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法墨走到了汪莲的寝室前,汪莲刚用过早膳,捧着茶,邪邪地看着她。
“一大早上,就跑来见我了?”
“臣女墨家长女墨临,参见王爷。臣女父亲生前受皇家关照,臣女不敬,未曾自报家名,也未曾上门谢恩,实属生活所迫。今臣女谢王爷不治臣女大不敬之罪,谢王爷不杀之恩。”
汪莲被法墨这全套礼数唬得一愣一愣的,神情也不由得严肃了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女昨日已拜地尘扬师长为师,特此登门感恩王爷有意栽培。臣女今告别王爷,待出师后必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地。尘。扬。”汪莲只感觉太阳穴的血管一跳一跳的,他咬牙切齿地喊着侍卫的名字,下一秒,地尘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汪莲的对面。汪莲指着跪拜的法墨,道:”解释一下,你这是闹的什么花样?”
地尘扬刚要开口,就被法墨眼神制止了。法墨又开口道:“墨临感激王爷怜惜,但墨临不敢辜负王爷的真心。只愿为王爷所用,血洗伏豹阁,报屠我满门之仇。臣女当日从伏豹阁逃出生天,苟活至今,曾无数次想过追随父母双亲。只是我亲人九泉之下冤魂日日托梦,臣女不报仇,实在无颜见爹娘。”
法墨语罢,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脸上早已被泪水打湿。这是她在那血月秋夜后第一次流泪。
汪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地尘扬也沉默地站在一旁。
汪莲想到自己年幼时就见证了身边人一个一个地在争斗之中丧失性命,他早已没有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生气,内心一片虚无。曾经心中满腔的抱负无法实现,只能被当今君上圈养在皇宫里,套上一个王爷的美名。除了暗暗妒恨当今君上,他只能靠夜夜笙歌麻痹自己。他本以为法墨会是自己的解语花,同样有着悲惨身世的她可以与他同病相怜,互相取暖。但没想到她的性格如此刚毅,她的想法也隐藏得这么深,甚至从未向他袒露她真实的想法。他从不知在那清高少言的性格下隐藏着如此深重的执念,也从未看出她那勃勃野心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力量。一个小小的娘娘庙果真会藏着这样的人吗?汪莲百思不得其解,继而有些羞愧。汪莲想了很久,心亦被这年轻却坚定的女子动摇。
“看来你知道自己想走哪条路,那便随你去吧。”
法墨拂去了脸上的泪,平静地谢过汪莲,跟着地尘扬离开了汪莲的房间。
在客房里举行了简陋的拜师的仪式后,地尘扬吩咐道:“法墨,跟随我是你能做的最好的选择,我认同你的决定。”
“但我这儿绝不是什么避风港。今后你闭关修炼,应当不断精进自己。出师后我会为你安排一些工作。你从属于我门下,将成为我的直属部下,虽也是为王爷做事,但绝不该夹杂私人情感。我知道你对他没什么想法,但就算有,你也要断了女儿情,不可再考虑王爷的事。”
“你可以去娘娘庙收拾东西,一时辰后我在娘娘庙门口等你。”
娘娘庙里,法墨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法赤,法珠,法青告别。白道长一言未发,仿佛早已对法墨的命运了然于心。离别意味着新的开始,法墨明白自己将走向一条充满挑战与危险的路。
她回到自己的床前,包好了该带走的东西。
眼光一瞥,看到了横在角落的琵琶。
这琵琶终究是太过华贵,不适合她弹奏。她站在琵琶前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她将琵琶和琴谱都捐给了娘娘庙。
娘娘庙外。身高一米九,戴着金色面具的地尘扬拽着马绳直直地杵在门口。人来人往的路上只有他的周围被故意避开的人群隔出一块突兀的空间。法墨提着小小的包裹走向了男子。
地尘扬翻身上马,示意她坐在后面。“走吧。”
