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一点

顾明鸿收了伞,半个身子都湿透了。

“今年天气可真奇怪,怎么都不带停的。”

盛融拿起纸箱的货,凑到鼻间闻了一下,眉睫微敛,窗外闪过紫雷,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四下无人,顾明鸿摸了根递过去给他:“融哥,是不是快干完了。”

盛融手指捏着烟,点了把数,冷笑:“待会让人把这批东西拿到黄三那边。”

下雨天,温度有点低,顾明鸿一边帮忙把东西分好,一边紧了紧外套:“融哥你到这里多少年了。”

盛融抬头看他,审视的眼神看得顾明鸿直接举手求饶:“不是,我就觉得这是钢丝线的活。最近我是真的想安定下来了,不想干了,还是想尽快离开澜市这个鬼地方。”

顾明鸿呼出一口烟,看着江对岸的白色别墅,低头又瞥见眼前的白粉。

四周乌云遮天,江上水雾缭绕,他的声音很淡:“真是半点光点子都看不到。”

盛融掏出打火机点烟,微眯眼望向青色的江面:“快了。”

两个人静默,没有再说话,直到一辆白色轿车从山下缓慢驶入山顶。

顾明鸿偏头看盛融:“王虎说的那个惠老板?”

盛融抿嘴,下颌微收,轻轻嗯了一声。

轿车越行越远,黑色的密闭玻璃窗,却总让人觉得好像有什么目光从里面投射出来。

顾明鸿掐灭烟,声音很低:“其实她背后另有其人,江家生意没这么脏。”

盛融收回目光,看向顾明鸿:“快了。”

重复两次快了,顾明鸿却没有那么的轻松,只是点了点头,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很明显,这次黄三爷是真的跟对面谈不妥了,一批□□被压价,期间还泄露了消息,被警察给截获一批。

最近时运难转,亟须有人来给个交代。

盛融丝毫不理会上边发生了什么,只是按照要求把边境线外的东西运进来,再交出去。

忙到大半夜,雨也停了,身上的味道他有点讨厌。

站在家门口忽然不想进去,想摸根烟来抽,却摸不到,只摸到一盒口香糖。

他弯唇无声笑了起来,颀长的身躯半靠着门口朝江边的栏杆。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折在水面上亮闪闪的,他不自觉伸手摸了一波虚空的银鱼。

水中捞月,虚幻一场,甘之如饴。

“不穿衣服,你干什么去了。”

清脆熟悉的女声,盛融悠悠回头看向站在巷口的江遇晴。

她手里拎着一袋米线,嘴里嚼着口香糖,吐出一个粉色的大泡泡又吞下。

江遇晴拧着眉看向盛融身上的伤:“几天不见又哪里鬼混了,这还留着血,不疼死你啊。”

盛融看清袋子上的店铺名字,手指叩着栏杆:“跑那么远,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我煮的。”

江遇晴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这个人最懂报恩,林警官上次可帮我躲过一劫,我不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她往前走了几步,踢了踢他的小腿肚:“不像有些人哦,玩恩负义,抛妻弃子。”

月光扫过她的脸,树叶婆娑,江遇晴从上到下打量他。

确实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

盛融忽然一个倾身,凑到她的眼睛前,看着她被水中月光照的波光粼粼的眼眸。

江遇晴条件性反射往后仰,盛融伸手揽住她的腰,长指将她面前的长发勾到耳后,手背抚着她的脸颊。

是罕见的温柔。

江遇晴有点愣住,背后是有点硌人的钢铁栏杆,胸前是他坚实而灼热的胸膛。

“唔。”

雨后的天气过于好,万里无云,月光亮堂堂的像释放温柔的毛线团。

周围一切都笼罩上了朦胧的美感。

盛融吻了吻她嘴角,尝到了清新的草莓口味。

平时狠厉的脸颊此刻落在江遇晴的眼里是无限的呵护宠溺。

他平时为了管理手下,轻易不可能有这样的神情袒露,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决绝,不好惹的模样看久了,差点忘记他其实也就比她大两岁,正是邻家温柔大哥哥的年纪。

果然他只要稍微不装,露出原本的模样,江遇晴就会沦陷其中,完全受不了他的攻克。

江遇晴觉得腿有点软,整个人像跌入了薄荷味的棉花池里面一样,软乎乎的,周身包裹着温暖的触感。

她眨了眨眼,伸出舌尖舔了他吻过的唇瓣。

湿热带着他的专属温度。

这样的温存比起之前的猛烈进攻,更令人着迷。

盛融将她塌下的腰抱起,两个人搂在一起,像亲密无间的谈情小情侣。

盛融启唇,声音无限的诱惑:“准备好了吗,我现在要报恩了。”

