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初轻轻地伸手拍着贺燕筠的背,平息着她的情绪,感受着怀中人颤抖的身躯,眸中掠过一丝心疼。
“加回来好吗?我的联系方式。”
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是第二个条件。”
贺燕筠情绪渐渐平复,稍一用力就挣脱开了这个怀抱,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这是你说的。”
她拿着有些磕碜的手机点亮了屏幕,看到新联系人申请列表里多了个小红点,点了通过。
“还有最后一件。”
在这最后一件事情做完之后,对错不论,她要为这段过往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林月初看着她决然的态度,心中有些苦涩,“这最后一件,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贺燕筠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也不多留,拿着自己那碎屏的手机转头走了,一眼都没多看。
只留下林月初一人看着这一桌几乎没动的食物,白色的盒子还保持着方才打开的模样,一部手机静静躺在里面。
......
贺燕筠没急着给言然打电话,她大致记得应该是在同一栋里,出来时看了一下楼层,没想到竟然就在言然家楼上。
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她心里只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她匆匆下楼回去,刚打开门锁门就从里面被拉开,言然那张有些憔悴的脸出现在门后。
见到她时那双眼睛一亮,欣喜之色一闪过,转而化为浓浓地担忧。
“你去哪里了?”
她丝毫没有提及自己打了那么多个电话对方丝毫未接的事情,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贺燕筠。
“我......”
贺燕筠张了张嘴,回忆起昨晚上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愿意提及。
“没事,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
这明显只是一个敷衍的借口而已。
言然微张的唇闭合上,目光落在贺燕筠那张略有些疲惫的脸上,上下将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你脖子上这是......”
“没事。”
贺燕筠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拉了一下衣领,她当然知道自己脖子上是什么痕迹,早上起来洗漱地时候就发现了。
不过她这番遮掩不仅没起到什么作用,心虚的模样反而让人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这衣领本身就不高,她这样扯起来遮住了前面反而露出后面更多惹眼的红痕。
言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带着烫意,贺燕筠抬步往里面走,径直往屋里去。
没有注意到身后言然陡然沉下来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言然那种目光她总是想避开,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确实不好提起。
关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听到言然说,“外面雨下了一天,你没有带伞,一直在这栋楼里是吗?”
贺燕筠身形一滞,她没来由地从这句平静的问话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氛围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她背着身子没有回答。
小花似乎也发现了这氛围的不对,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焦急地在两人之间打着转。
“我一直在找你。”
话音末有几分颤抖,像是忍了些什么。
这几个字有些沉重地撞进贺燕筠心里,她切切实实从中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
一夜未归且一个电话也没有接,她一直以为自己还会是以前一个人的样子,无论离开多久又或者去哪里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下落。
她忘了自己现在是和言然住在一起。
贺燕筠想要转过身说些什么,却被撞倒在沙发上,腰间紧紧环上一双手,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言然?!”
贺燕筠按上对方的双手,触感冰凉,再联想起那双微红的双眼,想来她应该是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
这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没有考虑到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住的状态。
她感受到身后人情绪不太稳定,但环绕在腰间的一双手只是静静地揽着她,没什么其他动静,贺燕筠也就没有挣脱开。
这距离更近,言然清晰地看见对方脖子上的红痕,这些暧昧的痕迹刺痛了她的双眼,她胸口憋着一股气,但没有倾泻口。
该怎么去问呢?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呢?
她又凭什么去问?
言然像是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可她怀里的人还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向她。
“我知道了,我下次会先和你说一声的。”
她温柔地安抚着她的情绪,虽然不明白其中原因。
她不明白朋友之间真的会做到这个份上吗?就像她不明白这个怀抱是什么意味。
她身边没有什么朋友,自然也就不会懂得朋友之间的界限。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言然痛苦,她近距离地看着对方那张脸,自然也看清楚贺燕筠唇角那小小的伤痕。
“你什么都不懂。”
她这一句话的情绪太过厚重且不同寻常,即便是驽钝的贺燕筠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你说什么?”
贺燕筠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小小挣扎了一下,挣脱开对方的怀抱。
她确实不太习惯这样的距离,鲜少做这样的事情。
言然情绪似乎平复下来一些,眼底的憔悴之色难掩。
“下次要记得跟我说,我只是......有些担心。”
“去休息吧。”
贺燕筠拍拍对方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方才责问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言然没有再继续追问她是否一直都在楼内,贺燕筠也没有问对方是不是找了她一整夜。
两人都不再谈论这件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眼看着言然回房间睡觉去了,贺燕筠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在沙发上,缓缓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方才面对言然的时候,忽然感觉像是看见了昨晚上的林月初,在这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身上竟然察觉到一丝相同之处。
贺燕筠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应该是林月初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导致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只不过已经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雾蒙蒙的雨给这座城市笼罩上一层冷色调。
京市郊区的这块墓地位置偏远,平时很少有人来,在这样阴雨连绵的坏天气,就更不会有什么人来了。
林月初撑着伞走在石板路上,细雨缠绵,虽然打着伞但还是飘了进来,濡湿她的发丝。
这里她很久没有来过了,上一次来应该还是在三年前,和林月微一起来的。
林家人基本上不会来这里,现在还记得这块地方的估计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了。
林月初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提起这件事情,小姑的逝去像是用橡皮擦擦掉了,把她存在的痕迹也擦掉了。
没有多少人还会提起林家曾经有个女儿的事情。
林月初其实也不知道小姑被埋在这片地方,还是林月微告诉她的。
至于林月微从何得知,她并不清楚,反正不会是从爷爷嘴里知道的。
其实她也已经忘记了这个小姑。
这个存在像是林家的耻辱一样,她在年少的时候也曾经恨过小姑,虽然并不知道这恨意来自于什么。
或许是恨她的愚蠢吧?恨她为了一份不值一提的感情就抛弃全部。
恨她离世尚不足一月,对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成婚,就显得她在书房前跪着的那一夜,是如此地可笑。
她到死也要坚持的感情,竟然结束地如此潦草,就好像她的死一样,分毫不值。
恨着恨着......这份恨意到后来逐渐变了味道。
她无数个埋在书案前的日日夜夜,抬头时总是会想起小姑,这份恨意就化为了一种隐秘的羡慕。
她也弄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在违背家里决定,毅然决然选择去学艺术的时候,她脑子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小姑。
对方当年不顾家里所有人反对跪在爷爷书房门前,那感觉是不是也和她现在一样呢?
沉入河地时,会不会只是觉得释然呢?这所有的枷锁都被打碎丢在身后,或许没有他们所说的痛苦遗憾,只有轻松。
当然这个答案无从得知。
她总是会在迷茫的时候想起小姑。
林月初怀里抱着一束花,是一束纯白的百合花,花朵的清香味伴着湿润的空气往她的鼻尖钻,占据她所有的感受。
林月初绕过几个岔路口,越走越深,这四处植被都修建得很整齐,也并不高,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墓碑前的人。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月初并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清晰地呈现在脸上的人,可是她眼下却没有收敛自己脸上那明显的不悦之色。
石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落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照片上的面容看着不再清晰,只不过还是能够依稀看出那是个扬着灿烂笑容的年轻女人。
那张照片前站着一个身姿颀长的女人,简单的黑色大衣穿在她身上也不显得单调。
她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长伞,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来看了林月初一眼,神色有一瞬间怔然,随后敛眸准备离开。
林月初神色淡淡,“你来见她么?宋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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