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4点,牧旭阳就开始跟着李崇和几个先到的朋友布置现场,等差不多了就去清点后厨的食材,联系约好的几人团队,因为福利院有一个教堂,供院长与福利院里的孩子或者工作人员祷告用,所以还得将教堂打扫好,用作整个仪式开始的地方。
断断续续地忙,终于在九点人员都到期了,看着到场的三十几个大人和一众小孩,牧旭阳想起了妈妈当时离开的时候。
也是从司仪宣布丧礼开始,众人唱赞美歌,教堂前的玻璃折射进来九点朦胧梦幻的光,朗朗的儿童歌声渲染的整个空间充满无法言喻的神圣感,不时有微风吹来。
一路都很顺利,直到生平简介和家属致谢时,简介的对象从妈妈变成了院长,站在台上的人从院长变成了李崇,台下的自己还是自己,只是不再像当时那样崩溃,一切都掩盖在时光之下,也同样随着棺椁入地,众人站于碑前祷告,送花而消失在那块黑黢黢的地里,无人知晓一个孩子的伤痛如何在那几天里不见。
或许当时的清风知晓,或许糜烂在地里的花朵知晓,或许墓碑上雕刻着的字迹知晓,但无处发声。
等一切结束,李崇与朋友将在场的人都引至前院就餐,牧旭阳最后才离场。
他站在墓碑前很久,深呼吸了一口才像放下了什么一样,坦然地离开,不过不是去前院,而是折返回了教堂。
坐在神像前,牧旭阳发着呆,直到身后一个声音响起,牧旭阳才回过神,转头看过去。
“怎么是你?樊律师。”很是惊喜,最不可能见到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樊律师今天也穿着长风衣,只是里边换了件打底,白色的,在教堂里很合适。
“葬礼?”
牧旭阳招招手,示意樊篱过来这边坐,“对,福利院院长的葬礼,她已经很老了,她应该去了她希望看到的世界了吧。”说着视线又回到了神像上。
樊篱边听边走近牧旭阳那边,只是不好坐的太近,所以隔了两个位置才坐下。
“你怎么来了?”
“秘书安排我来这附近出差,顺便过来,挺近的。”樊篱低着头。
许是低头声音让人听不清,樊篱感觉到牧旭阳靠近了些,大概一个多位置,二人之间只剩下两个拳头。
“哦,律师很忙吧,看你微信也不怎么有空回复。”牧旭阳揉揉眼睛,睡眠时间不够还一直在忙活,此刻停下来还真有点困,但还是想跟樊篱说话,“福利院不一样,很闲,有很多空闲时间,我没事就给你发消息。”
樊篱偏了头,透了口气,“你没有朋友吗?”
但隔了一会牧旭阳却没有回话,“你不是。”又断掉了。
接着樊篱却感肩头一沉,有人还把头抵着自己的头!
樊篱立马想偏开头,但又想起后边是木椅,会磕伤,立马又伸手接住,一下,姿势变成了樊篱怀抱着牧旭阳。
这下子,樊篱彻底没辙了,索性把人往腿上放。
“啧,又自己切断聊天。”
此刻樊篱才敢抬头看这圣洁的教堂。
当樊篱独自凝视,他便只是一个没有信仰的路人,没有什么可以评判一个独立的人;若是二人一同处在神像之下,若是牧旭阳拥有信仰,那樊篱怕自己看向牧旭阳眼里流出的动摇,便是自己拉他入狱的砝码,樊篱承认他怕负责,怕让一个人对自己信仰动摇而负责。
就在樊篱觉得自己腿快麻了而伸手按了按腿旁边时,那个酣睡的家伙却立马醒了,手捂着脸打着哈欠坐起身来。
第六感告诉樊篱这个人刚刚就醒了,但也就一瞬疑问,反而是一时间二人之间没有交流让樊篱有些紧张。
“你昨天没休息好?”
还是安静,不知道牧旭阳低着头在想什么,等了一阵才听见对方说:“嗯,主要是太早起了,你出差多久?”
