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十三妹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那杯毒酒,被我的人换了。”
江雁瞳孔骤然收缩,心头巨震,但脸上极力保持着镇定。她不能慌。“我不是什么小妹妹,”她反驳道,声音刻意压低,“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酒?什么下毒?”
十三妹轻笑一声,没有计较她的否认,反而带着点指点意味地说:“装男生?喉结不明显可以想办法,但肩膀不要太绷着,走路姿势和坐姿都要更放开一点。还有,眼神,你的眼神太干净,也太直接,不够‘油’。” 她看着江雁,发现她的眼神里没有寻常人见到她中性打扮时的异样或鄙夷,只有一种平静的审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这种平等的态度,让本来就欣赏江雁的十三妹更加喜欢她了。
说着,十三妹随意一招手,那个被江雁收买的侍者低着头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江雁之前给他的那些钱。
“第一晚你过来,我就注意到你了。”十三妹语气平和,却带着前辈看后辈的审视,“生面孔,年纪不大,一个人,眼神里有东西。在这地方,太独立、目的性太强,很容易被盯上。你一上来就打听那个鬼佬,我稍微派人查了查——亨利·考克斯,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酒驾撞死人,无罪释放,哼,道上的消息还是灵通的。”她还简单提到龙卷风也曾施压,但显然,有些势力盘根错节,并非江湖力量所能完全左右。
她看着江雁,眼神里没有责怪,反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经历过类似痛苦的人才有的共鸣:“我知道那鬼佬该死。但不该是你现在动手,还是用这种下三滥的下毒手段。一次性死亡简直太便宜他了,而且,后果你承担不起。”
十三妹顿了顿,语气略显低沉,仿佛想起了某些往事:“我当年,也是为了给我老爸报仇,才拿起刀,走上这条路……有些事,急不来,也要讲究方法。”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关切,“我叫薛小小,你可以叫我十三妹,也可以叫我薛大佬,但是别叫我小小姐哈。太tm娘了,你还年轻,听说打算要去美国留学?好好读书,长本事,才是正途。报仇的事,等你真正强大了,方法多得是。”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听着薛小小这番话,感受到对方语气中那不易察觉的、同是复仇者的惺惺相惜,以及那份超越年龄和经历的关切,江雁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她知道这次的计划失败了,败得彻底,但也……幸运地被拦截了。眼前这个不男不女、气场强大的女人,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那一晚,她们聊了很久。薛大佬教了她很多实用的江湖经验,比如如何更好地伪装自己,如何识别和摆脱可能的跟踪,如何观察环境。江雁则安静地听着,将这些宝贵的经验一一记在心里。当亨利·考克斯搂着女郎,毫发无伤、醉醺醺地离开时,江雁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冰冷如刀,但不再有之前的冲动和绝望。她知道,十三妹说得对。
直到凌晨,十三妹才派人开车将江雁送回酒店。临别时,十三妹塞给江雁一个信封和一把用布包好的东西。信封里是伍百美元现金。“细路女,”她换了个更亲近的称呼,“姐姐我好歹也算家大业大,这点钱你拿着,路上用,在美国好好保护自己。”接着,她把那个布包塞到江雁手里,江雁接过时手一沉——竟然是一把保养得极好的左轮手枪!
