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那壮汉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阿龙,你的杀气收着点。”狄秋无奈道。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隔壁房间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画面赫然是江雁的照片!
“是江雁!”狄秋激动地站起来。
新闻主播用英语快速报道着,他们只听懂了“艾芙琳江”、等少量词语。
龙卷风皱眉:“看来江雁在美国很有名。”
狄秋紧握栏杆,忧心忡忡:“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与此同时,信一、十二少和导游在加州街头狂奔。
“现在怎么办?”十二少气喘吁吁地问。
导游欲哭无泪:“我就说这趟差事要倒霉!”
信一灵机一动:“大佬刚刚私底下喊我,说去找洪兴社的大佬蒋天生!说他现是就在唐人街!”
四人打车来到唐人街,一番打听后,终于在一个高级茶楼找到了蒋天生的落脚点。此时,蒋天生正在一间雅致的茶室里与当地商人谈事。
听完信一上气不接下气、夹杂着粤语和手势的叙述后,蒋天生并没有立刻拍案而起。他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对那位商人用流利的英语致歉,表示有点“家事”需要处理。
待外人离开后,他才转向信一,脸上是那标志性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信一,对吧,慢慢讲。狄秋和龙卷风被加州警察抓了?”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调侃,“这两位大佬,在香港呼风唤雨,到了美国反而因为一场误会进了局子。真是……虎落平阳啊。”
他的反应完美体现了他沉稳和内敛的性格。他没有惊慌失措,反而首先觉得这件事有点荒诞和好笑。
“蒋生,现在怎么办啊?要不要叫齐人马去警局要人?”信一急道。
蒋天生抬手制止了他,眼神中透出冷静与理智:“这里是美国,不是油尖旺。你以为是在香港,几百人拿着西瓜刀去冲警署吗?那是好莱坞电影。”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唐人街景象,开始分析局面,展现其大局观和以智取胜的思维。
“第一,要保释两位大佬,最快的方法是找律师。我已经让人去联系旧金山最好的华人律师行了。”
“第二,”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信一和十二少,“光有律师不够,还需要有分量的本地人出面担保,才能确保警方不会刻意刁难。我在加州是过江龙,不是地头蛇。这件事,需要找真正的地头蛇帮忙。”
他提到的“地头蛇”,就是青帮大佬司徒青云。蒋天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和界限——他在香港势力再大,到了美国也需要遵守当地的游戏规则,并借助当地的人脉。
“司徒青云可是唐人街的太上皇,连市政府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有他出面,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他对信一解释道,“你们跟我一起去见他,记住,收起你们的火爆脾气,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司徒青云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穿着传统中式长衫,手中把玩着两个核桃。在见到司徒青云时,蒋天生表现得风度翩翩、不卑不亢。他先是恭敬地以晚辈之礼问候,然后才条理清晰地将狄秋等人的身份、与江雁(艾芙琳)的关系、以及这场离奇的误会娓娓道来。
他特别强调了江雁——“那位在华尔街名声大噪的金融才女艾芙琳·江”,是狄秋的亲生女儿,也是龙卷风他们的子侄辈。他巧妙地将一次“捞人”的请求,包装成了一个“华人同胞在外受困,前辈出手相助”的仗义故事,这充分展现了他的语言艺术和御人智慧。
最后,他诚恳地对司徒青云说:“司徒前辈,两位老友思女心切,行事鲁莽,闹出笑话,该罚。但如今他们的女儿在海上生死未卜,他们又身陷囹圄,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还请您老人家看在同为华人的份上,出面主持公道。”
这番话,既说明了情况,又给了司徒青云一个充分展现权威和义气的舞台。果然,司徒青云闻言,既对狄秋他们的遭遇感到好笑,又对江雁的身份产生了浓厚兴趣,当即决定亲自出面。
在前往警局的车上,蒋天生一点也没有对信一这些小辈透露出一点真实想法,展现其冷静下的冷酷与长远眼光:“狄秋的女儿……不简单。我早就听说过‘艾芙琳·江’这个名字,只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这么厉害。这次救了她父亲和龙叔,这份人情,将来对我们洪兴走向正轨,或许大有裨益。”
他看的,从来不止是眼前的风波。
司徒青云亲自出面,带着几个随从前往警局。司徒青云在加州华人社区威望确实很高,就连警察局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不到一个小时,狄秋和龙卷风就被释放了。
“司徒先生,大恩不言谢。”狄秋郑重道谢。
司徒青云摆摆手:“都是中国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这边也会派人一起帮忙寻找江小姐。”
在司徒青云的陪同下,一行人再次来到CS集团总部。
这次,接待他们的是江雁的闺蜜兼私人助理凯丽。
“你们好,我是凯丽,艾芙琳的助理。”凯丽用流利的粤语说道,让众人大感意外。
狄秋急切地说:“凯丽小姐,我们真是江雁的家人。”
凯丽打量着他们,谨慎地问:“那你们知道江雁的养母叫什么吗?”