“今天下午就回了。”樊篱的出差时间实在太短了,不自觉让人侧目,但说的时候神色却装得很正经。
反而是牧旭阳悄悄地抿起了嘴,眼睛却盛满笑意,“嗯,那看来出差挺顺利的。”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眼手机,“快中午了,留下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点事情,得先回去。”
牧旭阳看着樊篱掏出手机查看信息一边说话,也没因为拒绝而难过,反而安静地欣赏起了眼前人,睫毛长长的,往下盖着,思考时一开一合,光照身上时鼻间透着粉,讲话不急不慢,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还习惯性地抿了下唇。
“嗯,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关上手机,樊篱走到了牧旭阳身前,背着光,头发丝透着光,牧旭阳坐在椅子上,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作为神像存在也合情理。
低着头,思来想去,樊篱还是很在意刚刚站在墓碑前的牧旭阳,手里拿着一株白色花朵,绿意的环境与正好的阳光却没能给这一刻的年轻人身上染上一点阳光的色彩,低垂的头与乖顺的发丝,安安静静的,仿佛也随着稀稀疏疏的赞颂声消失在天地里。
等众人离开,青年将头发往后拨,仰头耸动了两下胸与肩,仿佛深呼了一口气,那股割离的感觉才消失。
“嗯,立马回去。”樊篱看着这个青年,从第一次相遇的懵懂与方才的陌生,到现下眼里的干净,樊篱摸不清牧旭阳是否需要安慰,但却还是心里一紧,伸手按在青年的发顶,“你还好吧?什么时候回去?”
又静了静别扭地补充了句:“只是因为案件要收尾了。”
青年的眼睛眯了起来,弯弯的,很柔和很吸引人,笑着看自己,樊篱倒是险些又脸红了。
樊篱别开视线,但哼了声,“嗯?”
“下午就回,让律师久等了。”按在手下的牧旭阳微微动了动头,反倒惹得樊篱手有点痒,就把手抽开了,但牧旭阳却好似有些不舍,视线跟着手走,“没事,我很好。”
樊篱觉得新奇,像训练小狗,就悄悄地移动了手的轨迹,看着这个景象,偷偷笑着。
突然手被握住,牧旭阳发现了樊篱的小动作,反问:“笑什么呢?”
笑容骤停,樊篱一副被抓住小尾巴的局促样,“没,没有。”
“嗯?”眉毛微挑,牧旭阳完全不信,其实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说了,我该走了。”樊篱晃晃手,想要逃离。
牧旭阳却没有意识到似的,继续说话,“你把车停停车场了?我送你。行?”
樊篱点点头看着这个正高兴的青年,脑子里疑惑着这个人是真的没有意识到手还牵着吗?正想开口说时,那人却自然地松开了手,“走,时间不等人。”
于是二人一起走到停车场,期间樊篱还有点迷路,还得牧旭阳提醒,所以一路都是樊篱乖乖跟着牧旭阳。
直到找车时才在前边走着。
等樊篱进到车里,牧旭阳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樊篱懂事地放下车窗。
“我还可以给你发消息吗?律师好忙啊。”弯腰攀着车窗,牧旭阳可怜兮兮地问着。
坐在驾驶座,侧着身看这装可怜的家伙,“我不一定能及时回复。”意思就是发吧,我看到就会回复的。
轻轻笑出声来,又得寸进尺地将人搭在车窗上,将头往前送了送,眯着笑眼,像狗狗求摸摸头。
抿抿嘴,刚刚下意识地动作,如今刻意做反而让人害羞,却还明知故问:“怎么了?”
那人却没有回话,只是又把头低了低,“我有事。”
倒吸一口气,樊篱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撒娇了,不是直男吗?这一下倒是给樊篱整不明白了。
呆呆地将手放在了“小狗”的头上,又迅速地抽离,“走了。”
“嗯,再见。”
樊篱一路开回去都是不解的,反而留在原地的人心中明朗。
牧旭阳身边一辆货车里正坐着李崇,把这一幕都收入眼底,刚从外边运完货回来歇了会神就遇到这个场面,等人把车开走后,才放下车窗,“旭阳,这是?”
早就知道福利院货车在身后且有人的牧旭阳转过身,“嗯?喜欢的人。”
没想到自家弟弟出柜的这么坦然,而且猝不及防,李崇cpu却侃侃追上了,“还来看你?怎么不介绍认识认识。”
牧旭阳走到车窗旁,靠着车身:“人家出差,而且,我还没追到呢。”随即又啧了一声,拍了下车前盖,“下来,走啦。”
“去哪?”人从驾驶位上下来了。
摆摆手,牧旭阳转身就离开,“收拾回海滨市了。”
等到下午,牧旭阳下了直达海滨的高铁,就掏出手机发信息。
“樊律师,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海滨。”
看着信息,不禁在高铁站的出站口扶梯上笑出了声,“还挺忙。”
“小伙子,注意脚下。”后边的阿叔提醒扶梯到了。
牧旭阳才注意到脚下,“谢谢叔。”
书后言
躺着的牧旭阳:“没发现我装睡吧?好像他脚酸了。”
李崇:“我弟突然出柜,还在我面前秀恩爱,不对!暧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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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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