“这个,也拿着防身。”十三妹言简意赅,就着娱乐皇宫后巷昏暗的路灯,现场简单示范了一下如何装弹、瞄准和开枪,“很简单,关键时候,能保命。”她又补充了几句如何利用行李夹层、或者拆卸零件分散携带以躲避机场安检的“技巧”。
江雁握着还有十三妹掌心余温的手枪和信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坚定。她看着十三妹,眼神清亮:“薛大佬,既然你信我,投资我,那我江雁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她拍了拍那个装钱的信封和手枪,“这笔钱,就当是你的投资。这把手枪,就当是我和你借的。未来,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十三妹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拍了拍江雁的肩膀:“好!我等你!路上小心。”
这一刻,一段跨越年龄、身份和经历的奇特友谊,在这凌晨的香港街头,悄然奠基。
回到酒店,江雁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将十万美金的银行凭证贴身藏好,那把左轮手枪和几颗子弹,则按照十三妹教导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拆卸后分散藏进了行李箱特制的夹层和日常用品之中。比起1973年刚从大陆逃难来时的一穷二白,短短两年,凭借过人的数学天赋和对金融市场的敏锐,她已积累下不少可观的资本“粮草”,这次她甚至还带上了“武器”,再次启程,她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清晨,酒店的车准时将她送往启德机场。安检比她想象的要顺利,或许是这个年代的检查还不够严密,又或许是十三妹的方法确实高明,她带着那把防身利器,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检查。
登上泛美航空的波音客机,她找到了自己靠窗的位置,将那个空着的座位也放了下来。她将许求那本护照和那只未能送出的“马上封侯”玛瑙把件,小心翼翼放在那个空位上。
引擎轰鸣,飞机在跑道上加速,然后猛地抬头,冲入云霄。这是江雁第一次坐飞机,强烈的超重感让她紧紧抓住了座椅扶手。她透过舷窗,看着下面变得越来越小的香港岛、九龙半岛,密密麻麻的建筑逐渐化作棋盘格,最终被云层覆盖。
上一次离开大陆,是仓皇南顾,前途未卜。这一次离开香港,是孤身远航,目标明确!云海之上,阳光灿烂得刺眼。江雁闭上眼睛,外婆和许求那温和而坚定的眼神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天上的外婆和求叔,你们看,你们的小雁子起飞了。我会飞得更高,更远!”
另一边,香港,九龙城寨。
江雁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回家,也没有任何消息。江凤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泪都快流干了。她找遍了所有江雁可能去的地方,问遍了可能知道线索的人,都一无所获。她和洋人大卫、陈阿狗那些人并不熟悉,情急之下,她唯一能想到的、或许有能力也愿意帮忙的,只有龙卷风。
她急匆匆地找到龙卷风的理发店,语无伦次地诉说女儿的失踪,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担忧:“大佬,求求你,帮帮我找找小雁!这孩子……她会不会想不开……或者出了什么事啊?她爸刚走,她要是再……”
龙卷风看着焦急的江凤,眉头紧锁,安抚道:“阿凤,别急,小雁那孩子有分寸,不会做傻事。我立刻派人去找。”他心中也充满疑虑,联想到不久前发生的车祸和江雁当时那双燃烧着仇恨的眼睛,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浮现。许求的死,对那孩子的打击太大了。但他没有说破,只是加派了人手,暗中搜寻江雁的踪迹。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江雁留给他们的信件和礼物,还要几天才会陆续寄到。而此刻的江雁,正飞翔在万米高空,挣脱了过往的束缚,向着大洋彼岸那个资本永不眠的国度,开始了她人生又一次,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王者征程。
大陆的锦鲤已然跃过香港的龙门,前方,是更广阔的资本海洋等待她去征服。她带着十万美金的启动资金,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头脑,以及对数字与规则天生的掌控力,即将闯入华尔街这个充满贪婪与机遇的名利场。
在那里,没有身份的枷锁,没有年龄的限制(她很快将成年),只有**裸的金钱游戏。她将如鱼得水,凭借着超前的眼光和精准狠辣的操作,在股海、汇市、期货市场掀起属于她的风浪,以令人瞠目的速度疯狂积累着原始资本。她的名字,“江雁”,将不再仅仅是九龙城寨贫民中学的一个传说,而是很快成为华尔街新贵榜上最耀眼也最神秘的存在Avery(埃弗林/艾弗莉)。
更重要的是,在那个全新的舞台上,她将遇见那个命中注定要补齐她最后一块短板的人——莫北。他将是她的盾,她的剑,她最忠诚的守护者,为她扫清一切来自阴暗角落的威胁,让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在金融世界的顶端挥斥方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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