交情不浅,今日怎的屡屡维护他?这崔将军有心讨教,本是好事,殿下倒像是觉得崔将军有意为难奚将军一样。”

奚尧听了这话也颇为头疼起来。他可从不想和萧宁煜交情不浅,且非要仔细算来,他二人所有的交情都建立在萧宁煜强迫他行的那事上,他唯恐避之不及。

萧宁煜面色稍缓,轻笑一声,“奚将军回京不久,孤就是想同将军有何交情那也得有时间才是。”

此话倒有几分说服力,更何况奚尧回京后有意避风头不常出府。崔士贞听了这话心中信了几分,没有多疑。

周澹之却仍不大信地瞧了瞧奚尧,唇角微勾,“是么?”

“难不成孤行事还需问周将军可不可行?”萧宁煜素来脾气不好,若不是为着奚尧刚刚那两句也是不愿多言的,又被疑心当即面色便不善起来。

周澹之粉饰太平般地笑笑,没有再看奚尧,“不过是多问了几句,殿下急什么?我这世侄素来不会说话,方才我也只是想探听一二。若是他与殿下并无交情倒也没什么,就怕他哪日言行有失开罪了殿下。”

萧宁煜冷哼了一声,心中想着周澹之也忒不要脸了些,奚尧不过客气几句,敬了声“世叔”,这人倒还真拿起长辈的乔了。

“周将军有所不知,这奚将军说话中不中听那也是分人的。”萧宁煜虽然并没听奚尧对他说过什么好话,此时面上却不显,“若是谁先刺着他了,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至于有没有开罪过孤…”

萧宁煜转向奚尧,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奚将军你说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奚尧淡笑了下,“臣想来并没有行过什么错处,应当是不曾得罪过殿下。”

萧宁煜轻轻一笑,一低头,正好瞧见地上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块,心中微动,“将军说的是,不曾有过。”

这气氛实在古怪,崔士贞不由得轻咳了一声,“那…奚将军这切磋…?”

“崔将军若是有心讨教,我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奚尧回之一笑,“只是此地不够宽敞,怕是不能让你我二人施展开手脚,不如去比武场吧。”

京郊附近有一比武场,那是大周开朝以来为比武大会所建,用以选拔良将,后也用于武者之间互相比试,便是平民百姓也可出入,更是常有难分高下的武者相约比武场来一决胜负。

崔士贞接受了这一提议,只是临去前又叫上了右掖的主将郑祺一同前往,说是郑祺也有心与奚尧切磋一二。

京郊四大营的五位将军齐聚比武场,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还没等他们开始比试,比武场边上便已经围上了一大圈人。

萧宁煜瞧着比武场外的人头攒动,心下有些不痛快,当即便对一旁的奚尧冷声道,“你应允他做什么?谁知他究竟是想给你使什么绊子?”

奚尧正在挑选称手的兵器,闻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应不应允是我自己的事,你操心什么?就算他要给我使绊子,与你又有何干?”

这会儿其余人都离得远,奚尧索性直言不讳,对萧宁煜这位太子半点敬意都无。

萧宁煜早已习惯他这般,虽知崔士贞的武艺定然是比不上奚尧的,不然奚尧这么多年的主将难不成是白当的?那些胜仗难不成是别人打的?

可他心中就是不痛快,含恨般磨了磨牙,“几个时辰前,孤可还与将军有肌肤之亲,你说同孤有何干?”

他说的是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奚尧惊得往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听见才恼怒地瞪向萧宁煜,“那是你自己做的,同我有何干系?你耍什么无赖?”

也是奇了,奚尧多冷一人,平日里瞧着对什么都不在意,对人对事都冷淡,偏生一次次被萧宁煜气得动了怒、红了脸。

萧宁煜又想起奚尧舔唇的那一幕,口舌燥热起来,“奚尧…你动气的样子,倒是比你冷脸时好看多了。”

奚尧是真的觉得萧宁煜有病,哪有人喜欢看别人生气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向萧宁煜,“你不如找御医好好瞧一瞧,也不知你成日犯的什么疯病。”

萧宁煜扯了下唇,眸光明显一暗,“今日孤可没做什么惹将军不痛快的事吧?周澹之故意刺你,你倒好,直接冲孤撒火,敢这般对孤的人这世上除你之外再也挑不出第二个。”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奚尧火就上来了,冷嗤一声,“我只是觉得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殿下贵人多忘事,自然是忘了他说的那话你也说过。”

萧宁煜一怔,随即竟笑了,笑得很是畅快。

奚尧被他笑得莫名,颇恼,“你笑什么?”

“奚尧,你可真是让孤意外。”萧宁煜笑得双目都弯了起来,“孤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事。”

“孤给你赔罪可好?”萧宁煜仍是笑着,“明日孤就差人给将军府上送去大礼,还望将军宽宏。”

奚尧眉头轻蹙,仍不明白萧宁煜笑什么,却听他又道了一句——

“将军,看来那夜之事你记得一清二楚啊。”

“嗡”地一声,奚尧只觉得头都快炸开,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

忘自然是不会忘的,毕竟那般屈辱之事奚尧生平就这么一件,可若是将萧宁煜那夜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倒像是一番别的意思。

果然,萧宁煜倾身过来,唇贴在他的耳畔轻声耳语,耳鬓厮磨般,“将军可是同孤一样,也回味过那夜之事?”

