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准备中元

看胤禛已是将昨日折子看得差不多,胤祥躺在胤禛腿上,忽然问胤禛道:“今日初四?”胤禛摸摸胤祥头:“是。”胤祥又突地坐了起来,有些着急道:“那不是要去给一些殿、寺安排超度仪式么?”胤禛又淡定道:“是。”胤祥立刻从炕上滑了下去,向胤禛着急道:“那要赶紧去造办处安排中元节祭祀物件了,再不传到时都要做不出来。”一边说一边又准备往外跑。胤禛只是无奈安慰道:“没有也没关系。”胤祥回身,捧住胤禛的脸就是一挤,教导道:“不能没有。”说完,还是很潇洒地出了门。胤禛觉得如此也没什么,胤祥就是喜欢每日给自己多找点事干。

到了造办处,胤祥快步到累丝作、撒花作,传谕做金八宝二十分、银八宝三十分、金钱四十个、银钱八十个,说完就觉得事情变轻松了些,心里舒服,动作也变慢了,便又逛着走到雕銮作,再传给一些地方酌量做西瓜灯一、二对送去悬挂。考虑着,被提醒着,约略说了”天方宝殿、钦安殿、中正殿、畅春园、慈宁宫、旃壇寺、嵩竺寺、圆明园、佛堂”这几个地儿。觉得差不多了,胤祥也就准备走,好在旁边跟着的侍从弱弱提醒了句:“王爷,养心殿?”胤祥觉得自己住的地方是不需要西瓜灯的,于是即便方才想过养心殿,也还是觉得不用提,被提醒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用,皇帝住的地儿确是需要的,心里也不禁笑自己现在可真是“鸠占鹊巢”的习惯了。传了加上养心殿,胤祥又在各作到处看了看。走到皮作,看到自己一月传做的十五对鹅黄系子石青缎荷包,胤祥自己提上了,出了造办处。

出了造办处,提着十五对荷包,胤祥并未先回养心殿,又往乾清宫去。原来胤祥来了尚书房,观望一下,只见并没有老师上课,唯有世子与阿哥们自己读书,做小动作的,睡觉的实在也不少,连以前经常在读书时打闹的胤祥也不禁感慨后代们现在功课真是轻松许多,便直接走了进去。众人见胤祥到了,纷纷感到一点惊吓,或快或慢地瞬间拿起桌上的书后,再反应过来地,放下书站起身向胤祥行礼,再纷纷暗自反思自己方才有没有干什么过分的被发现。

胤祥给孩子们免了礼,将手中荷包拿出了六个,递给坐着离自己最近的弘历:“弘历,这里是六个荷包,七夕将至,皇上送你们兄弟一些小礼物。”弘历很感动怡亲王将这份任务交给自己,好久未见王叔,感到能被他想起就是很可贵的事,积极地自己先跪下谢恩:“叩谢皇上圣恩。”后面的众兄弟都愣愣的,弘暾几个都在看自己父亲的一举一动,没管弘历动作,也就意识不到自己要跟着谢恩,弘时、弘昼才醒似的有点走神,更是迷茫地看向单独跪在胤祥身前的弘历。胤祥也没想到需要这样谢恩,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自己反而有点不自在地扶起了弘历:“无事,皇上繁忙,便总派我来关照你们兄弟,你们时刻记得圣恩就好。”说完,兄弟们才反应过来一齐向胤祥鞠躬谢了恩,胤祥一边回免礼,一边要往外走,待弘暾几个抬起疲惫的眼光看向自己,他也向几个儿子举手握了握拳,示意鼓励了下,走出了尚书房。

胤祥还在帮胤禛做人情时,胤禛的确也在忙自己的公务。胤祥不在,他也便只能兴致勃勃地批阅打发时间。两江总督查弼纳又上折奏报地方事了,大谈地方雨水沾足并丰收在望。胤禛自然知道此中有些说法虽浮夸了些,倒也不完全是假的,于是保守地鼓励:“知道了。仰赖天恩皇考神灵庇祐,除直隶、山西、山东、河南之外,秋粮皆望丰收,为使尔亦为朕欣喜,特书此前去。”即使肯定,还是要强调其他地方的不易,以告知全国还需较多指望两江,提醒查弼纳要尽力坚持维护好天时之利才好。

查弼纳还有另一折禀报凤阳、淮安、扬州及江宁府属之溧阳县因尚有蝗虫,他自己严行文武官员,设法捕拿。胤禛看了这一句便生疑问,这凤阳蝗虫多很早前就听闻了,其他几地,却不如凤阳厉害,眼看着这两江总督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便在一旁写下自己之问:“据闻凤阳之蝗虫,异常凶猛,何以也?”只因胤禛想着,倘若能想到凤阳闹蝗虫的原由,他地蝗灾的解决也不会那么难了,终究殊途同归。果然,查弼纳的思索和胤禛不一样,接着往下读,胤禛便发现,这位总督果然不出所料地只能看到几个地方都还闹灾严重的原由,在下文即解释:“但因天早未能尽除。此次既获大雨,想必自会根除也。”充满自信的决心,让胤禛也是只能看着,简单批完知道了,就合上,等胤祥回来。

