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蓝依没有死。
但李光宗想让她死。
最后李光宗死了。
左村村民这几天茶余饭后的八卦全部集中在曾经的名门望族李家,谈到李光宗,话题焦点则在他好男色上,无人关心他的死。
“他姑姑好女色,他好男色,真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家老少爷是不是也好男色?这一家子怪胎,奇了!”
“若是哪个富家公子哥,闲来无事找几个小厮泄欲也就罢了,他李光宗可是正儿八经的破落贵族,日后要娶妻生子的,偏偏摊上一个赌博的爹,自己又喜欢男人,倒楣呀!”
“他那姑母这下开心了,终于没人缠着她要钱了!这李光宗真蠢,自己害死自己!”
说罢,众人酒杯碰在一起,一饮而尽,又八卦起隔壁村的异事——
“听说,王村又死了几个人?”
**
苏卓一行人回到扬州府,心思各异。
苏卓自不必说,在马车上一路思量,是不是自己多管闲事、非要做个戏揭露李光宗的底细,却意外害得李光宗惨死。虽说不冤,但也令人心悸。
公孙逸一路闭目养神,不与他人说话,表情冷酷。他自李光宗死后便一言不发,除了拍了拍苏卓的肩膀表示安慰外,不理青儿、更不理会李蓝依,双手抱胸,似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睡觉。
青儿和李蓝依坐另一架马车。青儿满心满眼都是李蓝依,一路痛斥李光宗之阴险、高道士之狡诈,又心里后怕,怕李蓝依吃掉那最后一颗药丸、真的一命呜呼。
她抱住李蓝依,头埋在肩颈,哭道:
“蓝依,从此以后,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李蓝依微笑,拍了拍青儿的手背,挑起马车帘子,望向天空。
天空从来没有如此澄净过。
**
马车行至扬州府门口,苏卓却不想下车。公孙逸微不可闻德叹了口气,也陪着她沉默。
良久,公孙逸突然说道:
“她很聪明。”
苏卓“嗯”了一声,偏过头,问:“她从来都是如此……聪明吗?”
公孙逸眼神暗了暗,沉声道,“我总是忘记,她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而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要如何努力钻营,才能得到今天的地位。”
苏卓苦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李蓝依。
“她真厉害。”
厉害在从小小的左村,依靠一针一线,绣到宫廷,绣到扬州城人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厉害在性命危机时刻还能借刀杀人。
“你想追究这件事情吗?” 公孙逸轻声问道。
苏卓愣住,随后摇头。
她不想去探究那粒药丸的真假、毒性的厉害程度,也不想去查李蓝依是不是偷偷调换的药丸、或者在药丸里下了毒。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而犯下错误的人,自会有其报应。
已经被人当了一回杀人的刀,她不想再和李蓝依有任何瓜葛。
“这件事情的里外,我会和知府大人说的。” 公孙逸道,“至于他如何定夺,那是他要思量的了。”
“我猜他不会追究。” 苏卓说。
公孙逸颔首,“嗯,我也这么认为。”
苏卓清清嗓子,“李蓝依是扬州第一绣坊,京城、朝廷甚至皇帝都喜欢她的刺绣,此事体大,知府是个聪明人,不会牵扯进这样的麻烦。”
“况且,李光宗有错在先,李蓝依哪怕是报复,道德上已经占了上风。饶是我,也无法完全说李蓝依是罪人。”
公孙逸点头,“她是聪明人。”
“太聪明了。”
“和太聪明的人共事,会很难。”
苏卓微微垂下眼睛,“那芳周里该如何是好?”
公孙逸沉思几秒。
“看她是否足够聪明,明白你与我都是她不可破坏的善缘。
“如果她真如我们想得那般聪明,那芳周里……”
苏卓应了一声,打断他。她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必多言,跟李蓝依相关的事情她是半点都不想听到,也不想再管了。
她撑住下巴,端详着公孙逸的侧脸。
这半年来,只觉得他一刀一剑为伴,行侠仗义,古道热肠,甚至一根筋,视金钱为粪土,不通人情世故。
却忘了,他曾是禁军护卫长,皇帝身前的红人,在最不缺乏算计的地方,做着掉脑袋的事情。
苏卓微微眯眼,眼前的公孙逸和初相识的公孙逸重叠起来。
哪一个才是真的?
**
公孙逸以沉稳的语气讲案情前前后后与知府大人说了一遍,提及那粒令李光宗暴毙的药丸,公孙逸并未着墨过多,一笔带过,只在私下里与知府提及此事。
果然,知府不予追究,只道生死无常,李光宗做出残害族亲的事情,命本该绝。至于那粒药丸,何必自寻烦恼?
公孙逸微微拱手告辞,言谈之中没有提及苏卓的名字,知府也未曾提过苏卓的对错过失。公孙逸心里明白,这代表此事告一段落,李光宗的死是不打紧的,重要的是扬州知府和李蓝依的合作关系。
依兰绣坊,可以开在扬州,也可以开在柳州、永州,李蓝依也可以上京城呆着。这么多年来,她积累了无数人脉、无数金钱。
眼下是扬州府需要李蓝依。
公孙逸略一思量,调转马车,朝李蓝依府中走去。
“诶,公孙公子!”
又是无瑕率先跑出来。前几日的事情她被蒙在鼓里,只知道“光宗哥哥误食毒药毙命”,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绕。
“公孙公子,我师傅呢?”
公孙逸笑,“谁是你师傅?她承认你是她徒弟了吗?”
无瑕才不管这些,“我说苏姑娘是我师傅,她就是我师傅!”
“李蓝依师傅不在府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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