“江凤!”狄秋立刻回答,“养父是许求,已经过世了。”
凯丽点点头,继续问:“那她的亲生父亲呢?”
狄秋一时语塞。他与江雁相认不久,江雁未必会向旁人提起。
龙卷风试图解释:“事情比较复杂……”
凯丽和裘德考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他们。
裘德考用英语对凯丽说:“我就说是骗子吧,连亲生父亲的事都说不清楚。”
凯丽叹了口气,对狄秋等人说:“很抱歉,在老板艾芙琳回来之前,我们无法确认你们的身份。不过,感谢司徒先生出面,也谢谢你们对老板的关心和帮助。”
她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接下来的日子里,狄秋等人几乎每天都到CS集团打听消息。有时打电话,有时直接上门。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1979年一月。
一个普通的早晨,狄秋等人照常来到CS集团大厅等待消息。突然,凯丽办公室传来一声激动的“Yes!”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紧张地盯着办公室门口。
凯丽冲出来,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用英语对同事们喊道:“她安全了!艾芙琳安全了!”
虽然听不懂英语,但狄秋从她的表情中读懂了消息,颤声问:“是……是小雁有消息了?”
导游赶紧翻译:“江雁获救了!现在在夏威夷,很快就能回加州!”
信一兴奋地跳起来:“太好了!”
龙卷风也长舒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凯丽看着这群欣喜若狂的“陌生人”,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被他们的真情所感动。
“各位,”她用粤语说道,“艾芙琳已经安全了,正在返回加州的路上。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关心。”
狄秋急切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凯丽想了想:“这样吧,我先安排各位在我们集团旗下的假日酒店住下。等艾芙琳回来,我会第一时间和她汇报这个事情,等明确信息以后,我再通知你们。”
入住假日酒店后,狄秋等人才真正意识到江雁的商业帝国有多么庞大。
“这整家酒店……都是江雁的?”信一躺在豪华大床上,不敢相信地问。
导游翻阅着酒店介绍手册,结结巴巴地说:“不止……假日酒店是个连锁集团,全美都有分店。”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在查阅最近的报纸时,他们发现江雁还是泛美航空的重要股东——正是他们来美国时乘坐的那家航空公司!
狄秋特意找来所有关于江雁的新闻报道,小心翼翼地剪下来收藏。虽然看不懂英文,但他会指着照片上的江雁,骄傲地对旁人说:“这是我女儿。”
在等待江雁归来的日子里,狄秋开始学习英文。每天清晨,都能看到这位香港大佬认真地念着“A、B、C、D”,那认真的模样让人动容。
龙卷风则通过司徒青云的关系,深入了解江雁在美国的商业成就。每多了解一分,他对这个晚辈的欣赏就增加一分。
“从留学生到华尔街奇才,”龙卷风感叹道,“这丫头,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
信一、十二少和四仔也各有所获。信一迷上了美国的跑车,十二少在研究西方的商业模式,四仔则对先进的医疗设备产生了浓厚兴趣。
所有人都沉浸在江雁平安无事的喜悦中,期待着与她重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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