一时半会儿没等到,胤禛干脆自己出了养心殿,准备看胤祥走到哪了。才走出遵义门,就看到胤祥从乾清宫门前提着好多个荷包快乐地走向自己,一晃一晃的,像极了个孩子,让人看了就很是欢喜。胤禛加快了脚步走向胤祥。走到胤祥面前,胤禛接过荷包:“原来是去送荷包了?”胤祥知道胤禛是越发没耐心等自己回来了,才会出来找,偏要与胤禛深知一切的样子对着干:“没有,这不是都带回来给你了。”胤禛淡淡反驳:“那为何去乾清宫?”胤祥也知道自己争不了这个,只是回:“看孩子学习。”胤禛很是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拉起胤祥手:“那和送荷包有什么不同么?”胤祥随口一说:“谁知道你会不会觉得荷包只能送给你。”胤禛笑得快乐,揉着胤祥的手:“谁说的,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我只是等你等得有点辛苦。”胤祥又被胤禛哄骗了:“好吧,那就是我以为是那样的,所以他们一人一个,你最多。”胤禛听得更是满意,好像胤祥的心可以这么分似的,只能说道:“好,给多少,我就要多少,无论多少,我都知足。”

走回养心殿,胤祥才监督起胤禛:“所以今日都看完了?”胤禛难得羞愧:“还有一个,批不动了。”胤祥白了白对方:“那就是剩给我的。”胤禛突然不羞愧了:“嗯,好像是这样的。”胤祥更是没话说,管自己走向炕台。胤禛觉得好笑,何时胤祥变成监督自己做功课的人了,他自己不是最不喜欢做功课的么,现在倒是很以贤王自我要求的样子。胤禛心里倒也为此轻松许多,过去,无谓人伦的自己,如今,无父无母的自己,有这样一人关心与要求自己,真是很幸福,胤禛都感慨自己怎么能如此幸运。

胤祥也没管胤禛,就是喜欢帮胤禛做一些胤禛装作他不爱做不想做的事情而已。胤禛从不容易喊累,所以随便说一句,胤祥也要当真,想着这样,也许就能帮兄长抵消掉一些辛苦事了。“奴才佟吉图谨奏为恭缴御批略陈愚悃仰冀照鉴事。”胤祥开始看折子,第一句就心下感慨,说好了不是写“臣”么,这个佟吉图到底还要再说几遍才能不这么自卑,胤祥终于明白胤禛说的,要一些人改变,真的是很难很久的事。不过又看了一会儿,胤祥才想起来,佟吉图不是刚被齐苏勒参过么,胤禛是没法对他态度好了。胤祥如此便判断清楚自己应该以何种态度看折子了。

“奴才接到部文,钦奉严旨。随向北叩谢天恩,摘印缴敕,就锁候解……奴才受皇上格外奇恩。”佟吉图为何要将接旨全过程在折子里说这么清晰来折磨人,胤禛在一旁问胤祥,胤祥推了推胤禛:“你休息去,我来。”但是他还是顺便教胤禛了一句:“还不是想表明他非常尊敬皇上您,为免一死。”胤禛倒是无情道:“写简洁点,让我看清楚,才算得上真尊敬我。至于该不该死,更不是他说了算的,公道自在人心。”胤禛总是这样,只坚定相信自己对公道的追求,对人难免冷酷,胤祥总理解这一点,但一时也觉得有点难以判断应该如何回复,只批到:“知人则哲,为帝其难之,”然后就停了笔,又不知该怎么继续写了。胤禛见胤祥又为难了,坏人终究不会做,也不愿意反对自己,也就不看着他如此纠结,便拿住胤祥的手续写下:“朕这样平常皇帝,如何用得起你……”逗得胤祥难抑一笑,抽回手来:“你还是自己写吧,要这样的有趣之言,我是不行,你这样的平常皇帝,我是帮不了的。”

胤禛知道胤祥一半讽刺一半也是真心,接着看折子:“但求皇上曲赐矜怜。留奴才生命。到京得陈始末。即就斧钺。亦所甘心……”看到佟吉图如此苦求自己,胤禛反而更不容易原谅,但考虑胤祥善良,不愿不给人机会,于是还是保留地写下:“只要你辩明无罪,朕仍用得,何又待到京方陈始末。”胤祥看了也满意:“嗯,皇上学会和善不容易。”胤禛只回:“那我不能得到王奖赏么?”胤祥撅了撅嘴:“很多荷包了。”胤禛听了,不算满意地暂且接受,又与胤祥探讨道:“齐苏勒、嵇曾筠说他有罪该死,我一看也能知,并非假话。”胤祥点头:“我知道的,我只是不会写严厉的话而已。”胤禛低头看着弟弟明明三十多岁了,还是一脸单纯,实在是又怜又惜,只能自己好好捧着教:“好,那看着我严厉就好,没事。”说完就顾自继续批下“况朗朗乾坤,齐苏勒、嵇曾筠岂能将你枉屈含糊,致于死地,谅无此理。朕原实心惜你,你不自惜,不为朕之所用……”胤祥感觉胤禛说的很有道理,最后也问到:“他辩驳说自己无罪该如何?”胤禛觉得受到提醒,便继续写下,也是回胤祥:“如果辩明情节。不但全然无罪。即少不似齐苏勒所参的光景。朕也就恕你了。”写完看向已是坐进自己怀里的胤祥:“如此便好,王放心,我现在很会演一个好皇帝的。”胤祥听了也觉好笑,胤禛倒是很喜欢被自己教,在自己面前情愿做个学习的小孩,看了也是怜惜得很:“胤禛,你怎么还像你小时候。”胤禛别了别嘴:“正直单纯智慧的人是不会老的,和你一样,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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