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这桩案子实在上不了台面,但受害者都是有头有脸的:

西街的张大户,在扬州开了九家烧饼店,张氏烧饼名扬四海,天竺使者都要来尝一尝。

还有那东街的文哥儿,虽出身卑微,但生得一副好相貌,又作得一手好曲,人见人爱,青楼女子从恩客那儿得来了钱,转脸就捐给文哥儿,据说连冀州的许家小姐都倾慕于他。

再就是名画家徐兰崷的大公子徐芳树,一表人才,已经在京城捐了一个芝麻小官,正要求一个好姻缘……

“所以都很有钱。” 苏卓总结道。

公孙逸点头,补充道:

“他们都是扬州名流。”

“这还不好查吗?” 苏卓鄙夷道,从公孙逸手中夺回扇子,略施技法,扇子便自己扇起了风。

公孙逸见状,连忙挡在苏卓身前。他们身处衙门之中,虽然人人都知苏卓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法力,但还是不要轻易展露身手,免得吓坏旁人。

“有钱的公子哥被阉,一定是欠下了风流债。找找和他们有过往来的女人,不就破案了吗?还需要我出马?”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查过。他们各自都有一些风流韵事没错,但从不出格。” 公孙逸好脾气道。他早就习惯苏卓的冷嘲热讽,还是那句话,毕竟有求于人。

苏卓眼神一凛,“那些女人还活着吗?”

“活着。” 公孙逸早知道她会如此发问,“放心,她们是人,不是女鬼。她们有影子,血也是热的,用你那青铜古镜也照不出什么。”

“但这件事情一定和她们脱不了干系……”

话还没说完,苏卓提起内气,朝西街飞去。公孙逸无奈归无奈,见苏卓行路如此之快,也凭借轻功追随在苏卓身后。

**

西街,张大户的家。

说起来,苏卓还是张大户的粉丝。张大户的烧饼堪称一绝,临去青州时,苏卓还专门带了十几个烧饼作为干粮。

没成想回来时张大户已经成了“残废”,不,这样说是不是太不礼貌?

苏卓眼睛滴溜转,观察着张大户豪华的门庭。

原来卖烧饼也能挣这么多钱。

“苏姑娘、公孙公子,请喝茶——”

远远听到一个年长女人的吆喝,苏卓循着声音望去,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妇人端着茶盘朝他们走来。

“这位是张夫人。”公孙逸适时解说道。

苏卓狐疑,一双眼睛看似不经意间地把张夫人里里外外都打量个遍。

“是妖怪?” 公孙逸要拔剑。

“不,” 苏卓伸手挡住公孙逸的剑鞘,低声道,“这张夫人,穿得也未免太寒酸了些。”

公孙逸无语。敢情是嫌人家的衣裳太便宜。

“来来来,快坐,用茶——”

妇人声音清朗,毫无悲哀之色。

“公子、姑娘,请二位一定还我们老爷一个清白。我们老爷为人朴实,做生意从不缺斤短两,开埠以来,游客翻了四五倍,可我们老爷从不涨价,依旧为民做烧饼……”

念及悲伤处,张夫人挤出两滴眼泪。

苏卓和公孙逸对视一眼。

太假。

苏卓撑起扇子,捂住嘴唇,与公孙逸咬耳朵。

“我看她开心得很。说不定就是她阉的。”

“可是其他人呢?难道都是她阉的?”

“也有可能是效仿作案…”

“不,仵作查看过伤口,皆为同一人、或者同一妖怪所为。”

苏卓拧起眉头。她虽与公孙逸不大熟,但他的专业水平还是值得信赖的。

好吧,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案子,银两得要多些了。

“咳咳,你家老爷呢?”

“还请姑娘稍微等待片刻,我家老爷正在换衣服,伤口还没愈合,正流血呢,每天都要上药,哎哟,可把我们老爷折腾坏了…”

“行了行了,大概情况我们了解。” 苏卓有些不耐烦。这张夫人演技太一般,那双眼睛明明精明得很,却偏偏要伪装成贤良忠厚的好妻子、好太太。

“我问你,张大户可曾养过外室?”

“咳、咳…”

公孙逸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苏卓白他一眼,继续问道:

“没有外室的话,可曾与一些青楼姑娘相好?”

