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汉立马道:“早就成了,大人您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如果有半点不满意,我立刻改!”铁汉边说边从柜子上找出一个木盒,盒上面还雕着朵芙蓉花,精美绝伦,他将盒子递了过来,卫令二话不说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条形制轻巧却极其牢固的金链子,末尾还有一朵用金子打的牡丹花。
卫令点了点头,将金链子重新插入怀中,将盒子丢回给那铁匠,他硬朗的脸上有几分惶恐惊惧之色:“大人觉得如何?”
卫令瞥了他一眼:“挺好的,麻烦你再给我打几副锁人用的手铐,最近的犯人比较多,还是去卫府里拿钱。”
“哎好的,大人不嫌小的手艺就成。”铁匠诚惶诚恐地道。卫令重新上马,商铺两侧的人点灯相送,于是卫令就在隐隐绰绰的昏芒里,一路疾驰回到卫府,刚下马就有小厮上来打灯:“大人回来啦,可要准备饭菜?”
卫令抬步往里走去,吩咐道:“看好我的马,我不想吃府里的东西,你自去酒楼打点吃食回来,我只要肉菜,不要素菜,还要上好的玉春烧!”
“哎,好的,小的马上去。”小厮连忙应道,小跑着出了门。
卫令的脸在重重火光下似有几分冷然,她径直入了自己的小院里面有人在伺候她新得的海东青,那女婢转过头来,脸上有好几道血口,看见她回来了诚惶诚恐,手上端着切成小块的生肉和冰,海东青依旧水米未进,仍在用绝食。
卫令上前一步,身上沾染的都是外面的雨气,她俯身从怀里掏出打好的金链子系在海东青的细爪上,带着点笑意:“你既不肯服从我,那你也别想再飞了,就养在屋子里做只小鸟。”转头看见那名女婢:“抖着样子给谁看,伺候不好这只鸟,你也不用留在府里了,我这里不留废物。”
“是,奴才知错,还请姑娘恕罪。”女婢跪了下来。
“你先退下,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卫令发现海东青正子头睨视她,用手轻敲了下它的头,见女婢退下后才起身去察看自己的书案,上面显然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他们还是这样蠢笨,丝毫不见长进,真真叫人笑话。”
卫令走到海东青面前,用镊子给它喂肉,海东青顿时吃得狼吞虎咽。
“委屈了,没有办法,府里的恶小鬼太多。”
太极殿里烛火高燃,盛清帝刚刚批完凑折,这时一折子扔了下来:“这沈氏也是无法无天了不成,仗着背后有太后,竟敢屡次将巡抚使拦在宴郡外,偏偏朕又没有办法发作,这宴郡是太后的势力范围,纵使巡抚使入了宴郡,怕是也追查不到什么,依你之见,如何是好?若宴郡不能收回,将来京城若遇危机,别州郡的兵营根本无法支援。”
“陛下既知宴郡之要,太后又焉能不知?太后没有必要为了蝇头小利去动宴郡,宴郡的账目是没有问题的,陛下将目光放远些,臣倒是觉得与宴郡相隔不远的定郡或许才是有问题的,这很保险,若定郡被查出账目有问题,宴郡即可调度钱粮平账,宴郡不能动,可要一直滴水不漏地控制宴郡,烧的都是银子,要养私兵,要收拢官员,因此定郡是非动不可,陛下不如去查定郡的账。”卫令道。
盛清帝道:“对了,北隋战败后要送质子入京,前月邸报的消息上说质子不日将抵定郡,约莫这几日也快到宴郡,你要接应质子,不能让质子出事,若他出事,太后就会借此向朕发难,战事刚平,百姓都不愿再起战事,若让人以为朕有起战的心思,怕是民心都会向太后那边倒,届时他们混水摸鱼可就容易多了。”
“你身为皇奴司卫正是处在风口浪尖,有人已经开始利用北狄侯开始声讨于你,你是皇室血脉,先帝当初自然护下你,可若此事发酵,于你自是不利,别忘了北狄侯当初战败可是致使元州沦陷,而皇奴司卫中,不乏其中是六州的子民,他们的父母亲人死在那场战役中的不在少数,于是敌意可谓之大,希望你自己要明白。”
“臣明白的,臣有一事需禀,前几日贤太妃在冷宫暴毙,臣去看过了,她是病死的,追查出是宫里的人私扣了她的月俸,贤太妃毕竟恩养过陛下几年,若他由此事传出,难免有人斥陛下不孝不义,眼下太后党过于活跃,臣担心他们借此发难,因此将那群贪腐的官人全部处理了,为太妃诊治的太医经查证是太后的人,为免隐患,臣派人出去追杀那名太医,却发现那名太医死在太后宫门前,手里还捏着这份血书…臣及时赶到,可太后事后必定会追究,还请陛下保臣一命。”卫令从袖中掏出那纸浸满血迹的黄纸,盛清帝这时才发现她的袍角与衣袖上都是血迹。
“又杀人了?”盛清帝情绪不明地问了一句,随后接过那张血书。
“陛下慧眼,那名太医爬到太后宫门前还有一口气,似乎想指认卫皇后毒杀太妃,臣就动手了。”
卫令面色平静道,“卫氏目前仍是陛下最大助力,臣自是为陛下也要保下皇后。”
