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杨槿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轻轻荡着,望着不远处的荷花池子,心神也早已飞走。
眼下西地过半,人也多了起来,来了之后和小刨子也换了很多好用的农具,现在地里倒是不用很操心,每天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浇浇水、施肥拔草,尽管这些事情同样很是累人,但相比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要好上许多。
村子与村子相隔也不近,现在看来,确实有点桃花源的样子,就是现在这儿没种着桃花。
“嗯?没种的话,那我就在这儿种上一片桃花林。”杨槿想到此,眼中的光亮又重现回来。
第二天一早,杨槿就喊上柳仰和林缃照一起套上车去镇子上买树苗。
林锦清也吵着要来,杨槿被吵得实在烦的不行,想着有个赶车的也挺好,就带上他吧。
杨槿把南市的五百一十三棵桃花树苗都买了下来,卖树苗的贩子一看杨槿如此大手笔,还送了十棵柳树苗,外加送到村子。
买完树苗后,杨槿几个人就去菏楼填填肚子,走过小柳巷口,似乎看到个人很像姜期行。
林锦清也看着觉得像,直接向前走了几步,还真是。
姜期行说他母亲、父亲已经和离,他父亲除了那间宅子,别的家产一文都没拿到,就是个空架子。
现在这处宅子本来是打算给姜期行住的,现下倒也是个落脚处。
姜婼看见杨槿这几个人后,很是热情地邀请来家里坐上一坐,杨槿想正好庆贺搬家与逃脱火坑,小刨子出钱,大家吃顿好的。
姜婼看见这几个人,都很是喜欢,直说着她的缝纫手艺还可以,一定要给每个人都做上几身好穿的衣裳。
等吃饱之后,姜期行也就和杨槿她们一起回了村子。
等到了村子后,把柳仰、林缃照和林锦清送回家后,杨槿问出来一直想问的事情:
“你与你母亲看起来那般好,那,为何当初你那么苦,不见她来看你。”
姜期行望着天上的月亮,听着杨槿的话,似乎也料到杨槿会问出,回着:
“母亲那时自顾不暇,况且如若不是母亲,我恐怕都撑不到出来。我与母亲说过你和方兄,这才在母亲的助力下得你们的救。”
杨槿叉着腰:
“哦,要是我和方思无就是心冷,不救你呢?你那伤势肯定会死。”
姜期行转过头,望着杨槿:
“不会。”
杨槿收敛起了笑,很认真地说着:
“我们与你之前并无交集,这么信任两个陌生人?”
姜期行立刻回着:
“是眼睛,你和方兄的眼睛很诱人,盛得下世间万物,但不得见贪恋之力沾染,污了眼中清泉。”
杨槿听后,虽然没有很大的波动,但夸赞的话谁都爱听嘛:
“你这倒霉蛋儿夸起人来倒是中听。”
姜期行一愣,口中吐出二字:
“什么?”
杨槿没什么耐心去解释,就说着没什么,随后就快步回家了。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现出,杨槿就拿着耒耜开始刨坑了。
只是近来日头太毒,又很热,没一会儿,这脸上、胳膊上出的汗,用手帕轻轻擦一擦,再拧拧,都可以出水。
有些时候真不怨在夏日思念冬季,在冬日怀念夏时,实在是太过煎熬。
因着买的树多,早早种下较好,杨槿也不再执着自己去刨坑了,大家一起刨坑种树,三天的时间就将着五百多棵树给种好了。
卖家说明年这里定是一片很美的桃树林,杨槿也是如此认为。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本该来的汛期变成了干旱,今年的雨很少,又很小。
即使是从万河引水过来也很难供应得上地里所需要的,加之水越来越少,人都快不够喝,地里的庄稼慢慢地变得枯黄,地也干裂了。
杨槿唇角干裂,起了皮,看着林村长在和村民们一起祈雨。
心中酸涩翻涌,求神,求什么神?是那些踩着万千无辜百姓性命而成的神吗?
