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溯洵满心欢喜,对剩下的凡间日子更为期待,同时更加庆幸这些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所考虑的言论是从她口中而出。
初时来鸢璃并无准备,故也没什么包袱可收拾的,自己值钱的东西她早已全数收进灵宝银铃。临行之际,她多次瞥向墙角小桌上堆上的那些亓珩送的礼的举动都落在了茶溯洵的眼里。
鸢璃只换了身不打眼的衣裳,卸下了那些华贵繁琐的珠钗收进灵宝银铃之中,便朝他道:“我收拾妥当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又何尝看不穿她的心思,故指着墙角那堆礼,茶溯洵语气中颇有可惜的意味道:“亓珩虽只是个大理寺卿,也不是什么贪官,可他有个富的流油的爹,送的礼下得起血本儿,也是值钱的。我瞧这一堆能给我的石像贴个金了,不带走吗?”
鸢璃回望片刻,稍加思索,便道:“算了,若收下这些礼,到让旁人觉得我对他还念着旧情。”
“别人要往你身上泼脏水,难道你就直挺挺地站那儿接着吗?几辈子长不出个多忧私心的脑子…”
与她清澈明媚的双眸对视,心中百感交集,茶溯洵怒其不争,终又无可奈何继续道:“你俩到底有没有真情,你身上这颗情蛊,不早就告诉你了吗?你都因为他死过一次了,不收点儿报酬岂不亏死?”
见她转念一想,似觉着有道理,自个儿掏出那灵宝银铃,在那一堆里中挑挑拣拣些最值钱的带走。
静坐等她时,阿茶分身来到屋外墙角,伸手入墙,一把将藏匿于墙中的人扯了出来。
“一向自诩光明磊落的大义神仙,天枢星君,竟在此鬼鬼祟祟…偷听我未过门娘子的墙根儿?当真是群神典范做什么,你们就跟着做什么。”
面对茶溯洵的讥讽,天枢并不恼,反而泰然自若的同他见礼。
“我相信你能庇佑她,可我认为你用这些身份直接带走她并不可靠。镇守在他附近的仙神不少,眼线众多,虽其主要庇护的是珩槿,可鸢璃是这历劫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她若不见,很快便会引起注意。”
“你有这么好心?”
“我纵使再诡计多端,也不会坑害到她身上,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沉默对峙片刻,茶溯洵玩心大起地反问道:“那天枢星君认为何身份最为合适?”
“以冥王之聪慧,又何须我来道明。有时话说的太明了,于你我…都不方便。”
天枢望向东边,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喃喃道:“执生海,仙灵聚,一聚缘来,一聚缘散,终似浮空若梦。两相忘,再别离,复忆昔,佳人之恣魂牵梦萦,引魂迷。旧相识,难自去,空守两畔,远敬长慕,再愿来生,长相久矣…”
听似莫名其妙的酸话,落在茶溯洵耳里却挠耳得紧,忙转移话题道:“你肯为了她背叛主子,一时闭嘴,可难保不会这一世了结,待鸢璃魂归神位,你便将我供出。你既已听到了不该听的…要么我只能请你到我那彼岸做客,要么…天枢,与人合作,要拿出诚意来,你说呢?”
“这次你又想如何合作?”天枢仔细回想上次的合作,那些光明正大密谋的话语,至今令他惴惴不安。
“把你的衣裳借来穿穿。”
闻言,天枢立刻后退半步,防备地看着他,一手紧紧抓住领口,一手变出套干净整洁的衣裳来递给他。
“喏,拿去,不必归还。”
茶溯洵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他,终是摸了摸他肩头的布料后,淡笑道:“要你身上这件,现在脱。”
闻言,天枢满眼震惊不解,向他一遍遍投去再次确认的眼神。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天枢有些不情愿地走进墙里快速将衣裳换好走出。
茶溯洵伸手意欲接过,天枢将衣物递到一半却又突然抽回,有些不放心,问道:“你要我穿过的衣裳做什么?”
听清天枢心中所想,茶溯洵捏紧拳头,怒骂:“你什么眼神?脑子里别想那些浆糊,本王不是那种人!本王只喜欢阿璃,对男人没兴趣!特别是你这种长相阴柔,最爱附弄风雅的死娘娘腔,快把衣服给了本王,马上滚!”