地尘扬所从属的部门庵砂部在皇宫内,但似乎他真正的大本营在其他地方。从他口中得知,作为庵砂部指派的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往返于王爷私人的情报处,情报处包括都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茶楼,客栈等。
马儿飞驰了将近三个时辰,将二人带到都城边的一座城市。小城叫做银陵,虽然地方不大,却是都城附近最繁忙的卫星城,因其依着山,紧傍着大海,所以地产丰富,交通发达。是都城与其他地区、藩国的枢纽。不同地区、国家的人来这里做小生意,也有许多镖局在这里驻扎,是一个多元且生机勃勃的城市。虽然已是戌时,但大街小巷的灯火通明,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地尘扬来到山脚,对法墨说到。“这是司晨山,山上有许多的鸟类禽类,清晨时分会勤勤恳恳地报时,所以叫司晨山。山上的楼就是我的住处,你就在这里生活。”
“没有其他弟子吗?”法墨颤颤巍巍地下了马,一路上的颠簸让她有些手脚发软。她以为地尘扬也负责为庵砂部带徒弟,所以他的住处会宿着其他弟子。但她不知道的是,地尘扬从来就不会收徒,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住处。
“庵砂部的每一位弟子都在不同的地方修行,我们的眼睛遍布全国。这山上只有你一个常驻弟子,但并不是一个荒山。有时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路人翻越此山到达银陵,这些人既可能是你的同僚,也可能是你的敌人。你不仅要练就好武功,还要练就好眼力。在这山里自力更生,待到游刃有余之时便是你出师之日。”地尘扬看着法墨晃晃悠悠的姿态,想要伸手去扶。但是法墨好歹还是站住了,于是他便收手作罢。“你在为师住处,方便我指导你武功。”
地尘扬说罢,提脚便要上山。法墨内心暗暗叫苦,却也不愿意示弱,便紧跟着地尘扬的脚步。走了一会,她实在体力不支,被一块石绊倒,正要狠狠地摔在地上的时候,腰被地尘扬稳稳地接住了。
“下盘不稳,得多练。”平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金色面具下的黑眸暗含着地尘扬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他表面上调侃法墨,但手上一使劲,就将法墨抱了起来。
法墨累得连白眼都懒得翻,于是便不动声色地窝在地尘扬的怀里。梅花的清香让法墨脸红心跳,不同于扎金索悟的那种充满雄性气息的身体,也不同于汪莲那美得雌雄莫辨的脸庞,虽从未见过地尘扬的脸,他却给人一种冷冽沉稳的感觉,他的胸怀也是如此,令人很安心。
很快就到了房子前。今夜是满月,月光照耀着整个山坡,也得益于此,法墨看清楚了地尘扬的住处。那是一栋用黑木和黄泥制作的吊脚楼,上面是黑泥瓦片,木质结构的楼梯盘旋在房子和山间,树木穿插在房子里,看上去既怪诞又庄重。虽有三层那么高,但每层都独为一个房间,且参差不齐地地插在山坡上。
地尘扬的工作性质让他平日要掩人耳目,所以不仅没什么人知道他的住处,且他的住处没有任何仆人。法墨甚至怀疑这栋怪异的楼都是他自己建的。
夜已深,地尘扬掏出火折子点亮大门的灯笼,拿起提灯,带领着法墨走进了房子里。
三楼是地尘扬的寝室,二楼是书房,一楼只孤零零地摆放着灶台和桌椅,甚至没有修建大门,直接与屋外空地连成一片。空地里放着各种兵器,想必是习武的地方。
一楼没有大门,寒风入室,三楼又是地尘扬的寝室,男女授受不亲。法墨只得提着行李到了二楼。乌木制成的书柜包围着着整个二楼。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桌案。法墨把包裹里的被褥铺在地上,打算在地上睡。地尘扬提了提眉,把桌案上的文房四宝移走。“你睡这儿,地上太凉了。”
“谢师傅疼惜。”法墨麻利地把床铺放到了书桌上。这桌子也是乌木做的,混合着残留的墨汁味有一股好闻的清香。看来地尘扬十分钟爱乌木的东西。
这一晚风清月明,法墨由于周折劳累,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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