公孙逸连忙碰了碰苏卓的手臂,叫她不要乱说,却见张夫人唤人拿出文房四宝,提笔,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下一串花名。

公孙逸哑然。前几天衙门的二虎专门审问过张大户,只提到过一个开早点铺的女人吴二娘,哪来这么多人?

“阿梅、阿丹、阿菊、阿桂、阿兰、阿仙…… 这都是登花楼的姑娘的名号!”

“对,没错。苏姑娘见多识广。”

张夫人郑重地放下笔,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这些就是与我家老爷交好的女子。”

**

“看看,这么多人!你们怎么只知道一个吴二娘?”

苏卓把写满花名的纸拍到桌子上。

侍卫刘二虎挠了挠头,“张大户只说了吴二娘这一个人…”

“男人的话能信吗?”

苏卓陡然抬高音量,把侍卫们吓得不轻。这些侍卫很懂苏卓的脾气,如果惹恼了她,能把他们都变成青蛙。

“不过,吴二娘矢口否认,还拿她的早点铺子发誓,说她和张大户绝无苟且之事。” 侍卫补充道。

“这爱撒谎的老东西,依我看,他被阉简直情有可原!恐怕他那东西都烂掉了!”

侍卫不敢出声,朝公孙逸挤眉弄眼。

公孙逸低咳一声,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

“今日有劳苏姑娘了,我们去吃酒,如何?”

登花楼。

苏卓一袭绿衣,与登花楼的百花格格不入,倒衬出她是清水芙蓉,不染俗尘,引得宾客频频回头。若不是公孙逸一把剑一把刀两件家伙都拍在桌子上,恐怕下一秒就要公然抢人了。

公孙逸一口一杯酒,心中有些气,与眼神乱飞的宾客干瞪眼。苏卓却浑然不觉,边喝酒边朝登花楼的百花姑娘们抛媚眼,还一掷千金,叫一个花名“阿仙”的人过来献唱。

“记得报销。” 苏卓低声提醒公孙逸道。

公孙逸冷哼一声,懒得搭腔,闷头喝酒。就连阿仙动人曼妙的歌声也不曾打动他任何。

“姑娘、公子,二位今日来得真不凑巧,我们登花楼的乐师告假在家休养,不能伴奏,导致我的歌声也…”

阿仙绫罗掩面,只露出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勾人得很,像是直接从画像里飞出来的仙子,看得苏卓心都酥了半截。

“无妨、无妨。想必那位乐师也是一位妙人才子,不然如何能配得上姑娘如此惊艳的歌喉?”

苏卓笑嘻嘻地恭维,公孙逸朝天翻了一通白眼。

“那是,文公子此人,只应天上有,生在人世间,实在是我们的福气,只可惜…”

提起文哥儿这个人,阿仙就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讲。苏卓耐着性子听着,捡出重点:

“文哥儿每天弹琴奏乐,不光和登花楼的女人交好,也和采香楼的女人来往密切。还有一个采香楼的女人为了文哥儿自掏赎金,追到登花楼来…”

公孙逸皱眉,“有了赎金却不赎身,还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再入**,何苦?”

“不只她一个人这么做,据说还有些扬州周边城市的年轻女人,仰慕文哥儿的大名,自愿来登花楼。”

公孙逸一阵恶寒,苏卓觑他一眼,继续说道:

“青楼里的那些人都知道文哥儿被阉了,但还有些人自愿出钱养他,供他一辈子呢。”

“他们还说,文哥儿不止会弹琴,也很会照顾女人。曾经他最喜欢的女人就是阿兰,可是阿兰病了,花柳病。”

“日前阿兰就在登花楼后院修养着。她曾经是花魁,嬷嬷还盼望着她早日康复、继续挣钱。”

话音刚落,公孙逸便提着刀剑,驾着苏卓,飞上云霄。待苏卓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在屋顶吹风赏月喝酒看星星了。

苏卓干笑几声,很不愿意地承认公孙逸除了没有法力,体能轻功武功样样比自己强。

“这就是登花楼后院。”

公孙逸微抬下颌,苏卓顺着方向看去。

一片漆黑,只有一个房间里有点点烛火。

苏卓忽然想到什么,猛拍公孙逸的胸膛一掌。

“你对这儿很熟?还来过登花楼后院?”

公孙逸面不改色地点头。他内力深厚,苏卓这一掌没用法力,如同挠痒痒。

“还点头?我看下一个被阉的就是你!”

“我来这里办过案。” 见她误会了,公孙逸连忙解释道,“我来扬州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在登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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