再加之杨槿近来身子不太好,也便没有加入到祈雨之中,姜期行递给杨槿水壶,杨槿接过来,大口喝下去:
“后日,我把钱分一分,大家各寻出路去吧。”
姜期行眼中闪过一分忧郁,但现在这种情况,留着这么多人,确实也很难熬。
林锦清和林缃照过来后也同意杨槿的做法,几人商量了一番,将手中的余钱该分给妹妹们的先分出去。
杨槿、姜期行、林锦清三个人要分的就是这些地,方思无也应当有一份,那便再加上方思无。
可是现在人都顾及不了,这地分起来倒也没什么意思,杨槿只觉得现在身子越来越难受,也只觉得自己像是等不来那份生机,把自己那份给了姜期行,林锦清和林缃照马上要回洛阳,这里的情况如若一直如此,那便不知归期,也就给了姜期行。
但方思无不在,方思无那份留着他自己做决定。
姜期行拿着这份契书,仍然觉得是做梦一般,怎么现在如同托孤一般,大家都像不回来一样,都要走了吗?
林缃照和林锦清回洛阳,那杨槿去哪儿呢?她说她在这儿早就没家了,能去哪儿呢?
此种情况下,姜期行也没过多托辞,只是说着:
“我不会离开村子,如若你们什么时候想回来,该是你们的,我定当不会霸占。”
林锦清拍了拍姜期行的肩膀:
“姜兄,回我们定是要回的,地就拜托你了,至于往后的归还,也不必再说,既然送出,就是你的。”
杨槿也如是回着,姜期行愣愣地,直到回到家中,在自己屋中坐了到半夜也没想通。
自己做了那些坏事,拦截杨槿和方思无的书信,破坏水沟,往地里放石头......
做了很多捣乱的事情,我本意便是从她们手中抢到这些地啊,我抢到这些地,我手中有了资产,腰杆自然硬起来,我与母亲也可不再那般唯唯诺诺过日子。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这般简单就把她们开垦了这么长时间的地就送给我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不应最终是我与她们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吗?
而此时杨槿和林缃照、林锦清坐在方思无家的屋檐上,看着屋内愣神的姜期行。
杨槿说着:
“小倒霉蛋儿还真是没碰上过什么好事,有了这一个倒是开心傻了。”
林锦清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再给林缃照裹上,说着:
“他就是没安全感,这下他心里该安稳很多。”
林缃照倒是好奇:
“怎么这回你们两都这么大方?”
杨槿挠了挠头:
“我和林锦清早就知道他做得那些事情了,也知道他到底是想要什么,无非就是想自己手中多些资产好让他母亲也早日脱离那虎狼窝。”
确实如此,姜婼虽说是面上占了便宜,但姜重又怎么会善罢甘休,想来姜期行和姜婼也用什么东西去交换,才可以这般快就脱身。
现在林锦清和林缃照回洛阳,也看顾不得这里,且也并不会一直在这儿到老,这地给谁不是给呢,给倒霉蛋儿还能帮帮他。
杨槿现在是有些累了,长日的劳作,加之时不时的天灾使得身子也很疲惫,生出一种不愿再去争那一份生机的念头。
想休息了。
但又怕这一歇,往后回不来,这地总得有人管,就给了姜期行吧。
林缃照问:
“杨槿,要不然你同我们回洛阳吧,等这天灾过去你在回来。”
杨槿摇了摇头:
“我还有事要做。”
林缃照看着一脸疲相的杨槿,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这一场旱事一直延续到冬日,进了腊月,村子就开始下雪。初时,人们都开心极了,这场雪来得很好,但后来村子的很多屋子又被压塌,人们又不得不进入临时避难的屋子中时,又觉得这场雪,来得真不好。
杨槿已经很久都没有出门了,小刨子倒是每天都和杨槿说着外面的事情,但总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这场雪也不是中鱼村第一场大雪,因此也并不会让人过于关注。
但杨槿还是病了,生了好大的一场病。
虽说已经下决心不去多管闲事,可村长找来帮忙,又不好意思回绝。
前天晚上挖雪路,挖了整整一夜,又因着下雪将之前的路又掩埋了几分,折腾到第二日黄昏时分杨槿才到家,可以歇上一歇。
外面的冷风吹得杨槿当天晚上就起了热,小刨子给喂下药后也不见好。
小刨子一看便觉出了事,一般风寒是不会这样的,难不成杨槿这次的病还牵连着别的什么?
小刨子仔细查看一番,舒了口气,是近日的劳累,加之身子弱,导致风寒过重,去寻另一颗药吃下就好。
但杨槿这次,并不像小刨子想得那样好起来,这次的药好得也很慢,但总归是在慢慢恢复着。
小刨子也每日帮杨槿查看身体,也没有其它的问题,只是不懂为什么这次好得慢。
杨槿这一发热,就烧了一天一夜。
断断续续的清醒,梦与现实的交织让杨槿都有些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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