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女衣

谢照打听到了全部消息,悠哉游哉地告别了众小厮,回到了自己和司轩的火锅桌。

拿起筷子伸长胳膊往锅里捞了捞,只捞出几根豆芽。

谢照奇道:“怎么一块鸭血都没了,我走之前锅里明明不少呢。”

又不甘心地重新捞了一遍。

司轩道:“可能是时间太长,鸭血煮化了。”

谢照道:“岂有此理!不行,我得找老板给我补回来那半盘鸭血,还没吃呢就化了,简直岂有此理,我要投诉!我要打消费者电话!”

司轩背着谢照默默擦干净自己沾着鸭血的嘴巴,随后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劝道:“正事重要,小心影响了时间线。”

又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段珠和季荆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

果然,提起八卦,谢照立刻把鸭血的事情抛在脑后了,谢照道:“你绝对想不到段珠和季荆之间的事情有多狗血。”

一切要从季荆科举中了进士开始讲起。

季荆的父亲季尹是卞城所在的湖广省的布政使,也算是位高权重,然而老人家最大的心愿是能到中央当官,体验一把金陵的纸醉金迷,然而自己学问有限,当年只是个举人出身,因此全身心投入到了培养下一代上,希望下一代能争气考个进士,未来进入到内阁工作。

而倒霉的下一代,自然就是独苗“季荆”。

季荆从小被父亲管教极严,唯一的朋友只有段珠,因为季父替季荆挑选朋友的要求是一定要家境显赫,至于怎么样算是家境显赫,季父对此的定义是至少要和季家的官职差不多才好,因此季荆同龄的少年中只有段珠一个入了季父的法眼。

段珠自然也明白自己对季荆的重要,虽然对季父的观点不太赞成,但也认了季荆这个朋友,经常带着季荆融入到卞城的纨绔子弟的圈子之中,每天招猫逗狗,也不算出格。

这一次季荆科举中了进士,老父亲季尹在卞城摆了三天的流水席,甚至冲着来找季荆玩的段珠都堪称慈祥地笑了一下。

然而就在季荆紧锣密鼓地准备殿试的时候,季荆在会试作弊的事情被人揭发了。

揭发的那人是当年会试的主考官手下的小官吏,拿了季荆的银子,在考试收卷之后,换了季荆和另一个更优秀的考生的试卷上面的署名。

本来此事只要没有人发现总的来说做得天衣无缝,然而季荆操之过急,还没通过殿试,就派了家养的杀手要杀小官吏灭口,没想到小官吏临死前拖着最后一口气,托人把这件事情连同自己的血书送给了那位被替换姓名的考生许宁。季荆知道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杀手继续杀了许宁。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许宁被杀手追杀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前来金陵找好友的段小哥。小哥刚开始救下许宁的时候并不知道杀手的幕后人竟然是好友季季荆,等到小哥把许宁救下,季荆害怕事情闹大,才亲自去找了小哥告知了小哥原委。

季父是湖广省的布政使,而段父则是湖广省的都指挥使,两家都是同事,谁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段塔一连修书三封要求小哥别再管这件事。小哥也想撒手,然而季荆却执意要取许宁的性命,最后事情闹到了官家那里,许宁和季荆两个人在御前奏答,谁真的肚子里有货一目了然,季荆被取消了殿试资格,季父因为教子不严罚俸半年,就连当年会试的主考官也被罚俸半年。

此事发生之后,季荆就和小哥绝交了,不管小哥怎么登门拜访,都被季荆拒在门外,让段父唯一欣慰的,是季父在明面上倒没有和段家撕破脸皮,逢年过节还是会问候一二,至于段父提起季荆的事情再三表示歉意,季父也都轻飘飘地揭过了,说是小孩子没轻重,敲打一下也是好的。

然而两家到底是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了。

谢照和司轩虽然知道段嫣的三个兄长都死掉了,但是并不十分清楚这位小哥是怎么死掉的,很多民间的传说中这位小哥都是在和妹妹一起去寻找跟在靖王身边的祖父的时候被杀害了。

所以现在段家蒙难,季荆抓了段嫣和段小哥,是不计前嫌大发善心地想要救两人一命,还是另有打算?

谢照和司轩吃完火锅,重新披上隐身衣回到卞城监狱,却发现关在监狱里的段嫣不见了。

与此同时,监狱临近的街道涌出来几个小厮见到百姓就拉:“大公子有命,让体恤你们连日劳作辛苦了,大公子要你们去看跳舞!”