江遇晴已经分辨不了他在说什么了,这会就是要吃掉她,她都愿意。

实在太诱人了。

江对岸的主干道有飙车一族经过制造的尖锐汽笛声,滴拉一声,把江遇晴从棉花池里拉了出来。江遇晴讨厌被动,向来主动,她单手拉住他的手,踮起脚尖,像小猫一样轻轻咬住他的下巴,声音小小的,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但落入别人眼里宛如情侣在说情话。

江遇晴一字一句,声音轻飘飘的:“后巷那个人走了。”

盛融眉毛微挑,捏住她下巴的手却没有松开,看她的黑眸是不打算遮掩的欣赏。

没有人比江遇晴更懂他了,他每一步都在刀尖上,习惯性算计一切。

但是偏偏她就心动了,她伸手推开他,扭头看向河里的月亮,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盛融顺势放开她,抬手接过她的米线:“回家,我给煮碗新的。”

江遇晴嚼着泡泡糖,手指点着冰凉的栏杆:“那个人找我干嘛?”

盛融转身,拉开家门口的大门,小猫摇着尾巴围他转,他揉了小猫的脑袋,声音淡淡的:“回家不是挺好的吗。”

江遇晴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硬盒,一点不客气地砸向他受伤的肩膀:“我没有家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盛融没再回她话,径直走向屋里,开了灯的厨房照出一点暖黄的黄。

江遇晴像泄气的皮球,双手靠后缠在栏杆上,水光一片片的像漂亮的鳞片,她声音闷闷的。

“我才不要你的狗屁报恩,真的心比铁硬。”

小猫跑了出来,在她身边跳着抓萤火虫,她郁闷了一会,看向小猫:“如果我要走,你跟我还是跟他。”

小猫听不懂,察觉到女主人的目光,积极回应着她,一个猫爪拍到她的小腿处,一只萤火虫从掌心飞了出去。

“算了,我就不信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谁来也没用。”

江遇晴站起来,伸了伸腰,双手抄起猫,走进屋里。

厨房没人,她看向坐在沙发上上药的人,哼了两声:“我说林警官楼下的米线是真的好吃,又省事。”

盛融这次的伤主要在背后腰腹处,他上药上得有点难,抬头看了江遇晴一眼。

江遇晴双手叉腰:“你不是很厉害吗,都学会利用我来演戏了。”

每次她发火,都像一只炸毛的猫,盛融看了就想笑:“江老板,搭个手可以吗,不然晚饭你做。”

难得态度软和,江遇晴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露出一个红印才算泄愤。

她不情不愿地接过他的药水,脱了鞋,蹲在他的身后,背后深浅不一的伤口,新的盖着旧的,无论看了多少次都会让她皱起眉。

“你真的是不要命。”

这其实已经算轻的了。

江遇晴拿起棉签从黑色药水瓶里沾药水往他背后涂抹。

虽然动作看着很凶,但是落下去确实很轻柔,真是棉花拂过的触感。

盛融反而有点不得劲了:“可以重一点,不然太痒了。”

江遇晴捏他的耳朵:“真是皮糙肉厚,你说你干嘛每次都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病人要求,医生遵守。

江遇晴往他撕开的皮肉上倒下药水,吸满药水的棉签戳过去的时候,有点疼。

盛融的肌肉收紧了一下,客厅的顶光打在他的脸上,半边脸神情很淡。

他用牙咬断纱布,一圈一圈的纱布缠在受伤的手臂上。

“你也不是第一天来澜市了,还不懂这里的规矩,只有拳头才能说话。”

江遇晴对着他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有点凉的手指摸过他肩膀的火焰纹身。

“疼吗。”

盛融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她怎么无缘无故问这个。

“嗯?”

背后的人不出声,只有头顶的风扇吱呀响,盛融启唇:“有什么好疼的。”

忽然柔软的唇印在他的火焰处,慢慢地从肩膀延伸到背后,少见的温存。

江遇晴伸出手,避开他受伤的位置,慢慢地环住他的腰。

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处,轻轻呼出的草莓味,像无形的绳索一样缠住他的脖颈。

盛融低头看她,是她有点湿漉的眼球,又怕被他看到一样,不想与他对视,而是低头看向他的纹身。

她的声音一向空灵好听,这会却压得有点低,声音染上了几丝闷疼的情绪。

“可是我会心疼。”

怀柔政策嘛,谁不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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