“做得很好,只是朕虽可以保你,但终究还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罢了,你可会怪朕?”盛清帝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臣子本分,鞠躬尽瘁而已。” 卫令道。
魏太后是个面容艳极的人,当初依凭着容貌被评为京中第一美人,这么多年的岁月过去了,却依旧显得雍容,但她输给盛清帝并不是偶然,在很多事情上,她做事没有盛清帝这般狠辣,都留有一份余地,就比如,她从没有想过要杀了那名太医,贤太妃也的确是病死的。
卫令瞧不起这样心慈手软的人,在她的道里,人应该为自己所求而不择手段,否则,自己就会成为对方的盘中餐,肉食类动物比草食类动物有更强的生存能力,他们才有资格成为统治世界的霸主。
卫令跪在太后面前,太后的身边有一位丽人,纤腰细腿,肤如凝脂,是魏太后的侄女魏芙,有公主之尊,听说是要下嫁今年的状元郎裴宥齐。
“皇帝以为哀家可是老了?”太后坐了下来,鬓上的金钗配上流苏在烛火下浮动着一层金光。
盛清帝陪她坐了下来,已有了那么几分寡淡的意思,哪怕这对母子相依为命度过几年,但他们思虑的东西也不尽然相同。“母后说的什么话,朕自是希望母后青春常健,岁体无恙的,哪里会欺负母后年老体弱,只是母后自己要顾念着身子,不该染指的东西还是不要碰了,手上沾多了血腥,可是会折寿的。”
“那皇帝不怕折寿?杀人都杀到哀家宫里来了,眼中可还有哀家?” 魏太后瞥了盛清帝一眼,“哀家好歹也是辛苦着拉扯你成年的,你就当真半点不顾念母子情份?今日你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王太医是哀家用惯了的老人,与哀家来说更是故友,皇帝既不给哀家面子,就也不要指望哀家会息事宁人。”
“母后何时稀罕与奴才做朋友了?当年朕与婉儿,不是你亲手将婉儿赐死的?婉儿好歹是将军之女,可王太医不过是一介奴才,母后是觉得疼得不在自己身上就不叫疼么?”盛清帝讥讽着反问。
魏太后的鼻腔里叹了声:“可你那时正值李氏伺机夺权之机,那婉儿可是李氏后人,她对你焉能没有谋害之心?而且李氏谋反起事之时,他们李氏全族就已经比下死罪,杀婉儿也是为了打压不臣者,难道你当皇帝这么多年,还看不清当时母后的用意吗?你既看清了,又何必用此事仇视母后,坐享其成,享帝王之尊的不是你自己?母后可有半分好处?”
“既如此,那朕说王太医心怀叵测、欲行不轨,为了母后着想,这才赐死王太医,母后也不会有异议的罢。”盛清帝讥讽地笑了声。
魏太后闭了闭眼:“其它的人哀家可以不追究,但是你这个贱婢不能放过,但敢在哀家宫里杀人,可见皇帝平日里纵容她到了何等地步,这才敢如此行事,这种事情都不追究,是视天威何在?”
“那母后以为该如何处置她?”
魏太后叹了口气:“看皇帝的意思罢,毕竟是皇帝你的人。”“那就赐她五十杖,不知母后可还满意?”
太后不置可否,盛清帝又道:“让冯邽监刑。”
“既陛下如此决断,哀家自是没有异议,毕竟皇恩浩荡嘛,只是哀家瞧你当初杀我果决的狠劲还在,哀家也就放心了。雍梧王氏里的王珩上书皇帝兴建国子监,为何陛下迟迟不给予回复?”魏太后转过话头,“这培育人才可是好事,哀家倒是很看好这件事。”
“此事不该由他来提,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王居与王珩同族,可上个月不才闹过王居贪污三千两纹银的丑闻?纵然王珩素有美名,可朕还是不免会怀疑王氏的用心,损了朕的名声不要紧,可切莫牵连了朕的母后才是要紧事。”
“皇帝思虑过多了,既不放心王氏,不如从皇帝认为谁又合适操办此事呢?”魏太后淡而冷地问。
盛清帝仔细思虑道:“依朕看,不如由卫首辅与沈次辅共同督办此事,这筹办官营书院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朕还是认为交给他们这些能臣朕才放心,不过王氏也是有功,母后可自行封赏,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送母后回宫了。”
魏太后起身,对盛清帝道:“这是前些日子才进宫的魏芙,也是你的表妹,想着马上也要成婚了,陛下看在哀家的面子上,给她一个郡主的封号罢。”
“那就依母后所言,赐她个广阳郡主之称。”
待太后与广阳郡主走后,卫令才敢起身:“多谢陛下恩典,臣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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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女锦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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