有的百姓好说话一些,直接就被拉进去了,也有推脱敷衍着说是田里还没割完稻子的,只见其中一个说话有分量的小厮马上变了脸,一脚踹得那人倒在地上。小厮道:“大少爷请你们看表演,那是给你们脸,你们可千万别给脸不要脸。”

他这样蛮横霸道,却没有一个人说他的不是,就连被踹的人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显然是被季荆手下的这些人欺负惯了。

谢照和司轩装作平民,跟着这些人来到了一个极高的石楼外面。

石楼上写着“斗兽场”三个大字。

谢照道:“我还没有见过斗兽表演呢,我们那个时代——哦,不是,我想说我们那个吴中啊,是抵制动物表演的,这样做对动物不好。”但是好奇肯定也是有的,谢照道:“这里面会是什么表演?老虎围殴狮子?”

司轩却表情十分凝重,仿佛并不想进去。

明明是张好看的小白脸,非要冷着脸跟谁欠了他的钱似的,虽然他的钱确实在我这,但我也没有私吞啊,都说了这钱是用来投资茶铺了。

谢照一边嘀咕一边一脚踩进了斗兽场,周围人声鼎沸,她才明白司轩刚刚为什么表情凝重了——这个挂着“斗兽场”的高楼总共有三层,最高的一层上面的是封闭的拱顶,吊着一个挂着黑布的笼子。笼子悬在二楼左右,一层深深凹进地面二十几尺,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看台。

眼下看台上正有活物在搏斗,然而这搏斗的双方既不是老虎,也不是狮子,而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高楼每一层都挤满了人,伸着脑袋观看一层看台上的搏斗。

只见一场比赛结束,有人欢呼有人沮丧,显然是在搏斗的一方身上押了银子。

俨然是古代版的地下黑拳。

谢照和司轩朝上望去,只见季荆站在高楼最高的那层,面无表情地往下面看着。

谢照上一次见到季荆,是段嫣刚刚抵达卞城城门,发现父母死讯的时候,谢照虽然与段嫣在现实中只有几面之缘,但这些天眼睁睁看着段嫣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经历丧兄丧父丧母,没有同情是不可能的,所以那一次季荆出场的时候,谢照的目光都拿来注意骤然失去父母的段嫣了,只记得季荆远远打马而来,对于此人是胖是瘦记的并不分明。

而今此人衣着华丽,又占在最高层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简直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只见此人极白,披着黑色鹤氅,按理说是极端庄的打扮,然而此人嘴唇红得像是抹了口红,鹤氅披在他的身上反而显得妖里妖气。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妾,周围莺莺燕燕实在不少。

待到刚刚谢照和司轩混进去的平民全部到场,斗兽场的三层楼俨然成了教科书一般的阶级分布图——季荆和他的妻妾在三楼,二楼围坐着季家的家丁和湖广的官员,而一楼也就是地面上站着谢照他们这些人。

只见季荆向旁边弯着腰的家丁眼神示意了一下,家丁马上明白了,朝楼下喝道:“把人押上来!”

只见一人浑身是血,被两个士兵押着,从一处暗门走出来。

这人显然受了重刑,但尽管如此,依然腰杆挺直,目光如炬。

正是谢照和司轩多日未见的段小哥段珠。

段珠和段嫣分开关押,隐身衣只有一件,谢照和司轩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跟着段嫣呆在一起,没想到段嫣呆在监牢里像是被人遗忘了,段珠这些日子却是活得生不如死,谢照细细看去,只觉得段珠全身都是伤,没有一处好肉,而且伤的类型丰富齐全,被火烫的,被鞭子抽的,被小刀划的,应有尽有。

只听见季荆看到段珠出来,兴奋得也不让家丁代自己向台下传话了,冲着台下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大将军段塔最小的儿子,段家现在的独苗。”

“可惜,现在落在了我的手上,他就只能当狗,没有做人的资格。”

“这就是得罪季家的下场,你们都给我看清楚。”

季荆道:“我的狗,来穿着这件衣服给大家跳支舞。”

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套衣服从三楼掷出去,一头砸在已经没有力气躲开的段珠的头上。

那是一件做工精致的青楼女子才穿的轻薄而裸露的红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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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第一包打听
连载中陈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