他从来都是话里藏话,阴戳戳的讥讽人,天枢还从未听过茶溯洵情绪这般激动的骂,眼里还是满是嫌弃、鄙夷,看他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为避免狗急咬人,天枢连忙将衣裳递给他。但,衣裳虽已如愿落在茶溯洵手中,可他那脸色却是越发阴沉难看。
对此,天枢心中不免犯嘀咕:读心术法他也钻研过,并非是何难事,可自个儿好歹也是个天神,应当不会这么容易被听去了心声,况且对方还困在凡人身中。
“吵死了!滚远些!”
天枢也是觉得冤,他半个字都未说,他还嫌吵。茶溯洵的一阵掌风便让他动弹不得,更是直接将他打到了蛮夷之地。
望着这鸟不拉屎的荒漠,四周全是沙土,地上插着许多漏出一小节的白骨,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遗骸,令人不安。此处就连风都刮得乱七八糟,发出呼哧呼哧的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似巴掌扇在脸上一样疼。
怪异得很,可怪就怪在,他竟用不出法力了!连向摇光发个求救消息都无法。
不知自己怎么开罪的他,难不成自个儿真要走出去了吗?
望着这一边无际的荒漠,天枢欲哭无泪,气愤不已。
然,此刻,茶溯洵不悦地回到屋中。
一旁的鸢璃将珍宝全数装完,回头就瞧见他面色铁青,心情阴郁。
心中下意识以为是不是自个儿方才见钱眼开,收珍宝时太过欣喜,让他这个未婚夫君误会自个儿是舍不得亓珩,才越看越难过。
“阿洵,你怎么了?”
“没事。”
茶溯洵越是嘴上说得云淡风轻,鸢璃就越是觉得他脸色不好是因为误会了她的目的。
总归是因自己而起,总归这辈子注定是结发夫妻。鸢璃将灵宝银灵收起挂在腰间,走到他跟前,弯腰负手,让视线与他齐平,心中多次鼓气,试图让自己忘记他是自己主人的事实,减少心中冒犯负担,也好下得去嘴些。
紧盯那双薄唇,他却突然缓缓向她靠近了,鸢璃有些紧张,不断假装吞咽口水掩饰慌张。可就在近得他呼吸都喷洒在了她的唇峰上,激起一阵酥麻的鸡皮疙瘩,心猛烈地跳动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那双悲眸满眼柔情,期待地仰望着她。
“阿璃…”
在他呼唤她名字的那刻,鸢璃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他嘴角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在双唇触碰到那一刻,茶溯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错愕的同时又惊又喜,那颗沉寂了千万年的心脏再次跳得猛烈。
他虽觉得意犹未尽,嘴角余温触碰的感觉经久不散,想多贪一些,可还是克制住自己。将他揽入怀中,坐在右腿之上,将她圈在怀里。
假意俯身向她凑近,看她兵荒马乱的模样,茶溯洵心底笑开了花,表现出来却又只剩淡淡得笑意。
“现在不把我当主人,不觉得是在冒犯我了?”
“可你是蚩浔,我今生今世的凡人夫君,又不是我的主人茶溯洵,我,我亲一口又怎么了?你分明也很欢喜的样子。”
“蚩浔、茶溯洵、阿浔,都没有分别,他们都是我。我不想你把我当主人,我想成为你的夫君,你心底认可的夫君,而非我努力捆绑来的姻缘。”茶溯洵的话稍稍停顿,似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她,眼神落寞闪躲,有些自嘲地问道:“我好像有些太贪心了。”
生得这样一副美人脸,放低身段,说着这样可怜兮兮地话,鸢璃心中格外愧疚,没由得的心疼他,“不是的…”
“阿璃心中莫要因我而生了负担。能得阿璃做我一世发妻,我便已知足了,我虽仍旧会因你而心生贪念,可也就止步于此了,我断不会逾越。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不愿意的事。”
“阿洵,我…“
他生怕她接下来的话是反悔,茶溯洵连忙插话,打断她道:“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谈心,如果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的话。先回家。”
茶溯洵幻化成天枢的模样,穿上天枢的仙袍,连周身的仙泽气息都幻化得与他一模一样。若非亲眼瞧见,鸢璃恐怕自己都认不出眼前这个是真是假。
“想学吗?。”
“嗯嗯,想学。”
“等历劫结束,来幽冥找我,我都教你。”
“好…等等,你这是想方设法地引诱我回幽冥!”待鸢璃反应过来,只觉得又好笑又气。
“唉,没办法,儿大不由娘,妻大不由夫啊,外面贼又多。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
说话间,茶溯洵就已把状态调整成了天枢星君的模样,就连说话声音都变得一模一样。
“阿茶,天枢呢?”
“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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