“萧宁煜!”奚尧猛地将萧宁煜推开,随手拎了件兵器转头便走远了。

那背影也像带着气一般,行得飞快,萧宁煜却瞧得津津有味,脸上笑意满盈,心情大好。

准备比试前,崔士贞便注意到了奚尧黑着的脸,忍不住问了句,“奚将军可是不想与在下切磋了?”

奚尧的面色稍缓,握了握手中的长枪,“没有的事。我既应允了将军,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崔士贞笑着揖了揖手,“是在下多心了。请吧,将军。”他伸出右臂指向比武场的高台,礼让奚尧先行上台。

公平起见,两人使的都是长枪。

比试开始后,银枪飒飒、劲风冽冽,二人打得有来有回、难舍难分,一时之间竟分不出高下。

瞧着高台上比武的二人,郭自岭叹了一句,“崔将军不知是武艺又精进了不少,还是平日都留了一手?我竟全然不知他何时能将这长枪使得这般好。”

身侧的郑祺笑了笑,“郭将军此言差矣。士贞自来刻苦,想必是练了许久才能有如今这般,我等不过是从前不曾有机会见识一二罢了。”

萧宁煜没开口,唇角倒是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虽从未见过奚尧使长枪,但对奚尧的能耐却是从不怀疑的,眼下一瞧便知他这是收着力的。

只见台上的奚尧每回出击都能让崔士贞险些招架不住,可就在众人以为崔士贞要败时,奚尧又会似是不慎般留出一个纰漏令崔士贞寻着机会再度反攻。

崔士贞应当是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奚尧却是逗猫一样慢悠悠地吊着人玩。

这是在刻意试探人呢。

“殿下,二位将军,你们慢慢看,在下先告辞了。”比试才进行了一刻钟,周澹之便突兀地开口。

闻言,郭自岭诧异地偏头,“这比试还没分出胜负呢,周将军怎的就要走了?”

也不知周澹之是为何败了兴致,目光从正在比武的二人身上移开,颇为无趣地道,“胜负已分,没什么好看的。”说罢便转身拂袖离去,青色的背影不一会儿便离远了。

郭自岭转回头,嘀咕了句,“这周将军的脾气怎的越发古怪了?”

郑祺素来不喜周澹之,这会儿见人走了,脸色也沉下来,“周将军不是素来如此么?”

闻言,萧宁煜冷淡地瞥了一眼郑祺,不置一言。

“殿下如何看?您觉得奚将军和崔将军二人之间,谁更胜一筹?”郑祺偏头问萧宁煜,隐隐有试探之意。

萧宁煜的唇角勾了勾,但并未出声。郑祺便以为他不会答了,倒也没有再问,免得平白引得人不快。

他这才把目光又落回台上,就见奚尧的手臂一转,手中的长枪势如破竹般朝崔士贞直直逼去。

这般强劲且迅猛之势,崔士贞避之不及,下盘乱了,将将稳住身形,那长枪便已抵至咽喉之处,胜负一目了然。

崔士贞垂目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长枪,轻轻一笑,“在下输了。”

奚尧长臂一收,在空中挽了一个潇洒的枪花,利落收枪。

刚胜了场比武,奚尧的脸上却不见什么喜色,握住长枪往地上一立,对崔士贞道,“将军的长枪使得不错,便是我自己在将军这般年纪也是没有这一手好枪法的。”

原本输了这场比武算不得什么,奚尧威名在外,他崔士贞就是输了倒也不丢人。可这会儿听着奚尧的称赞,崔士贞脸上却显出了些愧色,颇有些难为情地道,“将军不必如此说,在下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今日输给将军自是心悦诚服。”

听了这话,奚尧的脸上才露出些微笑意来,唇角微微扬起,“是么?那自然是极好的。”

对上奚尧的笑意,崔士贞这才恍然惊觉,这一日下来,他那些刻意讨好之言怕是根本没进到这位将军的心里去。而应下这场比试,奚尧也自是胸有成竹,也借着这势给他在军中立新威。

他忘了,能平定边西之乱,令西楚五年不敢来犯之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台下目睹奚尧取胜的几人神色各异,脸上光彩最盛之人莫过于萧宁煜,甚至比赢了这比武的奚尧都要更多几分喜色。

只见萧宁煜唇角一扬,“郑将军问话之前应当想想,大周境内有几人能胜过奚尧。”

听萧宁煜给出了如此之高的赞誉,郑祺讶异地朝他的方向看去,目光却只触到一抹远去的衣角——萧宁煜已然直直迎着奚尧的方向去了,似是要尽快为取胜之人庆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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